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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除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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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排排满是铁锈的集装箱,就是她们的“家”,也是她们残无人道的训练基地。这些隐在山林鸟语背后的黑暗,无时无刻不在摧残这群少女的心灵。以往有过的安逸,欢笑,在她们被带上镣锁,蒙上双眼的那一刻,就冷酷地被宣结束。等待她们的,是每天穿不暖的衣服,睡不饱的觉,还有随时可能被命运女神淘汰的生命。她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训练,格斗,残杀,还有……服从命令!
当流血伤痛成为生活中最普遍的情境,当杀人越货成为规定中最合乎情理的法则,当良知善意成为罪恶脚下的践踏品,当一切光明成为黑暗深渊中的一星火苗。冰冷的铁镣交错碰撞出狰狞,模糊的血肉蔓延纠结出坚冷,这一群曾经阳光的少女,会成长出怎样的可怕!
或许当她们沦为杀人机器的那一夜,就已经坠入了万劫不复的宿命之网。
(一)除夕
夜晚,依是寒冷,走在深夜的街道上,却再不感到匆匆的脚步和忙碌的节奏。你可以从每一双眼睛里看到幸福和温暖,挂在排排而列的街灯上的中国结,也是团圆的象征。
秦惜怡和秦岑笑并肩走在灯火通明的平安街上,两个人似乎是有莫名的感应,刚在父母的争吵声中睡下,又不约而同地爬起,出门吹风。
吹风?秦惜怡低头笑了笑,抬手想去摸摸秦岑笑的头发,却猛然间发现,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已经高出她一个头了。以前她最爱揉抓他蓬松的头发,将他的发型弄得乱糟糟的,然后闻自己手上淡淡的发香,满足地笑。
可现在,不知不觉中,这个弟弟已经长大了,长高了,自己要抬头望他了。
去年的这个时候,他还只和她一样高,这个子仿佛是一年间“蹭蹭”长的,冒得这么快!
秦惜怡收回手,摸不到就不摸了,反正弟弟也跑不掉。秦岑笑看着她愣神的表情,慢慢地弯腰低头,将齐颈的秀发蹭到她面前。
“轻点哦,别弄乱我的发型。”他闷声开口,似乎对姐姐的无聊行径颇为不满,可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十六年,他是在她“野蛮”的抚摸下成长的。万一有一天她不摸了,他倒是该担心了。
秦惜怡看着他自然垂下的刘海,光泽亮丽的发圈。想了两秒,只低头闻了闻,还好,发香依旧。变了再多,这种味道总是不会变的。
“想吃馄饨吗?还是饺子?”秦惜怡紧了紧他的围巾问。
要说可怜,她不同意。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或许是她家的这本经要更难念一点,除夕夜,别人家团圆,她家却是硝烟弥漫,单元楼下“噼噼啪啪”的爆竹声很难得的掩盖了她家锅碗瓢盆的摔砸,就当是省了买爆竹的钱吧,其实还蛮好听的呢!
再也找不出可以顺顺当当煮完饺子的锅盆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她也没有办法给弟弟做一顿团圆饭,走在路上,寒风一吹,肚子好像饿了起来,揣揣口袋里还有十元钱,她想请弟弟吃一顿饺子。
秦岑笑默声摇头,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红绳递到秦惜怡面前,挂在绳上的核仁被刻成了小篮子的形状,在她面前顽皮地摇晃。秦惜怡接过红绳,盯着褐色的核仁看了很久,她恍若可以听到,每一个夜晚睡前秦岑笑都要祈祷的那句话“姐姐快乐!姐姐幸福!”
她忽然抬头,朝他咧开嘴灿烂地一笑。好!她答应,会快乐!会幸福!
以后多么困苦煎熬的日子,她都会记住对弟弟的承诺,就是真的不快乐,不幸福,也会努力地创造快乐,创造幸福!或许人生就是这样,有一点爱,有一点希望,也能支撑逶迤的步伐走到尽头。
假如今夜的星空不会变,她对他的承诺也不会变!
“姐,你会恨吗?”
恨什么?爱她的母亲抛下两岁的她撒手人寰?口口声声只爱她一个的父亲在妻子死后的第六十天娶回了情妇?还是继母的冷落,生活的困苦,苍白的童年,流干了的眼泪?要她去恨继母的出轨和家里永无休止的争吵?对她来说,这只能是悲哀,而不是恨!
路上的人影单薄,明亮的街灯连影子也拉不出来谁也没有注意到,远处,有两辆黑色面包车正藏匿着十几双罪恶的眼睛疾驰而来。
“姐,你知道爸爸为什么要给咱们取这样的名字吗?”见她不答,秦岑笑接着问。
风瞬间停了一下,世界忽然安谧的可怕。
惜怡?岑笑?
风再起,雪片夹着风刃旋飞而下。
秦惜怡伸手接住一片落雪,花形还太小,看不出喜怒哀乐。
面包车远远而来,在这片纷纷落雪的世界,带给他们真正的黑暗。
这一刻,宿命来了!
红……白……黑……
这个除夕夜,下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