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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安全的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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拨出这个号码时,何澜不带丝毫犹豫,这个时刻他在心里演练过无数遍,期待了不知道多久。
电话接通,对面传来一个操着流利外语的男声:“阿澜。”
何澜握着手机走向浴室:“你怎么知道是我?”
对面笑了一声:“那天有人来买十六面骰子,我就知道是你,这个号码是专门为你准备的。”
“真有你的。”何澜打开水龙头,流水的噪音立刻充斥满浴室,这是在谈论重要事情时他惯用的防监听办法,“半小时后你登录x图库,我会上传四张照片。”
“没问题!”对方回答的很爽快,“你这几年怎么样?我听说桑达一直在找你。”
“挺好的,我很安全。”何澜不想多说,“那就拜托你了,佣金就按之前说的。”
“谢谢老板,哈,等我消息!”
“好,那再见,Juris。”
“拜拜!”
十分钟后,他把四张文物照片上传到x图库,这个图库搭建在境外的一个免费服务器,每两天自动清理一次图库,完全无痕。
之后,他关掉电脑,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到浴室泡了个香香白白的牛奶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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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凌途锡在局里的公共浴室洗了个澡,躺上休息室的床时,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36小时不眠不休的追缉,两名嫌疑人依旧不见影子,小许的游戏平台那边也陷入了困局,顾青已经好几天没上线了。
凌途锡有点怄,好不容易豁出去脸皮跟何澜借了一大笔钱,结果却用不上。
刚刚他联系过顾嘉安,问他有没有顾青的消息,顾嘉安说他也好几天没联系上顾青,往他住的酒店打电话,说人还在酒店,早上还下楼吃了早餐,只是不肯接电话。
“凌警官,我怀疑小青是在抗议。”
“抗议什么?”
“上次你们来家里后,我让他立刻回国,可能口气不太好,他这是跟我闹脾气呢!你别着急,等过几天他钱花光了,自然就乖乖回来了。”
“好的,非常感谢您的配合。”
凌途锡还是不放心,打算先睡一小会儿,等经侦那边的同事上班后去打探打探顾氏贸易的账目到底什么情况,如果有问题,那就去跟刘局请示一下,看能不能并案。
在床上翻了个身,目光落在床头柜上放着的项链上。
这些天他一直没回家,这个项链现在成了烫手山芋,贴身放口袋里鼓鼓的有点显眼,放办公室又担心被人看到,就只能戴在胸口。
吊坠太大,贴身上有时有点硌得慌,但他好像并不后悔接受这个小小的麻烦,偶尔在无人时,还会掏出来看上几眼,试图寻找上面数字的规律。
八个面是数字,八个面是花形,好像也没什么规律。
凌途锡在台灯下看了一会儿,闹钟响了。
天居然亮了?
他就这样盯着一条项链,错过了短暂的休息时间。
经侦的同事说,顾氏贸易的调查已经结束了,客户往他们的国外账户里打了八千万的款,这笔款项收回之后,除了那笔钱的交易明细在爆炸当天被烧毁外,公司其他账目毫无破绽。
凌途锡叹了口气,总觉得这家人有问题,但唯一能抓到把柄的顾青还在境外,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时,手机响了,是夏晟波打来的。
“凌队,一号嫌疑人露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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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何肆年陪何澜到医院拆线,然后又跟他一起去了公证处,楚宵成已经在那边恭候多时了。
就这样,何威宇的第三份遗嘱正式生效,包括理财、基金、债券、信托和其他动产不动产在内的74亿资产归于何澜名下,何氏集团59%的股份和宇航基金转移给了何肆年,何澜不再参与集团的任何事务,包括盈利和分红。
对何肆年来说,这一切完全是意外之喜,他甚至怀疑,养父何威宇是不是在考验自己,通过考验才有继承遗产的资格。
但,真的通过了吗?
顾娅因为出轨离婚,触发了第三份遗嘱,罪魁祸首却是自己,也多亏何澜有意将事情暗中消化,不然的话,自己还能有继承遗产的资格吗?
他明显早就知道这份遗嘱内容,为什么要放过自己呢?如果自己身败名裂,那整个集团必定落在他手里,他怎么会一点都不心动?
难道,那次的表白,他往心里去了?
对,相处了这么多年,他不可能对自己的热情一点感觉都没有!
想到这里,他心情有些亢奋:“哥,中午了,该吃饭了,既然你喜欢烛光餐,我们……”
“不去。”何澜打断他。
既然个屁,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这辈子唯一一次烛光餐献给顾娅,那顿饭吃得他终身难忘,还来?
何肆年又吃了个冷脸,却越发亢奋,他自己都没发觉,无论何澜怎么对他,他都能全盘吸收,他越冷,他反而越有动力。
“哥,如果你心情不好的话……”
“雅久,停车。”
汽车停到路边,何肆年被赶下了车,等车子再次发动,司机雅久咧着嘴傻笑,眼下这情况似曾相识。
他这个保镖已经放弃了真正的雇主,转投何澜的阵营了。
何肆年是个很强干的人,但他更欣赏何澜,他跟他单独相处的最多,很清楚他的内心有多强大,他是天生的领导材料,可惜他好像并没什么好胜心。
“澜少爷,接下来我们去哪?”
“回家。”
“刚刚广播说,快速路那边发生了重大事故,堵了好久,到现在都没通车,我们绕到下城那边回去的话应该会更快,就是路况不太好!”
“都可以。”
车子开上了一条不太平整的旧水泥路,在经过一个岔路口时,一辆黑色电动轿车在路边发动,鬼魅般跟了上去。
道路两侧依稀能看到不远处村落的炊烟,风景一片宜人,雅久起初还哼起了一首充满故乡特色的小调,哼着哼着就不哼了。
“澜少爷,有辆车在跟着我们。”
何澜了解雅久,如果不是百分之百有把握他是不会说出来吓唬自己的。
他差不多知道是谁,就笑着问:“应该还是那两个人,你有把握吗?”
雅久挺胸抬头,超大声:“当然!雅久这次定要一雪前耻!”
何澜勾了勾嘴角。
“您坐稳了,澜少爷!”雅久忽然加大油门超过了前面的车,果不其然,后面那辆车也提了速,紧紧咬在他们身后。
借着超车变道的机会,何澜在后视镜看到了后面闪出来的那辆车,是一辆艳紫色的兰博基尼,骚包极了,隔着车窗都能听到它提速时的巨大引擎轰鸣。
何澜稍稍一愣,怎么会是他?
他拍了拍靠枕:“靠边停车。”
“啊?哦!”雅久听话地停下车,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大干一场。
同时,那辆紫色的兰博基尼超过了他们,在他们车前停下,门一开,下来一个雅久有点眼熟的人。
哦,想起来了,见过一次,他是澜少爷前妻的弟弟,那次奉他姐姐的命令带了家庭医生到何家。
居然不是杀手啊?
他一拳打在棉花上:“澜少爷,这……”
就见何澜已经打开车门下去了。
“顾青?”顾青的脸有些浮肿,眼睛里没有半点神采,何澜觉得他肯定有事,“你怎么了?什么时候回来的?身体不舒服?”
顾青揉了揉眼睛:“早上到的,时差还没倒过来。”
“哦,那你这是干什么?有事怎么不打电话?”
“电话……丢了,你来我车上,我有话对你说。”
“什么事?”
“关于秦满的。”
顾青一向没什么正经事,这次却给了何澜一个大大的意外,他沉默片刻,率先走向顾青的车。
雅久见状要跟上,却被他阻止了:“你在这稍等我一会儿。”
雅久想遵从凌警官的“寸步不离”原则,但何澜脸色严肃,而且这个叫顾青的是朋友,应该不会有事,于是就点了点头,靠在自己车子的机盖上掏出烟。
看起来是抽烟解闷,实际是在防备突发状况,这位澜少爷最近一难一难又一难,他可真是怕了。
车门一关,外面的噪音全被隔绝,顾青双手扶着方向盘,转头看了何澜一眼,就飞快把眼睛挪开,像是心虚。
“何澜,我……”
“你刚刚说秦满怎么了?”
“可能,他对何伯伯做的事跟我有点关系。”顾青吞了口口水,“但我真的没想到他会做那种事!警察,警察已经盯上我了,我躲不掉了,我……”
他语无伦次地说着,何澜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
顾青现在的状态有些不正常,何澜本不想打断他,但一看是凌途锡打来的,还是拍拍他肩膀:“顾青,你稍微冷静一下,我先接个电话。”
顾青瞥了一眼他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何澜因为太高兴而忽略了他的异常,笑着接起电话。
“喂?凌警官!”
“何澜,你在哪呢?”
“回家的路上,快速路那边堵车了,走的下城路。”
“你现在安全吗?”
“啊?”这个问题让何澜愣了一下,“我?安全的吧?我跟顾青在一起呢!”
凌途锡震惊的声音从听筒传出:“什么?顾青?他回国了?”
“啊……”何澜又是一愣,下意识看了顾青一眼。
视线交汇的一刹那,顾青劈手夺过他的手机,同时按下按钮发动汽车,车子火箭一般蹿了出去。
不远处的雅久被迫吸进一大口尾气,烟都呛掉了,反应过来不对劲时,人已经凭借身体本能跑回去拉开了车门。
他骂了句国粹,油门踏板差点踩进油箱里,但顾青开的是跑车,再好的轿车在这方面的性能也要差一截。
宾利宽大的车轮崩飞路面上的小石子,从何澜的手机上碾了过去,跟凌途锡的通话界面立刻变成了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