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降临》山逢

10、问题

　　祝落向来是自信张扬的，涔池从来没在她脸上看见过这样的神情。
　　小心翼翼，吞吐难言这样的词不应该在她身上出现。

　　但是，她想她大概是知道祝落为什么会这样的。
　　只不过，有些话祝落不想说，她也就不问。

　　“冷吗？”

　　祝落显然没想到她会这样问，眼睛眨了眨，透露出一丝愧疚心虚。

　　祝落不敢看涔池坦然直白的眼睛，坐在她身旁，把头埋在她的怀里，声音闷闷的，“还好。”

　　“哎，祝圆圆，能不能给我烤个鸡腿啊？”韩锐在一旁扒拉祝落的衣角，语气揶揄。

　　祝落瞬间就不难过了，唰地一下从涔池怀里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瞪着他，一字一句地从嘴里蹦出来：“你再叫，你爹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涔池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们俩打闹，目光流转间对上了陈冽凛的眼。
　　冷漠、不含一丝情绪。

　　这样的眼神，涔池第一次见。

　　*

　　那晚发生的事，对涔池来说，似乎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
　　热闹、平静，都那样的寻常，她总看不进心里，也记不住。

　　大概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次月考，她的排名前进了十几名，一跃到了五十一名，这才免了饶柔的念叨，回家的时候也少了不少麻烦。
　　但也如常上课、下课、吃饭、睡觉。
　　偶尔会因为与陈冽凛讨论题而产生争执。

　　那天下课，陈冽凛似乎是困了，铃声一响就趴下了，一秒也没多。
　　他趴得匆忙用力，摆在他桌子上的书都被他的手臂弄乱了，从她那侧看来，他臂展肩膀都很宽的样子。

　　涔池忍不住皱起了眉，欲言又止。

　　等到上课铃响起，趴着的人也慢悠悠撑起脑袋。
　　涔池终于有机会说话，她眉拧得紧，心头跟挠痒似的难耐，“能不能把你的桌子收拾一下？”

　　陈冽凛刚睡醒，眼神茫然地望向她，眯缝着眼，眼尾还带着缱绻的倦意。
　　“什么？”
　　像是没听清她的话。

　　“我说，收一下你的桌子，有点乱，我看着有点难受。”

　　他眨了眨眼，偏回头，过了几秒，又眯了眯眸子，“就不能你帮我收一下？”
　　语气带着一丝理所当然。

　　涔池一噎，面色微僵，直愣愣对上他的眼。
　　直至老师来了，涔池才收回视线，过了好一会，她余光瞥见旁边那人仍保持着刚刚那个动作一动不动，也不收拾桌子，也不听课。

　　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她放下笔，三两下把他桌子上杂乱的书给整齐地摞成一堆，看着顿时整洁的桌子，涔池在心中长呼了口气，心中顿时一松。
　　她继续低下头算题，忽而一道很轻的笑声溢入她耳内。

　　抬眸发现陈冽凛正手撑下巴，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嘴角上扬着。
　　窗外的光折射进来落在他的身上，宛若镀了层金光般，微眯的眼看她时，如含了蜜般，黏腻、漂亮。

　　涔池心弦微动，捏笔的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倏地一松，又密密麻麻地充着红。

　　“看什么？”她问。

　　“看你漂亮。”

　　陈冽凛没撒谎。
　　涔池自己可能意识不到，但从他的角度看涔池时，阳光打在她的侧脸，光影勾勒出她精致漂亮的五官，细密白绒的绒毛他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听着这话，涔池面无表情地朝他翻了白眼。

　　陈冽凛笑得更大声了，甚至有点抑不住的架势。

　　听见动静，宁弄堂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又看向涔池，朝她挑了挑眉，投以一个询问的眼神。

　　涔池耸了耸肩。

　　自她跟陈冽凛换位置后，宁弄堂就成了她的前桌，而自从上次他们一起出去玩过后，两人就熟了不少。
　　平常也能给个眼神打个交流什么的。

　　下了课后，涔池正在背生物，一旁的陈冽凛侧手面向涔池的方向撑着脑袋，低眸拿笔算着题，嘴里念念有词，一副闲散的模样。

　　一个女生面色潮红，行为扭捏慢吞吞地朝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涔池先看见了她，也看出她的眼神是朝向陈冽凛的，便拿手肘戳了戳旁边的人。

　　陈冽凛掀起眼皮疑惑地扬了扬眉头。

　　涔池朝女生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陈冽凛这才撑起身子，看向那个女生，“怎么了？”

　　听到陈冽凛的问话，女生的脸更红了，捏着卷子的手不自觉地颤，吞吞吐吐半天，才道：“我想问问你这个题，我们班只有你会……”

　　陈冽凛点了点头，翻出那张试卷，低头看，“哪道题？”

　　“这道。”女生走近了，拿着自己的卷子指着说。

　　陈冽凛抬头看了眼，“这道啊。”

　　“宁弄堂。”

　　“干嘛？”宁弄堂猛地回过头，语气凶巴巴的。

　　女生有些不安，眼睛在陈冽凛身上打转。

　　涔池也停下背书，看向陈冽凛，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这题我记得你会，你教一下她吧。”
　　他对宁弄堂说。
　　随后，又看向那个女生，“不好意思，我还要算这个题，没什么时间。”
　　他手抬了抬另一张卷子。

　　女生连忙摆手，“没事没事，那就麻烦你了。”
　　最后那句话是对着宁弄堂说的。

　　宁弄堂笑呵呵地挠了挠头，“客气了，都是同学。”

　　等到讲完题后，宁弄堂笑呵呵的转过来，一脸神秘地凑到涔池旁边去。

　　涔池也很给面子的跟着凑上去。

　　宁弄堂先是瞅了眼陈冽凛，然后神秘兮兮地拿手挡着嘴，挨近涔池，“嘿嘿，我知道陈冽凛为什么让我给她讲题了。”

　　“为什么？”

　　“他这人啊，不喜欢跟陌生人说话，说是有点社恐。其实你刚来的时候坐在他身边，我还有些怕他赶你走呢，不过还好没有，可能是因为你话不多？”

　　涔池思绪有一瞬的混乱，视线在陈冽凛身上扫了一圈。
　　真不太像社恐的样子。

　　直至上课了，两人都还在嘟嘟囔囔。

　　“我跟你说哈，你不要看他有时候一脸冷漠，其实他这个人最是心软了，还会给路边的小猫喂吃的。”

　　“上课了。”陈冽凛目光一凛。
　　但两个人都像是没听见一样，看都不看他一眼。

　　又过了会，上课铃已经偃息。
　　“你们俩话那么多？下课还没说够？”陈冽凛忍不住冷声道，心底涌起一阵突如其来的烦躁。

　　“又没吵到你，你发什么疯？”
　　涔池不太能理解地看向他，语气里不由带了些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