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涓涓小溪向西流》穷P无聊

5、第五章

　　自从那天太阳难得出来露个脸后，就很少出来普照大地了。这些天一直下着小雨，淅淅沥沥不停，令人生厌。

　　而顽固男更令人生厌，即使下着雨也依然风雨无阻坚守在女生宿舍楼下，都快在风雨的磨练下成为忠贞不移的石像了。不过好在下雨天小溪也不怎么出门，就当没这回事，自动忽略他不计。

　　像被氤氲的水汽给浸软了似的，寝室里的气氛跟外面一样，加上又是无所事事的周末，一切都显得软绵绵的。

　　“好—无—聊—啊——”大罗发出惨叫。

　　文大美女慢悠悠接话：“再过会儿就不会无聊了，林大神的讲座就在今天。”

　　说到这个，大罗双眼配合地闪出了光芒，即使天气再怎么不好，雨再怎么下，也扑灭不了群众涌向大神的热情，更何况这会儿雨也停了，似乎连老天都给大神面子。Look，这就是神的号召力。

　　大罗双眼光芒转瞬即逝，又换上苦哈哈的表情：“即使有讲座也还有会儿功夫才开始，问题是要怎么打发现在的时光，活动开始前的无所事事才是最无聊的，就如古人云‘暴风雨前的宁静’，怎么面对，怎么面对~~~”

　　这是个很深刻的问题，于是大家都不自觉地沉默了。文大美女懒洋洋靠在床头修指甲，双双拿着本书，头却渐渐低到桌上，双眼发愣，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小溪手托下巴，坐在桌前上网，看上去是一副专注的样子，实则百无聊赖。

　　而大罗的无聊都表现在脸上，一会儿东摸一下西摸一下，一会儿这里瞅瞅那里看看，不知怎么就把目光落到了小溪身上。看见她浓密的睫毛有节奏地一眨一眨，白皙修长的手指握住鼠标，漆黑的眼珠也随着鼠标缓缓移动。她今天穿白色体恤衫，搭一条绿色到膝棉布裙子，露出同样修长白皙的小腿。小腿微微有些肉，线条如保龄球瓶，带一种结实光滑又流畅的质感。

　　大罗一直是她们寝室的“问题少女”，不是有心理阴影，而是问题特别多……正如这会，看着小溪，她的脑袋里又冒出一个问题。

　　“小溪啊……”

　　“嗯？”小溪头也不回，懒懒应她，倒是文娟和双双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

　　“我一直想说，你为什么喜欢在下雨天穿裙子呢？”

　　“这个啊”，小溪笑笑，“因为下雨天会把裤子打湿啊，我不喜欢裤脚湿哒哒粘在腿上的感觉，也不喜欢雨水弄湿我的鞋子。”说到后来已经是一本正经的神色。

　　“可是……”，大罗咬着手指，“可是你不觉得，下雨天穿裙子，万一地上有滩水，你从上面跨过去，不就能倒映出你内裤了吗？”

　　小溪：“……”

　　文娟：“……”

　　双双：“……”

　　小溪无语，“哪来那么大滩水，我又不会踩着轻功在湖上飘来飘去，怎么会那么容易就倒映。”

　　“可万一地上就是有一滩水呢？”大罗执着不已。

　　“那我就从没有水的地方过去。”

　　“……”

　　大罗难得无语了，好吧，她早该明白这就是小溪的style。但她身为八卦天后，怎么能无语呢，怎么能在言语上被人噎住呢，八卦靠的是什么，就是语言的力量啊！

　　大罗又道：“其实倒映一下也没关系的，反正你那白底淡青圆点内裤还蛮好看的！”

　　果然，话一落就见小溪黑面了，几乎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你怎么知道我穿什、么、样、的、内、裤！”

　　“哦，趁你中午睡觉时我偷看的”，大罗语气宛如《大话西游》里瞎子说“趁你洗澡时我偷看的”一样自然而然。

　　“你个变态！”小溪瞬间暴走。

　　这样的好戏文娟岂能错过，指甲钳一扔，玉手一挥：“小溪手段好毒辣，双双关门，家法伺候！”

　　小溪立刻就被强势的室长大人镇压了，被解救下来的大罗含泪看着双双。

　　小溪见她那楚楚可怜的样子直犯哆嗦：“无耻，无耻！”

　　双双捧住大罗双手，两眼雾气蒙蒙，马上就能滴下眼泪的模样：“大罗你痛么，很痛么？”

　　文娟也哆嗦了：“我靠，你穷摇么！”

　　大罗先是摇头如拨浪鼓，再含着泪点头如捣蒜，又抹抹眼角的泪花，朝向东方，拍拍小溪的肩，最后再潇洒一挥手，动作一气呵成，宛如天来。

　　好吧，我翻译一下，摇头是说“不要穷摇”，点头是说“我好痛我好痛，好痛好痛”，顺便，请自行配合想象穷摇表情。拍着小溪的肩语气沉重是说：“同志，这就是所谓的一报还一报，家法之后，我会记得，把你埋在朝向东方的高岗上”（这句好难啊，也不知大罗怎么表演出来的……）。再一挥手：“双双关门，放室长！”至于眼角的泪花，都是笑出来的……

　　……好吧，我承认，这些女人就是太无聊了。众人正嘻嘻哈哈闹腾着，寝室电话响了，大罗屁颠屁颠跑过去接起。

　　“哪位？”

　　“大罗吗，我找下小溪。”

　　“哦，是大年啊，等下”，大罗将电话递给小溪。

　　虽然小溪很想感叹这个电话来得正是时候，一开口却还是忍不住讽刺他：“唐大忙人，怎么有空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我说颜大忙人，我叫您大忙人还不行吗”，唐大年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我妈电话都打到我这儿了，问你怎么老不接电话，好不容易接了吧，还是个男的，差点没把我妈心脏病给吓出来，问你出了什么事！”

　　小溪这才想起那件早被自己抛之脑后的事，这下再不敢跟唐大年贫了，老老实实把事情交待了一遍。

　　“你先给唐阿姨说下”，小溪再三保证，“我一定拿回手机就给阿姨打电话，决不让阿姨担心。”

　　唐大年嗯一声，气才消了，“下次可别再让我妈操心了，都多大的人了你。”

　　小溪没好气，“你好意思说我，你别让阿姨操心才是真，上次阿姨打电话还让我给你说，正正经经交个女朋友，别一天这么没正形。”

　　“你还不是”，唐大年怪叫一声，“你都多大了还不交男朋友！”

　　“……”

　　好吧，这个问题上，她跟唐大年向来没什么共同语言。

　　唐大年哼哼，“也不知道你想找个什么样的人……”

　　小溪想起前些天的事，奸笑着接了三个字：“杀生丸！”

　　唐大年顿时气结：“你动漫学傻了是不是！”

　　小溪只是嘿嘿笑着，也不说话。唐大年知道这个问题再说下去无益，“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什么时候出来一起吃饭，咱们也有俩礼拜没见了。”

　　“嗯，知道了。”

　　挂了电话，小溪立刻奔回自己的位置。其实手机昨天就修好拿回来了，只是临时有事，顺手就将它放在了桌上，到后来也就忘了这回事。

　　“小溪，我们要去听讲座了，你要去吗？”大罗问道，这会儿她们已经收拾妥当，准备出门了。

　　“得了吧，小溪就不爱往人多的地方去，你什么时候见她去听过讲座了，这不白问吗。”

　　“我怕她一个人太无聊嘛，那我们走了啊。”后面这句话是对小溪说的。

　　“你们去吧，不用管我。”小溪摆摆手，忙翻开那个花了她几百银子维修的手机，摁下自己的号。拨电话给自己的感觉还真奇怪，好在电话通了，很快被接起，也没时间让她多想。

　　“喂？”电话那头，那个低沉又带些凉意的声音响起。

　　“喂，同学，那个，你电话修好了……”

　　电话那头轻嗯一声，没了下文。

　　“嗯”一声就完了？同学，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我是想说可以换回我的手机么。小溪内牛，自己将对方手机弄坏，现在又这么急切的要换回，太不礼貌了，开不了口啊啊啊。

　　似乎感觉到这边的窘迫，他开口，“那换回来吧，你什么时候有空？”

　　不知怎么，小溪就觉得他语气似乎带了一丝笑意，眼前也仿佛浮现出他嘴角含笑的样子。但自己才见过他两次，没见他笑啊。小溪敛了敛心神，才开口：“现在可以吗？”她忙不迭，还是趁早拿回手机得好。

　　“可以，你在女生几号公寓，我刚好在这边。”

　　“七号……”要拿到她楼下来吗，她突然想起什么，跑到走廊往下一看，果然，一尊石像还立在那儿。

　　小溪欲哭无泪，“同学，我现在有点不方便……”

　　那边半天没了声响，就在她以为他生气了的时候，他淡淡的声音响起：“那就等你方便的时候。”

　　“嗯，那我再联系你。”

　　挂了电话，小溪在床边坐下来，他应该没有生气吧，自己这么出尔反尔的，换了自己肯定也不耐烦了，都怪那顽固男，到底要守到什么时候去啊。

　　砰砰砰的敲门声响起，窗户都被震得响，除了大罗那个用脚敲门的，再没别人。小溪跑过去开门，“怎么回来了，不听讲座了？”

　　“什么呀，变天了，估计待会儿又得有一场大雨，我回来拿伞。”

　　“那一会儿完了叫我送呗，干嘛还专门跑一趟。”

　　“大姐，你肯出门吗？”

　　呃，对了，都忘了，她被“限制”自由了，“这个人要守到什么时候啊，害我都不能出去了。”

　　“要不，我再给生活老师打个电话？”大罗试探着问。

　　“你以为他为何第二天就又出现”，小溪哭笑不得，“这种事可一不可再，说不定生活老师正等着那个打虚假电话的人送上门去，好将她剥皮拆骨。”

　　大罗一哆嗦，那还是不要了，反正她也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小溪没好气，推她，“快去快去，一会时间晚了，该没好位置了。”

　　“没关系”，大罗得意地笑，“双双她们已经占据了最好的位置。”

　　“……”

　　大神的人气果然强！

　　大罗走后，小溪又坐回床上发呆，眼神无意落到角落的伞上。角落里原本有四把伞放在一起，刚刚大罗拿走了三把，还剩下一把孤零零的站在那儿。看着雨伞小溪灵机一动，拿过电话又拨通了自己的号。

　　“同学，你还在女生公寓这边吗？”

　　“……嗯。”

　　“那你现在到女生楼前面的湖边可以吗，不到公寓楼下？”自己这么变了又变的，她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可以。”他回答干脆。

　　“麻烦你了。”

　　收了线，小溪起身穿鞋，拿上伞，嘿嘿，有这个遮着，顽固男应该没那么容易认出来吧，出门前又想了下，留了盏灯没关。

　　到了公寓楼下，小溪悄悄向外看去，顽固男依然执着地站在那儿，隔一会就抬头往上看一下。这会雨还没下下来，只呼呼刮着风，而顽固男那头飘逸的长发，就在狂风中凌乱了。

　　小溪撑开伞，牢牢握住伞柄不被风吹倒，然后微微斜了下，只遮住头脸的位置。毕竟电影中那种斜得遮住整个上半身的拿法太过引人注目，也太刻意，反倒把他招来也说不定。

　　小溪镇定无比地走过去，到他面前的时候也没有加速，依然保持着不紧不慢的速度。还好还好，他没注意到这边，小溪一边庆幸一边往前面走，等到看不见他了，才加快步伐往湖边走去。

　　这会儿风渐渐减小，已经有细细的雨丝开始飘下来。远远的，就看见那人站在湖边，有雨落到他身上，他仿佛不觉似的，望着远方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神情淡漠高远。

　　学校里竟有这样出色的人物而不为人知，H大真是卧虎藏龙。

　　仿佛预感到她的到来，他回过头，原本望着远方的眼神转而落到她身上，竟灼灼闪光。

　　在他的注视下，小溪走向他的步伐有些慌乱起来，身形局促，手脚似不知该往哪儿摆。等走到他面前，雨已经开始下得大了。小溪本能就将伞移过去一点，想给他也遮一下，但没料到他太高，她一时够不到，反而成了站在原地干举着伞的姿势。

　　小溪不由在心中内牛：为毛一定要用我的渺小衬托你的伟大，你知不知道，这样好傻……

　　他微微一笑，接过伞举在两人头顶，动作自然而娴熟，仿佛两人并不是第一次在同一把伞下避雨。

　　小溪被他那一笑晃得晕神，晕乎乎将手机递给他，“手机修好了，实在对不住，给你添麻烦了。”

　　麻烦的人大概不是他吧，他从口袋里掏出她的手机，“有很多电话打进来。”

　　不用翻通话记录，她就已经知道。接过手机，正想着要说些什么，一个人走上来，在他们面前停下。

　　“原来林师兄就是你拒绝我的理由。”

　　顽固男！

　　一瞬间，小溪也在风中凌乱了，只想gone with the wind。

　　怎么办，是顺着顽固男的话说，让他退却，还是要说出真相？她是真的不愿意顽固男再这样缠着自己，但说是吧，又不好连累不相干的人。

　　小溪咬咬牙，正想开口说不是，那人却抢先一步，冲顽固男点点头，嗯了一声。

　　“那我没什么好说的了，输给林师兄我心服口服。”顽固男终于不再是见着她就满面容光，而是相当难看的脸色，话语却干脆漂亮，离去的背影潇洒也萧索。

　　等等，小溪福至心灵，顽固男已经是大四，却管这个人叫师兄，姓林，而且气质又那么出众，难道他是林立？不是吧，她她她，她冲撞到大神了？！

　　小溪试探着叫了声：“……林师兄？”

　　果然，对方点点头，并开口：“是否介意送我一程，时间快到了。”

　　小溪不解。

　　林立抬头示意头顶上的伞。

　　小溪这才想起他有个讲座，现在雨已经越下越大，不打伞他肯定变落汤鸡。神怎么可以跟动物画上等号呢，虽然想象不出他出众的气质变落汤鸡是一种什么感觉，小溪却不愿看他狼狈。

　　“没关系，你拿去好了。”

　　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妥，虽然她不是拜大神派，但这句话未免有献殷勤的嫌疑，小溪立刻补充一句，“反正这里离七号楼不远，我跑着回去好了。”

　　林立没说话，只是一眯眼看了眼小溪，有些不自然地转过头去。

　　小溪一时没弄明白那样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只是顺着他的眼神将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这一下却反应过来，立刻红了脸。她今天穿的是件白色T恤，虽然这里离宿舍不远，但雨下得大了，跑着回去肯定……那啥。

　　没办法，小溪只得送林立到礼堂去。

　　离讲座开始已经没多久了，要听讲座的人早早去了礼堂，在路上反倒没遇到什么人，小溪还比较自在。只是才走了没两步小溪就不自在了，只想泪奔而去，因为她想起大罗有关水滩的问题，你说这万一要是真的，这这这……她为毛要穿裙子出来啊！

　　小溪下意识将两手放在身侧按住裙子，步子迈得极为斯文，并且离大神远了一些。

　　一到礼堂门口，小溪就冲林立道：“我室友有来听讲座，我去找她们。”

　　其实小溪也不是真的想去找文娟她们，只是礼堂附近人多了起来，已经有好些人用探究的眼神看他们了。要知道，作为H大的传奇人物，至今单身的林立一直是H大话题的中心，绯闻的焦点。虽然他已经毕业，人们对他的关心却没减少半点。这样跟他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不是存心制造绯闻么，小溪一点也不想卷入林大神的绯闻中去，为了避免给自己惹麻烦，她还是找个借口早早脱身得好。

　　林立点点头，径直往旁边通向后台的通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