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忘流年》石晓茶

25、第十九章

　　看见的熄灭了
　　消失的记住了
　　我站在海角天涯
　　彼岸没有灯塔
　　——王菲《彼岸花》

　　“马晓晴。”
　　“干嘛？”
　　“你天天盯着地图做什么？”
　　“干你屁事。”
　　“废话，你光看地图，不写作业，我怎么抄？”
　　“谁说要给你抄了？”
　　“那你要给谁抄？”
　　“谁也不给。”
　　“这是哪里？”他指着一条线。
　　“太平洋彼岸。”
　　“你天天盯着，能长出花儿吗？”
　　“能啊。”
　　他嘲笑她，“是叫彼岸花儿吗？”
　　“彼你个头，把我作业拿来。”

　　沈聪猛地从梦中惊醒，他睁开眼，靠在沙发上，一瞬间又闭上，黑暗中热气涨着眼睛。
　　为什么还会想起她。

　　进了快餐店，沈聪冲坐在窗边的沈言招了招手，没反应，只好走过去敲敲她的桌子。
　　“大圣，回魂了。”
　　她抬头，看是他，“我吃过了，怎么办？”
　　“那你看我吃？”
　　“切，也不怕噎着。”
　　沈聪笑，点菜的时候，沈言接了个电话，冲电话那边的人说，“2000以内考虑，不可能就算了，3500？别逗了，你等房主退烧了再找我吧。”挂了以后，见沈聪在看她，“怎么了？”
　　沈聪问，“在找房子？”
　　“对啊，房东要收房子，说是儿子从国外回来了。刚过完年，租房的人正多呢。”大大喝了口水，“一个字，烦。”
　　“找着了吗？”
　　“哪儿那么容易，中介刚打电话给我，说之前看中的那个一居室，涨到3500了，我靠，他当是紫禁城呢。”
　　沈聪沉吟了一下，“要不要搬我那里？”
　　“别胡说了。”
　　“我说真的。”
　　“我也说真的，不方便，你爸来了看见我，算怎么回事啊。”
　　沈聪拍拍她的头，“你顾虑总这么多。”
　　沈言没说话，半晌，“我是怕，给你爸印象不好。”
　　——对长辈而言，这是忌讳的吧。
　　沈聪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沈言，我有没有说过，你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
　　“有多好？”
　　他笑，没说话。
　　沈言，你常常让我觉得自己拥有你太过奢侈。那是因为，你实在比我好得多。

　　“怎么，爱情太甜蜜，我的脸都扭曲成沈聪的样子了？”被沈言盯到不耐烦的沈怿把毛巾甩到她头上，“擦干净吧，留口水了。”
　　“才没有。”爬到他身前，“你这么长时间见不到你女朋友都不想的吗？”
　　“挡到书了。”沈怿把她的头推开，见她一脸好奇赖着不走的样子，只好敷衍道，“我们的智慧一向很难被你理解。”
　　“什么嘛。”沈言顿觉无趣，沈怿这家伙真的什么时候都很冷静自持的样子，“我发现你真的有些冷血。”
　　“是你最近太热血沸腾了。”沈怿把书放回架子，换了一本，“房子怎么样，找好了吗？”
　　“别提了。”她一脸的郁卒，“能看得上的贼贵，价钱能接受的房子又巨烂。”
　　“慢慢找吧。”
　　“你说得轻松。”
　　“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就搬过来住，离你公司也近。”
　　沈言怔了一下，见他若无其事地在看书，“不合适吧？”
　　“我无所谓，你自己定。”说完，又低头看书，不再理她。他一脸随便你的样子，反而让她觉得自己顾虑的那些事很无聊。
　　半晌，“我搬进来不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吗？”
　　“例如？”
　　“也许你女朋友需要你解释之类的。”
　　“你需要跟沈聪解释吗？”
　　她耸耸肩，“大概吧，谁知道。”
　　“你想太多了。”
　　“嗯？”
　　“我愿意让你进来住，是因为你是我妹妹，不是因为你是别的什么人。”沈怿面色沉郁，她想，她大概是踢到铁板了。
　　这个话题没有继续，沈怿在大部分时候是温和而无害的，但是他说不要的时候，势必是不留情面的，识相的，最好不去找死。
　　沈怿在屋子里的流理台上煮咖啡，沈言不爱喝咖啡，却喜欢闻咖啡的味道，“你一个人不会闷吗？”
　　“还好，习惯了，跟别人在一起会觉得吵。””
　　“跟我呢？”
　　“你很少来啊。”
　　她沉吟了一下，“如果多到可能需要每天都碰面呢？”
　　“决定搬过来？”
　　“不用缴房租，而且上班这么近，没理由不过来。”
　　“不需要报备了？”
　　“拜托，我之前犹豫是因为怕给你添麻烦好吗？”
　　沈怿没好气地说，“那可真是多谢你啦。”拿了两个咖啡杯，“要吗？”
　　“好啊。”托着下巴看他倒咖啡，右手拿起细长的汤匙，放进杯中，轻轻搅动，停止。“其实……”
　　“嗯？”
　　“我从没想过这辈子还能见得到你。”
　　沈怿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即把她的那杯递给她，“是吗，我倒是想过。”侧头看她，“有让你失望吗？”
　　她摇头，“没有，只是意外而已。有什么吃的吗？”
　　起身打开冰箱，却只看到牛奶、矿泉水两种东西，“哥，你平常不去超市的吗？”
　　“去啊。”
　　她叹口气，“或许你该早点结婚。”
　　“嗯？”
　　“没什么。”
　　“想说什么？”
　　她抬头，“哥，一个人会不会一直喜欢另外一个人？”
　　“好艰深的问题啊。”
　　“我说真的。”
　　沈怿沉默了一下，半晌，“世界上没有一直不变的东西。”
　　“所以？”
　　“不是越来越喜欢，就是越来越没有感觉。”沈怿径自告诉她答案，没有拐弯抹角。
　　“沈言。”
　　“嗯？”她含糊应了一声。
　　“你的个性要改一改了。”沈怿淡淡的语气，却说得她后背一凉。
　　“为什么？”
　　“女孩子有些矜持，也不是什么坏事，但是过于被动就不好了，不敢追求你想要的，又无法放弃不要的，所有的决定都靠别人来选择，你只是被动的接受。”他转头看她，“这种个性难道不该改吗？”
　　“或许吧。”她露出一个微笑，“我试着去改，不过很难，你说呢？”过了一会儿，“很糟吗？”
　　“嗯。”沈怿面无表情。

　　即使我与你如此接近，却依旧看不清，你在想什么，如同，彼岸的花。

　　“有一个生鸡蛋和一个熟鸡蛋，有四个环境：水，口袋，树上，土里，你可以把两个鸡蛋一起放，也可以分开放，你会怎么放？”
　　沈聪偏头问她，“有什么含义吗？”
　　“当然，第一反应。”
　　“生的放水里，熟的放口袋。”
　　沈言笑，“你这家伙果然很花心。”
　　“什么啊？”
　　“生鸡蛋代表婚前，熟鸡蛋代表婚后，放水里是花心，放口袋是专一，树上是眼光高，土里是随缘。”
　　沈聪想想，“你选的什么？”
　　“生鸡蛋放树上，熟鸡蛋放土里。”转头拍了他脑袋一下，“怎么样，比你高尚不少吧？”
　　“有吗？”
　　“当然有，我真是亏大了。”沈言唉声叹气的样子。
　　沈聪笑，“补偿你如何？”
　　“怎么补偿？”
　　“出去吃饭。”
　　“切。”
　　沈聪牵了她手，“买回来咱们自己做着吃。”
　　“附近有超市吗？”
　　“好像有个菜市场。”
　　“你又会做了？”
　　沈聪拍拍她头，“真是小瞧我。”拖了她手出门。
　　北京的菜市场在她印象中还停留在几年前，那时候她有时候会跑到学校后面的早市，买些乱七八糟的吃的。工作后，就基本在食堂和周围的超市解决了。
　　如今再踏进来，才知道菜市场早就改头换面，已不是印象中那般杂乱了，不过活剐凌迟生鱼海鲜的场面依旧随处可见。买鱼的时候，她把眼睛闭起来，实在不忍看老板利落的动作。老板见沈言这个样子，笑了笑，似习以为常：“小姐，想吃羊肉就不能怕膻喔。”说得她倒有些不好意思。
　　沈聪在她耳边嘀咕，“孔子说‘君子远庖厨’不是没有道理的。”
　　沈言嘲笑他，“你是君子吗？”
　　他摇头，“不是，所以今天我做你吃。”
　　“这就是你的补偿？”
　　沈聪一脸谄媚，“如何，多么真心实意。”
　　“是。”她说，“多么廉价。”问摊主，“老板，鱼多少钱？”
　　“十二块八。”
　　她拍拍沈聪的脸，“听见没，你的心意值十二块八，还不付钱？”
　　沈聪笑，把钱递给摊主，“不用找了。”
　　“哎哟，二十啊。”她揶揄他，冲摊主，“老板，钱还是要找的。”

作者有话说

　　重头戏还没写，真是龟速，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