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可待成追忆》noattain

4、第 4 章

　　順祈不甘心，又馬上喊[長官，你別走，我肚子里一個大窟窿啊！腸子都出來啦！我脫衣服給你看啊！]呼喊已經變成了嚎哭，可人已經走遠，她被人流擠著沖上了陣地。往前走了幾十步，就見一個士兵已經被炸的只剩下了半截身軀，士兵拉住了她[救救我，我還想見我兒子，娘，嗚，我想你，嗚]，順祈準備停下來，被男人一把拉住[他活不了了，兄弟，你看臉都白成啥樣了]，順祈只感覺被提著上去，面前，是一個巨大的彈坑，二人跑了下去，彈坑裡傷員不少，一名醫護兵正跪在一個沒了胳膊的可憐蛋身邊[沒事，兄弟，你會活下去的，我會救你，來，兄弟把紗布捂住。擔架員，抬下去快]。順祈二人忙跑了上去，一路上坡下坡，她只感覺自己嗓子裡火辣辣的痛，馬上要吸進不來氣，可呼進去又怎樣呢！滿肚子的硫磺硝酸味。

　　跑了一路，只聽子彈聲嗖嗖的擦過耳邊！忽然只覺脖子一涼，順祈一下子撲倒在了地上，她面前立刻淌下一大攤血[我中彈了，我要死了，不要，不要]，男人聞訊忙趴下看，[沒有，你看！擦傷了，沒死]。順祈仔細摸了摸，真的沒有彈孔。她哭著說[哥，我要活下去，我活下去給你做媳婦，好不好。] 男人喊著[你說啥呢！大兄弟
　　]，順祈一下子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身體上，[試試，我是女人，只要我活著，我天天伺候你]。

　　男人有點激動[好，你說的]這時一個炮彈又炸起一陣碎片，割向他們的皮膚，二人忙跑開，又是一聲炮響，順祈只覺得自己被一塊山壓在了底下，好不容易爬出來呼口氣，見男人趴倒在一旁，臉下一攤殷紅。他沒有被爛，而是一顆炮彈的碎片直直扎在了他的頭上。順祈合上了他的眼[對不起，我不是人，我是個自私的鬼王八]

　　小的時候她爹教她三從四德的一堆古文，她哥知道了，天天回家把在學堂學的東西教給她，中墨水洋墨水都有，說她是新時代的女性，別聽老爹的話。國民政府宣佈正式抗日的時候，她哥就上戰場了，淞滬會戰的時候全家人都以為她哥死了，可不久收到她哥的信，她那病殃殃的爹一下子能吃能跳了。後來，她哥說他們要保衛南京，再之後就石沉大海了，她爹她娘在戰亂中也去見了心心念念的兒。她走投無路就來部隊了，想著要去報國。

　　可她還是怕了，她見過太多死法了，毒氣死人的慘狀，聽過人在極其疼痛中生不如死的地步，她就越來越怕，自己也會像那樣疼死，她也不敢想象自己被炸得只剩下上身的痛苦，有時候她想也許她不知道這麼多就好啦，快要死去的時候已經不怕了，反正也沒無力回天去逃去偷生，也好玉碎啦。天地不仁啊！她用了自己女人的身份讓一個可憐蟲為救她死了！她偷生活了下來，她怕死，她恨她哥教給她太多東西，知道了太多反而不敢死了，莽夫多壯膽

　　“世亂遭飄零，生還偶然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