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同人文-念念梨花开》夏景离

30、番外 殷梨亭（中）

　　我与众位师兄弟一同下山，几日后我们在昆仑山脚下的一处客栈与其他门派汇合。晚饭时分七弟拉着我下楼用饭，我向他询问起小丫头一事，他也只是默默的摇摇头，当日她以白纱覆面，七弟未曾见过她的容貌。
　　“明教也并非全是大奸大恶之人，若是他们愿意归降，我们倒也不必赶尽杀绝…”我叹了口气，也不知她是否回到明教，如今只能凭借声音认出她，可若我认不出，她是否又会与我相认。
　　“殷六侠此话差矣”我俩正说着，峨眉众人走了进来，锦仪师妹冲七弟摆了摆手，而师太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冷冷开口道“殷六侠，当年晓芙惨死于杨逍之手，如今你却在此同情魔教之人，你是不是希望晓芙含恨九泉！”
　　“我…”我心中一紧，脑中又浮现起芙妹被害的画面，看着师太冷冷的眼神，“此番定然剿灭魔教，诛杀杨逍为芙妹报仇！”
　　“纪师姐她…”锦仪师妹忽然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师太瞪了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我们一路杀上光明顶，明教众人颇多，我在人群中几番找寻也并未寻到任何与她相似之人，或许她并不在这里，可是她又会在哪里呢…
　　少年凌空而出，以一己之力单挑六大派，最后败于峨眉周姑娘手中。我无心观战，将目光锁在远处的杨逍身上，他一袭白衣坐在那里，多年过去脸上也有些沧桑，想起芙妹惨死，我心中只觉得怒火燃起，握紧手中长剑走上前去，那少年却将我拦住，唤了我一声“六师叔”
　　“六师叔”这是无忌唤我的称呼，我盯着眼前受伤的少年，眼中泪水落下，是无忌，是我五哥的儿子，我连忙叫过大哥他们与无忌相认，泪眼朦胧间又瞥见了不远处的杨逍，我握了握手中长剑，举剑向他刺去。
　　我此刻内心被仇恨充满，只想手刃杨逍替芙妹报仇，长剑刺出，却被一个小姑娘挡住，我看向她的脸，只剩满脸惊愕。
　　芙妹，是你吗？我泪眼朦胧的瞧着她，我一瞬间有些失神，耳边却传来她的声音
　　“我娘，已经死了很久了…是被灭绝师太打死的…”
　　我有些错愕，不可置信的盯着她，又转头看向师太，师太当着众人开口，告知我芙妹并非杨逍所杀，而是与杨逍两情相悦被她亲手清理门户而死。我怔怔的看着他们，摇了摇头不愿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师太只是冷冷叫我去问那姑娘的名字，我心中充满痛苦，抬头望向那个姑娘。她说“我叫杨不悔”。
　　杨不悔，那一刻我前半生所有的感情与执念都被击得粉碎。杨不悔，原来芙妹与杨逍两情相悦，原来她宁死都不后悔，那我呢？我又算什么呢？小姑娘似乎被师太此番行为激怒，上前与师太动起手来。我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被人用力一拉，只见那张酷似芙妹的脸映入我的眼帘，倚天剑从我们二人身旁飞过，四目相对间，一缕长发缓缓飘落到我面前，此刻我再也忍不住了，长啸一声，抬腿向山下跑去…
　　我浑浑噩噩不知走了多久，在大漠边缘遇到几个番僧，打斗期间不敌几人被打倒在地，随着四肢传来的钻心的疼痛，我才意识到，我全身关节都被捏碎了，我成为了一个废人…
　　我倒在地上意识开始模糊，眼前浮现出芙妹的身影，“六哥，六哥”她开口唤我，我扯出一个微笑，也好，不如就这样死了吧，这样我便能见到芙妹了。我想抬手拉住她，胳膊上却传来阵阵剧痛，浑身没有一点力气，我就这样看着她的身影渐渐远去芙妹的身影渐渐远去，“不要走，芙妹”我想开口唤她，可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我的视线越来越模糊，眼中眼泪滑落，可不知怎的，耳边似乎听到那个小丫头的声音“一定要坚持住”她抬手为我擦去泪水，我想看看她的样子，可是却始终看不清楚她的脸…
　　等我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那张酷似芙妹的脸，我的眼睛一酸，眼泪又滑落下来。她不是芙妹，而是那日我在光明顶见到的小姑娘。我的意识也逐渐清醒起来，是了，芙妹这些年即便是梦中也不肯与我相见。小姑娘眼眶红红的，似乎刚刚哭过，她虽无过，我却不知该如何面对这张酷似芙妹的脸，便开口叫她出去…
　　无忌接任了明教教主，他见我此番情景便准备上少林替我讨回公道，我如今四肢俱废动弹不得，便留在此处养伤，只是我没想到，那个小姑娘也留了下来…
　　她整日尽心照料我，可我却已然心死，十几年的执念如同一个笑话，这么久以来的信念也随之崩塌，如今我更是如同活死人一般只能躺在床上，我的人生从此再也没有任何希望了…
　　我没有再梦到过她，但迷迷糊糊之中耳边总会传来箫声，是你来了吗，醒来后我总会问自己。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会想起她，大概是那个小姑娘的声音同她很像罢。
　　小姑娘似乎对我这幅样子有些不耐烦，这日她与我赌气离开屋子，忽然走进一个黑衣人，将一包粉末撒入桌上的粥中又转身离去。不一会小姑娘推门而入，将那碗粥递到我面前，我自是不肯张口，可她却将粥送入自己口中。
　　“别吃，有毒”我心头一动，开口制止，她却不为所动，我心下大惊，想要起身制止却忘记自己如今四肢俱废，整个人从床上翻了下来，她见我如此，连忙丢下粥碗跑到我身边扶起我，她扶起我的那一瞬间，我感到一阵莫名的熟悉，真的好像她。
　　我没有想到这件事情是他们几人的“阴谋”看着一身夜行衣的无福，我愤愤的甩开她的手，她却不是很在意，反而开口调侃起了我。我与她聊了许久，心中也有些许释然，她从未做错什么，也许芙妹也不曾做错什么，甚至于杨逍…也未做错什么。“人生之中还有很多大好光景”小姑娘和她真的很像，连说的话都很像。看着她明媚的笑脸，我的内心也感受到一丝温暖。
　　我一个下午没有见到她了，周围的人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许是这姑娘整日在我面前叽叽喳喳，亦或者从这姑娘身上我总能看到她的影子，我竟然有些依赖她了。她还会回来吗，或许不会吧，我在心里告诉自己。可我还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叫来他们将我抬到院中，我想等她回来。
　　太阳渐渐下山，我也有些瞌睡，便阖上眼睛靠在藤椅之上，忽然听到门板响动，抬头便对上她那双明朗的眼眸，她见我在院中吹风，连忙将我的双手搓热，又取来毯子盖在我身上。不知是不是她们很像的缘故，我开口与小姑娘说起我与她之间发生的事。
　　“你很想见她吗”她抬起头眼中含笑的望着我问道。
　　“我很想她，很想见到她”我在心中说道，口中也只是淡淡说道“若是有缘的话…”
　　她还未等我说完，便抬起手蒙住我的眼睛，将手中桂花糖点在我的唇上，我整个人愣在原地，眼中有些酸涩，这感觉…是她吗。
　　小昭走了出来似乎递给她什么东西，她将手从我眼睛处抬起，映入我眼帘的，是那枚红豆坠子，是她，真的是她。此刻心中空缺的地方忽然被填满了，对上她含笑的双眸，我心中阴霾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欣喜，我终于见到她了。
　　这是我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带着笑容入睡，她坐在我的床边一如当日在竹屋中一般，我很快进入梦乡，梦中浮现出了她的身影，这次我终于看清了她的脸，“不悔…不悔…”我开口唤她，对上她温柔如水的眸子“不要…不要离开我…”“好”她轻轻拉起我的手，靠在我的怀中…
　　和她相处的日子，我脸上的笑意也愈发多了，许是对芙妹与杨逍之事彻底释然，亦或是有她的陪伴，我灰暗的人生，重新燃起了新的希望。我们时长坐在院中聊天，偶尔她会吹箫给我听，看着她明媚的笑脸，我心中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希望我可以开心，可她却不知，只要看到她的笑脸，我便很开心了。她说会为我去寻那黑玉断续膏治疗断骨，我却想起她当日的为我解毒的方法，看着她手腕的疤痕，我的心中开始隐隐作痛，比起双目失明之时的恐惧，我忽然不再惧怕后半生躺在床上了，只要她平安无事，我便十分心安。
　　无忌来信说武当有难，她一边安慰我的担忧，一边叫人准备行李，很快我们踏上了返回武当的道路，看着武当山脚熟悉的风景，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我如今这般模样，若是在武当之上终老，不必理会江湖恩怨，也是一个不错的结局，那…她呢，她又会如何，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抬头看向她。
　　看着出现在山脚的几个番僧，我的心中暗道不妙，那些人武功高强，只怕她不是对手，可她却目光坚定的看着我，叫我不要担心，她手中长鞭如长蛇一般，很快打退那几人。
　　“先拿那个废人”对方见取胜不了便将一个瓶子向我掷来，她飞身上前捂住我的口鼻，自己却吸入几口毒烟倒在我的怀中。“废人”二字重重砸在我的心上，是了，我如今宛如废人一般，无法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还要连累她受伤，对方又掏出几枚暗器，向我二人发射过来。
　　也好，此刻若是我死了，她应该可以活下来罢，我闭上眼睛，却感觉到她直接搂住我的脖子，挡在我的身前，“闪开啊不悔”我眼泪流了下来，我从未如此恨过自己，恨自己四肢残废无法推开她。
　　“我不要你死”她伏在我耳边轻轻说道，那三枚暗器直直打入她的背部，此刻我只觉得心中似有万箭穿过，整个心脏仿佛瞬间被人捏碎一般，“你保重”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抬手抹去我脸上的泪水，便昏了过去。
　　“不悔，不悔，你醒醒”我大声的叫着她的名字，泪眼朦胧间却看到杨逍飞身过来，他目光冷冷的看着我，抱起不悔运功护住她的心脉，逼出了她身上的暗器，小昭将她伤口包扎好，杨逍没有再看我，只是默默抱起她，转身上了武当山。
　　见过了师傅与众位师兄，我便叫道童抬着我去看她，在她院中碰到杨逍，他依旧冷冷的看着我，最后却什么都没说。无忌说不悔吸入毒烟，可能会昏迷几日，看着她苍白的面庞，我开始回忆与她相识的点点滴滴，从竹屋开始，便是她在照顾我，如今她又为了我受伤，我心中产生了从未有过的无力感，如今我能做的就是守在她身边，只有看着她醒过来，我才能安心一些…
　　待我醒来后发现自己正躺在房中，询问明月才得知师傅点了我的睡穴，又吩咐弟子将我抬回房中。
　　小昭说她还未苏醒，可是那早饭我只吃了一口便知道是她做的，看着她活蹦乱跳的出现在我的院子，我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下，我关切的询问她的伤势，她却只是轻描淡写的说自己无事。我终于将那支早该送她的珠花交给了她，虽无法亲手为她插上，但看到她欢喜的样子，我依然很开心，她蹲在我身边，轻轻靠在我的腿上，拿起我的手放在她的发髻之上，这个动作很亲密，我以为自己从小恪守礼法会很介意，可是我却舍不得将手放下。她将我房中所有的酒全部搬走了，我并没有阻止她，是啊，如今我已经不需要这些酒了，我想要的，是她在我身边…
　　众人都在欢喜无忌寻到了黑玉断续膏，只有她担忧是赵敏的诡计，与无忌一同细细比对过药理之后，还细心的为三哥准备了缓解疼痛的丹药，三哥看着他们二人默契的配合，忽然开口感叹“他们二人真是般配”，我闻言微微一愣，心中却忽然有了些许失落。
　　换药之后，她去为我准备吃食，我回到自己房中躺在床上，默默想着三哥的话，是了，她如同花一般的年纪，自然是与少年英雄相配，她对我如此的好，只怕一是为了父母还债，二是因着与无忌的感情罢了…
　　不知是不是药理原因，我的断骨之处有些疼痛，她推门进来，见我此番情景，连忙跑到床前为我诊脉，我起初还安慰她，叫她陪我说说话，可是随着疼痛愈来愈烈，我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如同小虫嘶咬一般，眼前她的身影也开始模糊起来。
　　“不悔…不悔…不要走…”我想伸手拉住她，身上却剧痛无比，手上更是没有一点力气，只能开口唤她，生怕眼前的她会消失掉。
　　“我在这里，我不走”她紧紧握住我的手“我会一直陪着你…”她的眼泪滴到我的手背，我稍微有了一丝清醒，却看到她身子晃了晃猛地吐出一口血来，看着她嘴边的血迹，我只觉得万箭穿心，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双脚重新站在地面的那一刻，我仿佛做梦一般。明月刚刚扶着我站在桌边，就看到她风风火火的向我跑来，见到她的那一瞬间，我什么都不想管，只想快点走到她身边去，却忘记自己昨日刚刚用过药，一个不稳直接向前扑去，直直倒在她的怀中。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我伸出手指抚上她的脸颊，这次我终于可以亲手为她擦去泪水了，也可以在以后的日子中护她周全了。
　　无忌与众人要启程下山，杨逍拉着她回房收拾行李，我的心中却没有了四肢恢复的欢喜，整个心如同当日我与她在山下告别一般变得空落落的…
　　我坐在房中听到无忌他们下山的消息，心中忽然无比烦闷，我叫道童出去，关上房门坐在藤椅之上，这次她没有同我告别，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跟着众人下山去了，也对，如今我伤势恢复，心结也已经解开，她自然是要跟随她爹回去，我阖上眼睛，只觉得四周一片寂静，原来她不在我身边，我竟然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我只当是清风，便开口打发他走。敲门声又响起来，我不知他今日为何如此执着，心中更加烦躁起来。
　　忽然感觉有人刮了一下我的鼻尖，我猛然睁开眼睛，对上那双含笑的眸子，是她，她没有下山，我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光，愣愣的看着她生怕自己看错。直到她扶住我的胳膊，我才慢慢缓过神，被她搀扶着站起身子。
　　我忽然意识到原来她在我心中的位置竟然如此重要，我很想日日都见到她。她拉着我的胳膊同我开起玩笑，我亦沉浸在她未下山的喜悦之中，可不知怎的，脑海中却浮现起当日杨逍的眼神，还有治伤时三哥所说之话，。
　　“不悔…”半晌，我缓缓开口“你对我的好，是否也是因为你爹娘的缘故，是不是觉得我可怜…才想替他们补偿我…”话刚落音我又有些后悔，我忽然很怕听到她的回答。
　　“我对你的心思，你当真察觉不出？”她看我的眼神中似乎有些苦笑，又似乎带有一丝伤心“我从来不会因为同情或者愧疚对一个人好…”她的话一字一句落在我的心上“我对你的心思，从未变过…”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子，我心中忽然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起初我只觉得她在我心中很重要，如今似乎却又有些不一样了，这种感觉是爱吗，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