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信子》永不复焉

7、第七章

　　如果说昨天温珵只是凑巧帮助了叶子，自己可以欣慰。可是今天叶子又被带走，还有一通奇怪的电话，那事情就没自己想得那么简单了，温珵这孩子肯定发现了什么，可这不应该是他该碰的。
　　“洪先生，叶子还小，你得为他未来考虑！”温珵就不知道这男人在坚持什么，如果真的没做，那就把真相都说出来，自己又不是不帮。
　　“所以温少爷离叶子远点。”为了叶子和你的未来，真的别管了，你不应该掺和进来的。
　　“我答应过叶子，我就要办到！”温珵真的气到了。
　　“有些坚持没意义，温珵。”洪炘把门关上，撞落了那一捧风信子。
　　手中的空落抵不上心中的空落，能接近的真相被一门阻隔。
　　“叶子，对不起，以后别跟温珵哥哥一起了好吗？”洪炘蹲下身子，望着木愣的孩子。
　　“我……叶子知道了。”忍住泪水，洪梓晔点了头，爸爸这么说一定有他的考量，自己不能任性。
　　“叶子，温珵哥哥说了什么，干了什么，你都要告诉爸爸，然后把这些都忘了。”对不起，叶子，为了你的安全，温珵哥哥的未来，我们必须这么做，原谅爸爸的自私，你们对我真的太重要了。
　　“我不告诉别人，只告诉爸爸，所以我能不能不忘。”洪梓晔低着头，小手拉着衣角。
　　“好，但这必须和你妈妈的日记本一样不告诉任何人。”这对叶子来说也是一段回忆，自己没有抹去的权力。
　　“嗯。”
　　洪梓晔把今天事说了出来，除了看舞台剧的事，毕竟答应过不能告诉爸爸。
　　洪炘眉头越来越皱，这不该是温珵那孩子可以深入了解的，所幸叶子没有把日记本交给对方，还有那个柯老师。
　　“叶子，你要不要把日记本放家里。”这是叶子妈妈留下的遗物，叶子不想离身，可是这太危险了。目前只有温珵在要，后面如果真的有不怀好意的……洪炘不敢想。
　　“我不想。”
　　“那一定要放好，任何人都不能碰，但是前提是保护好自己，不能乱跑。”幸好叶子对那公园熟，但还是把自己摔伤了，洪炘心疼地看着那红通的膝盖。
　　“不疼的，爸爸。”洪梓晔蹦跳了几下，“一点事都没有。”
　　“有事就一定要和爸爸说。”洪炘更加愧疚，这一切都是自己带来，却要让叶子受罪。
　　“嗯嗯……柯老师给温珵哥哥的信！”洪梓晔突然想起那封信好像还在自己的书包里。
　　“爸爸去给，叶子早点睡。”那封信肯定不简单，即使不应该如此，但自己必须拿走。
　　“可……”
　　“叶子答应爸爸不能见温珵哥哥了。”
　　“那爸爸一定要亲自交到温珵哥哥手上，不能打开。”洪梓晔把信郑重的交到那双宽厚粗糙布着老茧手上。
　　“嗯，叶子去洗澡，洗完早点睡，晚安。”抱歉叶子，得食言了 。
　　“爸爸晚安。”
　　回到自己的房间，洪炘打开了信封，里面的贺卡让洪炘目光沉了下来，字迹对比。柯老师原来是叶子的表姨，幸好不是其他人。
　　将信封锁到抽屉里，洪炘才微微松了口气。
　　温珵，你可以帮助其他人，但唯独我们，你不能帮……

　　“到酒店了吗？”
　　“到了。”温珵觉得有些累，有种无力感，当着自己面关上的门像冷水一样破向自己。
　　“怎么感觉你情绪不对？你不会……要不……”罗硕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好友爱上谁不好，偏偏……
　　“我没事，只是他告诉我要找真相，却没告诉我被拒该怎么办。”温珵看着校徽上真相的两个金色的字，慢慢把事情说了出来。
　　“……所以最不配合的是当事人？”罗硕本来想问会不会只是一面之词，可是想到那个瘦小的孩子，不至于这么撒谎。还有好友明显相信了，要是这么去否定，可能让好友状态更差。
　　“是不配合还是不信任，我也不清楚，我要到的有力证据也在叶子那了。”说完这件事，温珵感觉其实自己的冒进也占了很大程度，之前根本不认识，这个要存疑，对方经历了这么多，也不可能轻易相信自己，况且现在的自己只是个准大学生，没能力没权力，能干什么。
　　“害，这事是说不清，你要不先别管了，因为真照你说的，整件事都迷点重重，背后有没有危险都难说。”
　　“再说吧，也挺晚的了，晚安。”就这么放弃吗，温珵不想，既然对方不信任，那就慢慢让信任起来，让叶子从中调和，一定可以的……

　　“叶子！”这孩子为了躲自己又开始逃课了，甚至一看到自己就各种跑，有时自己光远远跟在他身后，稍一眨眼就能不见，特别机警。完全就不像一个八岁孩子该有的反应速度。
　　自己要是堵门口，那就所幸不回家。叶子爸爸更是发消息说自己严重打扰了叶子的生活，几次见面也是闹得特别不愉快。
　　“叶子是我的命，不是你用来锻炼的对象！”
　　“我……”这句话就像一把利剑直击温珵的心脏，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自己只是想还叶子一个公道而已，想找出真相……
　　“所以我再说一遍，离叶子远点。”洪炘内心痛苦极了，他不想破坏这个孩子的热心与坚持，可这会毁了温珵自己和叶子。
　　门又一次被关上，门关上的那一刻，温珵看到了叶子眼中的厌恶与恨，即使只是转瞬。叶子也讨厌自己了……
　　失魂落魄回到酒店，温珵迟迟没法入睡，眼泪流了满枕。
　　浑浑噩噩过了几天，温珵才发觉明天就是报道的日子。明天起，自己就是正式的警校生了，可自己会合格吗……
　　“明天就开学了，温少爷出来聚个餐？”
　　“不去了。”温珵根本提不起什么兴趣。
　　“别惆怅了，等你学成，你要查什么不是分分钟的事。我去接你，我也快开学了，开学最后再聚一次呗。”
　　“……好吧。”自己要学的确实很多。
　　在外放松了一圈，温珵心情好了不少。
　　“可以去一下这吗？”温珵还是想再见叶子一面，跟他说声对不起，自己没有完成承诺。
　　那是第一次见到叶子的地方，也是叶子上下学常走的地方，可自己却硬生生让他走了不少远路。希望这次可以见到……
　　可是温珵怎么也没想到不过短短几天，叶子又被人围住欺负，甚至还有很多高年级孩子。
　　“叶子！”温珵气急了。
　　“这都没家教吗！”罗硕也生气了，赶紧停了车。
　　“你们放开！”温珵冲了过去，可是眼前的一幕又让他呆在原地。
　　原本低头咬牙的瘦小孩子突然爆发，直接冲破了围住他的，有人要抓他，直接打回去，那一招一式就像完全练过，力量丝毫不弱。其他靠蛮力的孩子根本打不过他，甚至几个高年级孩子一起，他都能轻松化解，最后那些孩子都害怕得跑掉……
　　这是叶子？温珵不相信那个乖巧顺从的孩子居然还有这一面。
　　“……那是叶子？”罗硕也惊了，虽然那一次见面，小孩也是像头小狮子一样，可真打起人，“打的比你还专业。”
　　“我们学得不一样。”叶子明明可以自己逃离危险，但为什么他甘愿被欺负，还有他从哪学的。温珵没时间考虑这些，那孩子捡起书包，又要跑了。
　　“叶子，对不起，哥哥没有遵守诺言，但是你再给哥哥几年，哥哥会办到的。”
　　洪梓晔听到这话，犹豫着转了身，然后跑到温珵身边，把一个小物件给了温珵，是平安扣。
　　“叶子，这……”
　　“这是爸爸一直想给温珵哥哥你的。”只是不敢给而已，温珵哥哥明天就要上学了，所以自己偷了这个，期望能见到温珵哥哥，可是当温珵哥哥真的出现，自己又害怕再把温珵哥哥扯进来了。但爸爸说这个会带去平安，那还是给温珵哥哥。
　　“这太贵重了。”对自己来说不值什么钱，可对叶子他们家来说这可不是一笔小钱，那人为什么偏偏要给自己，况且给叶子不更合适吗，“这是叶子的吧，收好，别……”
　　“就是温珵哥哥的，叶子有别的。”洪梓晔摇了头，爸爸有亲自带自己去求过祝福，自己有一个小葫芦。
　　“你爸爸……”温珵想继续问，可是叶子说完就跑走，一溜烟就又不见了。
　　“叶子属孙悟空的？”罗硕也被这小孩的速度惊到了，“需要我去找吗？”
　　“你找不到，也打不过。”温珵看着手里那个精巧漂亮的翡翠平安扣，心头的疑云更多。
　　“你说话越来越损了。不过，这平安扣要我陪你去还吗？工作地址什么的可以查到的。”无缘无故送这个做什么，不会真看上自己好友了吧。
　　“不用，叶子应该是偷给我的，要是我还过去，对叶子不好。”主要那人说了让自己离叶子远点，如果知道自己又和叶子见面，那对方肯定对自己防备心更强，到时候直接把证据毁了也不一定。先留自己这，等水落石出的那天再还也不迟，“我们回去吧，我要准备明天开学了。”
　　“好吧。”

　　洪炘回到家的时候，看见儿子面对着墙站得笔直。
　　他只罚过叶子一次，那就是叶子一声不吭离家出走，虽然那是叶子不想给自己带来麻烦而做出的，可那真的太危险了。
　　自责与愤怒让他不留情面地骂了叶子一通，还罚站了整整三个小时。
　　但那也是唯一的一次，这个孩子一直都很乖巧懂事。
　　“叶子？”洪炘摸了摸儿子的头。
　　“对不起爸爸，我偷了你给温珵哥哥的东西，还去找了他。”
　　“……下次不许了。还有爸爸没说要罚叶子的时候，叶子不用站。”如果自己没在叶子面前提，叶子也不会做这种事，虽然这些一点不好。
　　“但爸爸说过做错事就要承担，爸爸教叶子功夫是来保护别人的，可叶子用来打架了。”再让温珵哥哥帮自己赶走他们，那又要欠他人情了。
　　“保护好自己才是第一位。”自己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教叶子自保，可是这孩子却怕麻烦自己，总是忍下，“叶子要先保护好自己才能保护他人。”
　　“叶子可以做到，爸爸也要做到。”爸爸为了保护自己和妈妈最后却得到了这种结果。
　　洪炘没法答应这孩子，只是模糊不清的说了几句，便让叶子去休息了。
　　回到房间，洪炘打开那个放平安扣的盒子，里面已经空了。原本这个平安扣是给小睿定制的，可是拿到的那一刻，小睿已经永远离开了自己，离开了这个世界。那一天遇到了最令自己骄傲的孩子，也失去了自己最期待最爱的孩子，命运如此，只愿最令自己骄傲的那个孩子可以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