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过的夏天》麻辣棒棒糖

8、老人，与海的回忆

　　老人与海的回忆
　　我不喜欢秋天，天总是阴沉沉的，总是让人开心不起来。我坐在出租屋里，这里阴暗，狭小，伴随着11月来临前的寒冷，空气中都似乎弥漫着忧伤的味道。手机里播放着《老人与海》，歌手叫做海鸣威，这是一首老歌，不论是从歌名还是从歌手来说都有些搞怪扯，不过当时这首歌还是引起了一时的轰动，也是我第一首循环播放的歌，具体是怎么喜欢上这首歌的呢？这又不由得让我想起小时候那团红色的火焰，虽然早已经记不清她的模样，但一想起那件红色的外套，那间教室，那个课桌，回忆便燃烧起来，温柔了我的心。
　　他骑在我的身上，周围的人都在起着哄，体弱的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我被他压在身下，他不停的拍打着我的脸。那是我受过的记忆最深刻的校园暴力，无论我怎么反抗，无论我怎么挣扎，他总会将我打败，然后将我狠狠的踩在脚下。或许是我过于弱小，欺负我的人也越来越多，他们渐渐的组成一个群体，每天的乐趣大概就是欺负我吧，在走廊的角落，在教室的门口，在课桌上。好似我越反抗，他们就越兴奋，越来越变本加厉。
　　或许是老师看不下去，或许是有人打小报告，那些欺负我的人群又散去，慢慢又只剩下了他。于是我想和他来个了断，来一场男子汉之间对决。
　　结果可想而知，他三两下便把我拿下，又把我压在身下，或许觉得那样还不够宣誓他的强大，又站起来，一脚踩着我的头，另一个他的小弟又跑过来坐在我的身上。我能闻到泥土，和橡胶的味道，口腔里满是血腥味，可无论我怎么挣扎，也挣脱不了，便也渐渐放弃了反抗，接受了懦弱的自己。
　　“罗波，你们够了，老师叫你去教室。”她推开了踩着我头的人。
　　或许11月的天气对一个少年来说还不够冷，因为他的心是躁动的。但地板总是冰冷的，也不会有人愿意用自己的脸去触碰，而我是不得不面对着，不得不屈服着，屈服着命运，屈服着生活的遭遇。
　　我不相信上帝，但是那一刻，我似乎相信了天使。她穿着一身红色的衣服，背对着我，身边散发着天使般的光芒，那一刻，就在那一刻，我愿意相信天使的存在。
　　可，一个凡人，一个弱小的凡人又怎么能喜欢上天使呢。
　　她叫罗静，在班上的女生里算高的，而且成绩好，安静，听话，是老师们口中的三好学生，是家长们口中的乖乖女，是我这样的弱者遥不可及的高度。当她和罗波站在一起，任谁都会以为他们是一对，罗波和她是同桌，身高相近，罗波坏，但是他的成绩并不落后，听说他们的家长还认识，而且在我年幼的恋爱观里，姓名一样又能在一起的人才是大结局。
　　从那时起，罗波也不再欺负我，他好像特别听她的话，而她也总是和他一起嬉笑打闹，一起学习。罗波好像变了许多，我也好像变了许多。我的目光总是在寻找着一个身影，她在人群中总是那么突出，而每次看到她身边的罗波后又失落的审视自己，想到自己不过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罢了，可每次下课后又不忍的再去寻找着那个身影。
　　罗波因为家里的原因离开了学校，到了另一个地方，另一个学校。而老师竟然因为我学习的问题阴差阳错的把我安排在了她的旁边，坐了同桌。
　　可我怎么也不敢和她说话，每次她和我讲话的时候也都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答着，没过多久她又因为身高的原因坐到了我后面，然后慢慢的，我坐到了第一排，她坐到了我回头看不到的位置。
　　我喜欢上了周杰伦，因为她说过她喜欢听他的歌，只是希望下次我们能有个话题。我学了《霍元甲》，正好赶上了班主任的生日，那天晚上，他说把晚自习改成晚会，大家有钱的筹钱，有节目的出节目，我唱了一首《霍元甲》。唱到假声部分的时候，全班都在笑，只有她在台下陪着我一起唱，结束后她对着我笑，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对着我笑，那时候我在想，没有什么比那个笑能让我更开心的了。
　　不知道为什么，体育老师选了我做排球队的队长，或许是他无心照顾，随便点兵点到了我，因为考试并不考排球。至于我为什么会疑惑是因为那时候的我在班里并不算高，说实在的在班里的个子还算是比较矮的了，可体育老师偏偏就是选中了我。不过值得高兴的是，罗静是女生的排球队长，于是我就欣然接受了这个任务。
　　对于其他学生来说体育课就是自由活动，而对我来讲，就是排球队的训练，和她的面对面着，常常商量着男女队一起训练，放完学后一起训练，课间一起训练。班主任索性将我们两个队长安排在了一起，我们又做了同桌。
　　一开始我们的话题还围绕着排球，训练，后来我们开始聊其他的，兴趣爱好，聊人生，聊理想。我俩的学习都不算差，在班里还算好的，班主任也不是很管着我们，便让我自习课也训练，班会也训练。不过从一开始的比赛到小学毕业也没拿过什么好成绩，全年级四个班，我们年年第三，而且我们还是三班。
　　男生的理科一般都比女生要好一些，她也总是问我些问题，而我也总是和她讨论语文的阅读理解，总是觉得原作者和语文老师的理解不一样，也总是一起写作文，该怎么水字数，那时候一篇500字的作文，得费半天劲去想，去编。一篇800字的作文简直就是噩梦。语文作业还好，英语作文才是真的难，单词都没掌握几个，就要去写句子，语法还没学会，就要开始写作文，写出来的文章总是让英语老师哭笑不得。不过这些她都完全没有问题。
　　她还写的一手好的粉笔字，话说，女孩子写字好像总是比男孩子要好，而老师们也一致的赞同。班上有几个女孩子都写的一手好的粉笔字，她们常常被老师拉上去写题，写板书，画主题报。老师也总不会让我旁边的位置空着，使我孤单，便让我上去做题，檫黑板，我那该死的身高也总是让我出糗，那身高差让我的表演十分滑稽，然后她拿过黑板擦帮我擦掉，我触摸不到的高度。
　　“下次老师让你写字，你就说你手疼。”我有些委屈，有些生气。她就笑着回答说好，果然下次老师让她上去写粉笔字的时候，她就说她的手疼，写不了，老师就换了另一个女孩上去，我俩好像恶作剧成功一般的在课桌下窃窃作喜。
　　她喜欢《老人与海》，这是我们在课堂上用小纸条聊的。一开始我还以为是那本课外读物，可聊过几句后我才明白那是一首歌。怎么会有首歌叫做这个名字呢！太奇怪了。
　　可我还是乘着周末去找了这首歌，并且把它放在了我的mp3里，循环播放着。那时候我们除了学习哪里还有什么其他的课余爱好，家里的电子产品除了座机也只有个mp3了，不过她家里有电脑，可以做好多事情，可以知道好多有趣的事情。
　　她有一个笔记本，里面写着一些句子，和歌词，班里的大多数女孩子都有。那个东西轻易间不会给别人看，就算给你看了她也会说上一句：赶紧抄，抄完还给我，不许翻其他的地方。
　　我不喜欢抄写歌词，一方面是我没有多的笔记本，还有就是因为我懒，还有就是我的字真的很丑。就算把歌词写下来，过一会儿我就忘记这个字叫什么。而且我找她借过几次后她都拒绝了，索性我也懒得找别人借。虽然她不会借给我，但别人找她借，她反而很大方的借了，于是我就找了我的好哥们借了她的歌本，等他抄完后，我又再抄。没想到那时的我居然笨的当着她的面抄，结果可想而知，被她一把抢回去后，把我哥们狠狠的骂了一顿。一年后我才明白，为什么当时她没有说我，而是骂了我的好哥们，因为当时的我真的是老老实实的抄着歌词，没有翻到其他地方。
　　班级里来了个新疆的同学，身高，但是体型并不算强壮。成绩在班上属于那种中等偏下的，被老师安排在了我们后面坐。少数民族都有一个优点，那就是能歌善舞，感情上的事也十分勇敢。他在班里大胆的对罗静表达了他的爱意，当然了，被老师拉到办公室教育了一顿，但下来后他还是对着罗静说着他的爱，可罗静哪里理他，但被他骚扰到烦了后就说“要你是你的成绩超过我，我就做你女朋友。”他识趣的没有再打扰她，因为他几乎每节课都在睡觉，主要还是和之前上的课不同。
　　六年级后，班里流行起了提前录取，就是自己可以到心仪的初中去提前参加考试，过了就可以提前录取，虽然试卷比普通的考试要难一些，但总有些同学愿意去尝试。不过也有些成绩特别突出的，会提前收到学校的通知书，免试，直接入学。
　　班里的许多同学都去了，越临近期末考，班上来上课的人就越少，班里的人也始终不齐。这时候便流行起了同学录，大家都在对方的本子上留下自己的电话，□□和一些祝福的话，和一些想对对方说的话。家里穷，没有钱买那玩意，但是我写的却是很多，基本上班里的同学都有留过，不过那时候哪里有什么手机，只能留下座机号，□□留下了也没几个加的。
　　虽然我没有参加提前考试，但由于平时里的成绩还算不错，接到了其他学校的免试邀请，还一连接到了好几个。虽然拿不定主意，但和家里人商量了下，还是留下来直接升初中部。
　　就这样我和她再也没做了同桌，在毕业那天，大家伙只是来领取了自己的成绩和初中部的入学通知，被其他学校录取的基本上没来，我的两个好哥们也去其他学校，不过我们约好了那天一起打乒乓球。
　　“你知道吗？罗静喜欢你。”哥们说着。
　　我愣了愣，他又补充道，“我那天看到她在笔记本上写着。”我没有说话，只是打趣的以为他在开玩笑。
　　然后我从另一个哥们那里找到了她的□□，找到了她的地址。
　　我来到了她的家外面，对她喊着，喊她出来，想找她确认一番。可她的邻居告诉我，她们家早就搬走了，她要到城里去读书了，不会再回来了。
　　她没有加我，或许是不想面对，或许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多年后的一天，我坐在网吧，旁边坐着班里的另一个女同学，我正出神的收着菜，却好像听到了什么熟悉的声音。我看着她，她把镜头转向了我。
　　“如果你还没有男朋友，他怎么样，他还在这里等着你呢。”她说着，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屏幕前的她。
　　我们相视一笑，没有过多的言语。
　　也许，我说也许，那时候最可贵的就是这种没有说出口的喜欢。谁也没有说出口，安安静静的喜欢着对方，谁也没有打扰谁。如此美好，如此纯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