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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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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露出压抑的墨蓝色,沈新月呆滞的躺在床上,她的眼眶周围和嘴边布满了青紫色的出血点,那是窒息过后的痕迹,眼泪顺着眼角干涩的剌过她早就不光滑的脸蛋落在枕头上,她大口大口的倒着气,解药起了作用,不过极度痛苦后的她早已力竭,赵逸轩昨晚的声声质问犹在耳畔
“沈新月,你的心为我疼过么?九年,你拿我当什么,你的义兄?还是任你摆弄的蠢货?和市井上的人一样,拿我当宰相府千恩万宠的傻儿子,对吗!?”赵逸轩言辞激烈,直指沈新月的背叛。
“呵呵,我从来没看的起你赵逸轩,你自以为对我的付出在我看来根本不值一提,我随便勾勾手指多少英雄豪杰愿做我的裙下臣啊,我这样恩将仇报的破烂你都舍不不得杀啊,你就—是—贱!”因为了解,沈新月总能字字戳在赵逸轩心上。。
男人白皙有力的手狠狠掐住她纤细雪白的长颈,眼眶猩红。
随着男人指间力道的收紧,沈新月的脸由惨白变为青紫,配上她消瘦的脸颊和由于窒息而凸出的眼球,看上去十分骇人。
她仍然挑衅的看着男人,努力挤出一抹嘲讽的笑,泪水却不争气的充盈了眼眶“欠你的,我拿这条命还你。”
赵逸轩咬紧牙关一字一顿的说“想死?做梦!”
沈新月确实早就该死了,死在那场宫变里,可是赵逸轩的马蹄在踏上她身体的前一刻,还是绕开了。
她永远记得住那一天,少年将军意气风发,手持长枪一身玄色铠甲高坐于马上,救驾在危难之中,立身于金色的晚霞间,恍若九年前的一场梦照到到了现实。
而她并不是站在鲜衣怒马少年郎身边的女子,而是马下卑贱的反贼头目,等待命运审判的宫斗牺牲品。
距离那一场宫变有六个月了。
距离第一次见赵逸轩有九年半了。
轻轻的叩门声将沈新月思绪拉回现实,宋嬷嬷吱呀的推开门走了进来,燃上了两根蜡烛“姑娘,若是吃不下什么,就喝一些水也好,让解药行的快些。”
说着宋嬷嬷便端了一碗冒着热气的清水放在床头,一入秋了,能看到热气妖娆的升腾着然后消散。
这是赵逸轩报复她的方式,他不让她死,宫变之后对外宣称千机阁阁主沈新月已被斩杀,世上再无沈新月这号人物,实则将她囚禁在将军府角落的一处院子里,每月一次的“见面”让沈新月受尽折磨生不如死,以此来宽解心中之恨。
将军府人人都知道偏院里关着一位要紧的人,有人说是将军偷偷养的爱妾,有人说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犯人,只是从未有人靠近过那处院子,院子周围守卫森严,全是赵家军里级别不低的侍卫。
沈新月吃力的握紧了被子,指节微微泛红,有要起身的趋势,宋嬷嬷赶紧上前去扶她的胳膊帮着她坐起来。
“多谢嬷嬷了。”沈新月惨白的嘴唇微启。她的手是刺骨的凉,轻轻捧起床头的汤碗,一股暖流顺着手心发散至全身。
沈新月捧着汤碗发呆,上一次这么令人陶醉的暖意还是九年前的冬天。
护国大将军沈从以通敌叛国之罪被抄家,举家流放,沈新月年仅十岁,前一天还是京城里与公主郡主比肩的贵女,一时间沦为被指摘唾骂的罪臣之后。
十岁的女娃娃不懂这些,只知道,将军府里闯进来一群人,从她头上拿走了她最爱的桂花玉簪,绑了她的父母兄长,杀了她的爱宠球球,在她的家门口贴上了两张写了字的纸,将军府就不是她的家了。
“明朗是男子,是必须要随您们夫妇流放北疆的,月月是女子,且年纪尚小,我已禀明圣上,收留月月为义女,留在京中由我来照顾,你就放心吧。”赵丞相拍了拍沈将军的肩膀,轻轻叹息……
沈新月哭喊着,却无济于事。女孩哭着哭着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模糊,只记得火把,雪花,还有嘈杂的官兵和周围指指点点的百姓。。。
再次醒来,女孩躺在柔软干净的的床上,阳光透过窗纸也变得柔和许多,屋内暖炉荦荦的冒出青蓝色的烟,熏香是使人安心的沉香味道。
立在床边的两个侍女见沈新月醒了,一个慌忙跑出去通报,一个赶快过来问询“姑娘醒了,觉得身子上有哪里不舒服吗?”
还未等沈新月晃过神来,只听外面一顿嘈杂“听说我爹给我捡回来个义妹,我看看长的俊不俊,长得俊就给我做个童养媳。。。”边说着,一个穿着金丝小袄的男孩子便闯了进来,男孩生的白净俊朗,凤眼丹唇,看个子要比沈新月高出一头。
沈新月长的的娴静,父亲虽武将出身,母亲却是靖王府实打实的郡主,身份尊贵,从小沈新月在规矩上都是按照王府的礼仪来教的。
赵逸轩愣头青似的闯了进来,见床上的小新月如同受了惊吓的小鹿,水灵灵的眼睛瞪的老大,方才想起自己逾矩了。
这是后面几个侍女嬷嬷也都追了上来,乌泱泱的五六个人站在屋子里。
“唐突了”赵逸轩装模作样的行了礼,眼睛偷偷瞥着沈新月,继而说道“在下赵逸轩,宰相府独子,年十二,突然有了个妹妹,有些激动,你莫要见怪啊。”小公子虽言语上恭敬,葡萄一样的眼睛却滴溜溜的乱转,充满了好奇。
沈新月双手放在腹前颔首行礼“我姓沈,小字新月,现而十岁了,见过逸轩兄长。”
赵逸轩看了看外面,又看看沈新月惨白的小脸,便一只手猛地把手中的汤婆子伸到了沈新月脸前,这举动又吓了沈新月一跳“喏,外面下雪了冷得很,我看你长的如此单薄,这个给你吧。”
“谢过逸轩兄长。”沈新月双手接过,汤婆子很暖,顺着手心暖到全身,沈新月不禁打了个寒噤。
见沈新月不是个爱说话的,赵逸轩便觉得无趣“你话这么少,想是天冷把脑袋冻坏了,你好好养几天,早一点养好了跟我去园里打打捶丸,奥。”说完便悻悻地离开了。
随然赵逸轩头也不回的走了,沈新月还是在他背后浅浅行了个礼。
细数过往,难免有惆怅,那时的两个孩童好像并不是现在的沈新月与赵逸轩,更像是上辈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