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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共枕而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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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顺在办公室里心思恍惚,已经引起了方原的注意。方原说跟他说下午确定一下博物馆的几个形象,他说我洗过脸了;跟他说中午一起去吃面,他说等我拿个笔马上就来开会;跟他说桃桃后天出发回厦门要不要准备个纪念品,他说包装的事情还没定稿。方原的头要炸了,甩了一根烟,“大兄弟,走,抽一根,你是不是摊上事了?”
唐顺支支吾吾,心情复杂,说不出困难点,半晌最冒出一句:“方哥,你第一次见嫂子的父母是个什么场景?”
方原准备了一大摞的安慰,这一茬虽完全没有预料,楞了半天说道:“那必须是正装出席,大包小包的礼品拎好了去见啊。你小子,准备去见家长了吗?你才回来几个月,难不成家里直接安排相亲对象直接闪婚?你们S城的风俗是这样的吗?流行先婚后爱的吗?”
唐顺心口闷的难受,没想到自己难得搞个小心思给自己挖了个大坑,实在无颜面对江东父老。没觉察地自言自语:“应该没有人是穿着人家老爸的睡衣出场的吧?”
……方原呆若木鸡,怀疑耳朵听错了。“是你唐顺做的事情吗?你还能这么猛的吗?”
唐顺察觉失言,索性硬掐了剩下的半截烟:“我那宿舍不是漏水了吗,我就是去她家借住一晚,早晨她爸妈就来了。关键那场景,我一个人在刷牙,她还在睡着……”他薅了一把自己的头发,一脸愁云,有苦说不出。
方原又递过一支烟,在脑海里重新定义了一下唐顺的人物形象, “再来一支?你缓缓,我也缓缓。”
“烟不抽了。”唐顺扶了扶额头,“你说还能补救下吗?”
“正好端午,你要不要再去拜个节,重新出个场?”
“我以什么身份重新出场?我啥也不是男朋友也不是。就是个老同学。”唐顺越说头越痛,“就不该耍什么小聪明,今天就该让财务给房东打电话把公寓给退了。”
“是田高啊……” 方原小眼睛瞟了一眼反常版的唐顺,刚才的好笑又变成同情,听到还仅仅停留在老同学的层面,现下更只剩实实在在的万分同情,身体侧去撞了下他:“你还是现在就去买礼物拜节去吧,免得在公司帮倒忙,还影响其他人。管他什么身份,睡都睡了,拜个节吃个饭嘛!还有什么比原来更丢脸的事情,多少能挽回一些正面形象的。”
话糙理不糙,搁办公室也解决不了。
好在昨天那一身西装还算正式,唐顺转战商场买完礼品直接就直奔悦湖上城小区。田高开门顿时傻眼了,还没从刚才盘问的状况里头梳理出头绪来,就又进入一个新的状况里。
道不明的氛围感,田高使着各种眼色刚想推唐顺出去,田爸正从厨房里端菜出来,探头看向大门,“谁呀?”
门口窸窸窣窣的声音戛然而止。
“田叔叔,是我,小唐!”唐顺恭恭敬敬示意了下是来送礼品拜节日的。田爸也是过来人,瞬间了然于胸,因前段时间体检查出来血压稍微有些高,那一大桶朋友自酿的米酒,就被勒令拎来女儿这里烧菜,正当可惜痛心。田爸这会子哪有什么别的心思,就想着好好喝上一口。不管如何先拉个人来喝酒是正事,放下菜盘子就来拽唐顺入桌。
田高看老爸这番热情,往唐顺身边落座,稍微暗示了一下,“我爸的酒量你就别逞强了。”
眼下哪有听得进去的奉劝,唐顺心想,既然都来了,这颜面能不能捍卫住,就在酒里了。只要是“老丈人”倒下的酒,只怕一滴都不敢落。
田爸兴致高涨,母女两人谁也劝不下,就眼睁睁看着一碗碗的米酒下去。甜香好入口,两碗下肚之后,唐顺还自觉今日战斗力尚存,又给“老丈人”添上,给自己满上。实在没法看,母女两人一个去房间一个去沙发各自午睡了。
一声响亮的“ 叔!”在沙发上惊醒的田高,只见唐顺已经勾着“老丈人”的脖子诉衷肠。
“叔,我从厦门回来的第一天和她就遇到了,你说这是什么注定的缘分!”
”叔,你要相信我,她是我心尖的人,我护着她都来不及,我不会欺负她的。”
“叔,你说田高会不会喜欢我!”
“叔……”
田爸只顾拎起酒桶来倒,田高上来要拉,却见最后一滴发财酒进了酒杯……两人酣畅,只有唐顺一个人孤零零醉醺醺。
一饮而尽,自当是作陪的完美,唐顺起身一个踉跄,喉咙口却翻江倒海的上来。田高也没来得及反应,他已经吐了一身一地……唐顺扶着墙慢慢坐下,抹了抹嘴,眼神恍惚:“我有点晕……”
田高摔过狠狠的眼神:“爸,看你弄的!”
田爸先是一惊,定了定,竟又乐呵呵地瞧着女儿怎么收拾残局一番看热闹的表情,倒是悠哉的丢一句:“你收拾了哇,我跟你妈收拾不合适。”说完居然去房间找田高的妈妈商量:“这小子今天怕是又要睡在女儿家了,咱老两口没地方睡啦,回去吧。”
田爸爸又分析利弊,要是女儿对这小唐没意思,那这回吐得一塌糊涂以后也不好意思再来。要是女儿有意思,咱老两口待着也是灯泡,本着年轻人之间的事情自己解决,两人就拿着包袱,甩甩衣袖,看着女儿自个人在那忙活的跑了!
田爸回去的路上,还一面的夸唐顺,虽然酒量不及自己,但是娃是个好娃。田高妈开着车,一脸鄙视:“你是找女婿,不是找酒友!也不晓得妞妞自己弄不弄的过来,吐成那个样子,你也真拉着我走。”
田爸一摆手,神采飞扬地遥想当年盛况:“咦,你这就不懂了,喝吐了要么心疼要么嫌弃,以前你也是这样照顾我的嘛!想当年我喝趴了你五个哥哥,从此都是坦途啊!”
地上一团乱,田高把这个瘫坐的人摆正在角落,拿了个垃圾桶给他抱着:“在这吐完了再睡觉!”
收拾完餐桌和地面,见唐顺已经一头扎在臭烘烘的垃圾桶里呼呼呼了。田高气不打一处来,看看他那狼狈样,又觉得是自己老爸下手太狠有点对不住他。被呕吐物覆盖的衬衫,那肯定是不能穿着上床的。田高拿了个热毛巾给他糊了糊脸,决定给他把衬衫脱了再扛他去床上睡觉。
被糊了一脸热气,唐顺醒了半分神,似乎看到一双手在解他胸前的扣子。他一把抓住这只手往胸口一拉。都说酒后的人使得都是蛮劲,田高半蹲的状态本就不稳,手腕生疼地一下子被拽进满怀,免不了发出疼疼的喊叫。唐顺这才又醒了一二分,“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吗,我和叔都在呢!”
“你叔早跑了,他还管我。起码要帮我抬个人再走啊,哎,我手疼,你快松手!”田高无奈,脾气有点上来,此时如果有法术,直接一招点穴一招瞬间转移让他直接上床睡觉。
唐顺醒的那点意识里,是看到田高伏在自己的胸膛,仿佛在跟自己说手疼。他把抓住的手腕举起来放在嘴边,用热腾腾的酒气吹着气,“这里疼?”又摸了一摸白皙的手腕,“还疼吗?”
这憨憨能有什么坏心思呢,田高定了定神,放弃去做什么无效沟通。耐住了性子,好声好气哄着:“不疼了,我拉你起来,我们去休息。”
唐顺像个孩子一样,乖顺的扶着墙拉着田高站起来,屁颠颠晃悠悠地去房间。
“那,那你自己脱了衣服到被子里去。”
“裤子也要脱吗?”唐顺依旧乖顺的问着,一边用不大利索的手解扣子。
这满床刚铺的新床单,田高思索片刻,想着他坐在地上的裤子也带着呕吐的痕迹,实在是不敢想哪一个更接受不了。那一身从里到外,穿了两天,现在又搞成这样邋遢。已经是傍晚,依照这醉的程度不睡到半夜也醒不来。索性撂下一句:“要脱,你乖乖的,把脏衣服脱掉到被子里去睡觉,我去帮你买身新的。”
“真的啊,你给我买吗?”唐顺喜滋滋的一笑,眼睛眯成一条缝:“田高,你真好。”
“是的,你自己脱啊,我去给你买。”田高看他倚靠床头开始解扣子,领口已经露出了胸脯,赶紧溜出门去。
走的太急,也没看下衣服尺码。田高拎着一件衬衫,在想象中对比大小是否合适,是灰色还是黑色,还是藏青色。一面自言自语,之前接受了不少礼物,就全当作还人情了。衬衫、裤子、袜子一样一样选定,内裤……还缺内裤……田高捏了捏额尖,买还是不买,这件实在是太超纲了。最后一撩头发,“买什么买,不穿也没事嘛!”一时间,竟然脑补出一丝丝画面,一股子火苗串上脖子烧到了耳朵面颊。她拍了拍脸,自嘲了一句:“怎么这么没出息!”
轻手轻脚推进房门去看看唐顺,他还知道把脱掉的衣服放在床头柜,让田高比较满意。看露了大半截光溜溜的身体在被子外头,于是走过去要给他盖上。陡然才看到他一直睡得不安稳,一直在抓挠。肩头还有胸前都是红疹子,已经全是血红的抓痕。
这是什么?不会是对米酒过敏吧?田高抓住他还在用力抓挠的手,“你别抓了,再抓都要抓破了。”
昏昏睡睡的唐顺仍然伸手要去抓,哼哼着:“痒,这里痒。”
“不能喝就不要喝了!搞成这难弄的模样!也不晓得能不能吃药啊,能涂什么药啊?”田高束手无策,不知道怎么办,抓过的痕迹清晰,红通通的看了心疼。只好一直抓着他的手。
“哎!你别抓了,我帮你抓。”
她用指腹用力的抚触他的胸前、肩头、脖颈……渐渐的,那只板刷一样抓挠的手安静下来,放松的在她的手心里歇息了。呼吸也均匀了。田高的抚触放缓频率,可以观察到他的胸膛坚实有力,肩头的角度也方直,脖颈的弧度丝滑……田高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抚触的手指停歇收回,那只板刷却又醒过来,田高只好再伸出手来抚触他的肌肤。
维持着这个挠痒的姿势太累了,她挪了挪身子,把一个枕头靠在他的旁边抵住。床头的小兔娃娃瞪圆的眼睛看着自己,田高忽然觉着扑通扑通的心虚,一把抓过兔耳朵面朝唐顺挡在两人之间。闭上眼睛给他抓痒,一直一直,直到自己也呼吸均匀了,也安静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