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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木鱼和和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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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个灰色的冬晨,
表姐emi和我手牵着手蹦跳着,爬过小镇灰色的丘,经过车站,去了商场,
在粉色洋溢的柜台前,她和我一齐看中了hallo kitty的钱包,
"你怎么能和我选一样的款式?" emi这样问我,她一不高兴,我就没了坚持。
回到家一开门就听到: "跪下,道歉!"
阿姨大声喝道,她显得愤怒异常浑身颤抖.
那时我很小,不明白世间的是非,只觉得"跪罚"是件稀奇的事情.
emi 沉默着, 尔后拽了拽我的衣摆,示意我一齐道了歉.
"对不起."
原来在我们走后, 阿姨和我妈不见着我们,以为是被人拐卖, 报了警。
那天的地上,积了层薄薄的雪.
那天的阿姨和蔼不再,她那坐椅子的姿势,以及我对她的仰望. 都不经意地留在我的脑海里。
还有我的emi,
大我三岁的她,天生从骨子里有着一股莫名的自信,
在路上,她小小的身影也始终走在我的前方,融进了地的灰色,天际的白色,溶化成了一点白光..
那年我五岁,她八岁.
我们大些了,有次我和妈妈去阿姨家做客.
阿姨的家坐落在一个美丽清净的小镇,向东走不到一公里,有着到了冬天就变得金灿灿的田野.
emi养了一只灰兔子,叫做rabbit,最接近本质的名字. rabbit那时候还很小,可爱极了,不像长大了之后开始异味不断.据说rabbit在几年后就死了,也是在一个冬天,老了臭了就被遗弃在室外,死于寒冷的黎明.
以前表姐常常带着rabbit去田野游玩,美名曰是放牧. "呀,有狗, rabbit会怕!" emi表姐她自己怕狗,养的兔子也怕狗.狗与rabbit狭路相逢,兴奋得"旺旺"直吠.
"这样吧," emi貌似灵机一动, "我把rabbit放到你大衣背后的帽子里."
兔子开始在我帽子里四处张望,
四周凉风习习.
我们高兴地向前走,
走着,走着,忽地,我下意识地站了住.
只觉后颈一热,一股臊味传来.....
emi楞住了,继而开始大笑,笑得是前俯后仰.
我尴尬地笑着,看来rabbit是将我当作厕所方便了.
往事如烟.
一晃十余年,
时光于我,像是融化在舌尖的米纸,轻轻易易地消失。我说它在,我可以说它不在,我说它是害,我可以说它是爱。
emi表姐和我,曾经是木鱼和和尚的关系。
佛家的弟子不能害怕寂寞,有佛缘的人或物, 都免不了曾自以为被红尘伤害。我曾笃定地认定,假使我是被世遗弃的和尚,那么emi就是我天天敲的木鱼。
天天敲,天天听,天天看,浑然忘我, 仿佛天地混沌间她那莫名得可恨的自信,就是我唯一的避风港。
相隔千里海远隔,纸信的旅途有着被人遗忘的漫长。
emi会给我写信,有时全是文字,有时有插图.里面有一封,她给我画了一个淤血斑驳的手臂,狼籍的米粒和饭菜。
她会写她觉得她妈妈是疯子.还有她那从未见面的亲生父亲,她有时会默默地想象他的样子.
再坏,亲爹毕竟是亲爹.
大学了,她回了上海,
我便时常奢望去她那避难。一个夜晚,在emi家,我接了个电话,便以怪异到可笑的声音大哭了出来。
“对不起,”emi说“我也没有能力帮助你。”
我笑了笑,谁能不明白?于是我走回了夜幕里。
她曾和我看星星,看月亮,
也渐渐和我走远了,
一天她和我的兄弟一起对我坦白,:“上星期我去药房买了安眠药,” emi笑着说,“可惜不够强,两大瓶也没死”
她的一旁就是我家的鱼缸,将emi的脸照得五光十色。
她看着我,笑着,笑着,我在她眼中看不到自己.
笑
她在笑?
她怎么能笑?
她怎么能拿自己的生命看待得如此轻描淡写?
她,她怎么可以背叛我不告诉我,一个人要走,我呢?
那天往后,我有当我的表姐emi,死了。
现实中很少有童话故事,否则故事也不叫故事了。
几年间,我寻了条小路走回了大路, emi却是带着她从未消失过的那份自信,继续徘徊在奈河河畔。
我兄弟变得和她形影不离,惺惺相惜.
有一天突然听闻我兄弟去买了安眠药,在学校昏睡神智不清.
又一天突然听闻我兄弟跳楼未遂,
又一天听闻我弟当街拦车.
我想象世间的苦是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苦自心生,我的业障成就你的业障,
还是说世上本无苦,是镜花,是水月,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她是如此地不知感恩,又自私狡猾,"妈妈为我兄弟气急,
"如今又学了哲学,一根筋搭错到底."她说.
她又说."她一定是心里不平衡,才会如此过分"
我没说话,离席,去练琴了,
这love is blue的旋律,我从小听大.
这篇文章文笔不好,也不诗情画意.我写的东西像撑垮了的篮子,漫了大水的江.
这是篇祭文,是篇悼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