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白夜寒風

38、叁柒 不明悸动

　　叁柒不明悸动

　　卫翎只说了一句等我就消失不见了，白夜也无所谓他会不会再来，不来最好，如果不幸来了，去山里看雨景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大半夜的去深山，天那么黑，自己的眼睛又不太好使，这一路估计是要折腾很久了。
　　就这么靠着窗台看夜景，雨渐渐停了，时间过得挺快，总感觉卫翎才刚走，怎么一下子他就在楼下抬头看着自己了。白夜无可奈何，起身收拾了一下坐皱的衣衫，缓缓下了楼走到卫翎那儿。原来是去牵了马来，这样也好，不必徒步前去，可问题来了，白夜他不会骑马。
　　“牵马来做什么？”
　　“去山里的路不好走，现在也太晚，骑马过去方便也快些。”
　　“那你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你不是答应了要去看雨景的吗？”
　　“是答应了没错，可我又不会骑马！”
　　“是我疏忽了，这样吧，你我共乘一骑，我带着你去。”
　　白夜虽然很不情愿，可还是勉强答应了他的要求，卫翎跨上马背又接白夜上来，一手握缰绳，一手拉着另一匹马出发。
　　一路上两人倒也处得融洽，没有唇枪舌剑，卫翎第一次感到白夜这个人其实并不难相处，只不过每次与他见面都没发生过什么好事儿。
　　“卫兄，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刚来京城还不太熟悉。”
　　“这里是京城南郊，前面那座山叫秃儿山。”
　　“兔儿山？难道那里全是兔子不成？”
　　“非也，不是兔子的兔，而是光秃的秃，那里寸草不生，光秃秃的一片，所以地方上的人见了就给他取了这么个名字。”
　　“原来是这样，咱们是要到那儿去么？”
　　“不是，咱们要去的地方在秃儿山后面那座山。”
　　“还有多久才到？”
　　“快了，大概一刻时间便到。”
　　两人不再说话，路上就只有马蹄声阵阵响，蹄踏蹄踏，走得并不快。
　　“白兄家住南方哪儿？”
　　白夜一愣，暗道：来查底来了？
　　“卫兄对我家很感兴趣？”
　　“不，你别误会，在下只不过是有点好奇罢了。”
　　“这有什么好好奇的，我对你的家世背景也是一无所知，你可曾见我询问你什么么？”
　　“是是是，是在下唐突了。”
　　白夜看着卫翎一脸尴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大有一发不可收拾的趋势，大笑了许久，眼泪都笑了出来，白夜擦去眼角的眼泪，笑着问：“卫兄，你是不是很怕跟我说话？”
　　“没……没这回事儿。”
　　“还说没，今天你一路上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难道我连这点都听不出来？”
　　“……”卫翎无言以对，任谁见识过白夜的毒舌都会小心说话。
　　“既然你说没事那就当作没事，”白夜也不再继续捉弄卫翎，问：“咱们快到了么？”
　　“马上到了。”
　　卫翎夹了下马腹，马小跑起来，一会儿便到了目的地。
　　何谓“空山新雨后”白夜总算知道了，虽然时节并非在秋，可还是能感受到那种飒飒清风拂来的清新之感。
　　二人已下马漫步在竹林之中，雨后的竹林苍翠欲滴，让人眼前一亮。白夜曾在堂弟家住过一个星期，堂弟家在山里，有大片大片的竹林，那个时候是夏季，应该是多雨的季节，可惜那一个星期愣是没下一滴雨，他也便错失了这个机会，今天竟然能够看到这幅美景，想来也挺知足的了。
　　古代毕竟不同现代，空气、植被比现代好得多，所以这一趟来得值。
　　卫翎带着白夜往里走，走到一个小湖前，碧澄澄的水面缓缓流动，月弓印在水面上，波纹荡荡，十分漂亮。
　　白夜很开心，这是在现代很难得见到的景色，至少他没见过，便问：“这里是不是很有名，是不是有很多人来看景？”
　　卫翎温和笑着摇头，“我不知道除了我之外还有谁知道这个地方，但是我知道现在除了我之外还有你知道这个地方。”
　　白夜第一次对卫翎展现了由衷的笑容，不带任何算计的清澈笑容，“谢谢。”
　　这时，天空又下起雨来，白夜就这么站着看雨珠打在竹叶上，滴落湖面，想：如果这湖里种些莲花，这个时候不就是大珠小珠落莲盘了么。
　　卫翎站在一旁，也欣赏着雨中景致，这儿是他无意中发现的，谁都没告诉，他曾经对自己说，待到将来得遇知己佳人便把这个秘密与其分享。没想到竟然告诉了白夜，他并非知己亦非佳人，可偏偏就是他第一个知道了这个秘密。
　　白夜伸开双手闭眼仰头承接雨露，小时候便喜欢水，一到下雨天便会冲进雨帘玩儿，至于玩些什么他不知道，就是喜欢在雨里玩闹；渐渐大了，有了许多顾忌，少了许多时间，也就淡忘了那种感觉。
　　卫翎想着实施自己的计划准备偷偷吓唬他，一转头震惊当场，看到雨水将白夜的衣衫打湿，乌黑的头发贴在脸上，雨珠顺着脸颊滑入脖颈，刘海上垂挂着水珠子，睫毛因为刘海上的水珠子掉落而颤动，月光洒在他身上，令他周身仿佛笼着一层淡淡的银辉，犹如谪仙。
　　卫翎感到呼吸有些困难，骤然听到“怦怦”的声音在响，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心跳声，一时有些慌了，一慌，心跳更加急促，卫翎捂着胸口退后了一步，隐在竹林阴影下，眼睛却无法从白夜身上转移。
　　怎么回事？卫翎不知道为何会如此，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受，究竟有什么意义也不知道。正当卫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白夜走到他身边，低声询问：“卫兄，你没事吧？”
　　卫翎被吓了一跳，他现在才明白人吓人真的是会吓死人的，脸一红慌忙转头道：“没事，没事。”
　　白夜一看就看出卫翎睁着眼睛说瞎话，伸手抚上他的额头，道：“怎么好像有点烫，是不是发烧了？”
　　又用手背碰了碰卫翎的脸颊，这一碰了不得，卫翎的脸颊像是被火烧过似地烫，“你真的发烧了！咱们得赶快回去！”
　　卫翎被白夜冰凉的手一碰感觉舒服多了，突然冰凉的触感消失，反射性的抓住他的手，又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立即放手，尴尬地站着。
　　白夜倒是没觉得什么，发烧的人总是会喜欢去碰触冰冷的东西，一想到自己不认路也不会骑马，这下白夜有点急了，不过幸好这里有个湖。白夜将卫翎扶到竹叶茂密一点儿的地方坐下，郑重其事地告诫卫翎，“你坐在这儿别动，我去去就来，千万别走开！”
　　说罢便朝竹林深处跑去，也不知是去做什么。卫翎看着白夜的背影突然有种想要抱紧他不放手的冲动，希望这个人能永远站在自己身边，在自己的双臂之中。不知为何会有这种想法，卫翎用力摇头将这种奇怪的念头扔掉，念头是没了，可偏偏现在满脑袋都是刚刚看的情景，怎么甩都甩不出去，不禁抚额问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白夜回来时正好看到卫翎正扶着脑袋晃悠，想是发烧严重了，便加快脚步朝他跑去。
　　“卫兄，那边有个山洞可以避雨，你发烧了不能再淋雨，先去躲一躲想办法退烧。”说罢便扶起卫翎，将他架在自己肩上，扶着他的腰往前走。
　　卫翎顿时心又不可抑制的怦怦乱跳，赶紧捂着胸口生怕白夜听见，白夜见他捂着胸便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是心口痛么？”
　　卫翎脸烫得不像话，幸好在夜间，看不到脸色，结结巴巴开口：“没，我没事。”
　　白夜最气那些明明有事硬说没事的人，口是心非给谁看啊？自己都不爱惜自己，谁还会来爱惜自己？
　　“闭嘴！”白夜有些火了，口气不善。
　　卫翎乖乖闭嘴，他不知道哪里又惹到他了。白夜基本将卫翎全架在自己身上，着实有些累，自己的体力有多少自己清楚。不过幸运的是山洞离这里并不远，将卫翎安置好后又跑了出去，过了不久抱了些柴回来，这些柴有些湿，这已经算是好的了；卫翎拿出火折子被白夜一把抢过去丢来一句病人就好好休息便埋头点火，点了许久就是点不起来，这不是废话，湿柴本来就难点，点了也不能用。
　　白夜解开衣衫把里衣撕了一片下来，幸好雨不大，里衣没湿，将干布条裹在柴头，点了让它烧，怎么着也能烧起一点星火。白夜也算是幸运的，挑的柴并不太湿，在点光了两条干布之后柴终于着了，虽然刚开始冒了许多烟出来差点呛死两人。
　　白夜见里衣都不成样了，所幸脱下来当柴烧，让火旺一点，又撕下中衣去湖边搓洗打湿给卫翎降温。
　　卫翎看着白夜忙进忙出很想跟他说别费心了，自己不是感染了风寒，可惜白夜压根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卫兄，把衣服脱下来烤烤干，免得病情加重。”
　　“白兄，我真的没事，我……”
　　话还没说完，白夜冰凉的手贴上卫翎的额头，一瞬间卫翎又没用的脸红心跳了。
　　“还说没事，你都烫成这样了准备做烤乳猪？”
　　“白兄，其实我……”
　　“看你长得也挺壮实，没想到比我还不如，那么点儿雨就把你撂倒了。”
　　“……”
　　“快点儿把衣服脱下来。”
　　“……”卫翎只好把外衫脱下来，白夜取了俩木杆将衣服放在上面烘烤，烤得差不多了便换中衣，最后连里衣都给扒下来烤过。
　　“现在觉得怎么样？”
　　“好多了。”卫翎实在不敢说自己是因为他才会变成这样，“白兄，你的衣服也湿了，脱下来烤烤吧。”
　　“没事，我的已经差不多干了。”白夜忙了一整晚早被捂干了还烤个P啊！
　　“多谢白兄，其实我真的没有感染风寒，只是……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这样了。”
　　“那就是感染了风寒，拿去，穿上！”白夜将烤干的里衣丢给卫翎，起身走出山洞去湖边换布。
　　“再过一段时间天就亮了，那个时候如果你好点了咱们就回去，感染风寒可大可小，还是找个大夫看看比较稳妥。”
　　卫翎除了说谢谢之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白夜看外头雨早停了，天也马上就要亮了，折腾了一晚上着实累得慌，身上黏答答的很不舒服，便叮嘱卫翎在这休息，走出山洞不知道干什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