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熊皮箭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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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块地方堆着不少武器，大多是冯军的军用品，类似于标准物一样各有一样摆放在冯英的帐中，前面竖着一根木头桩子，是拿来摆放冯英的盔甲和其他贴身护甲装备的，白日的时候被这些东西挡住视线所以陆湛阳没有见到后面的东西，晚上因为冯英带队出去巡查，原本挂在木桩上的东西都拿了下来，露出了后面的一大堆杂物。之前在仔细研究着冯英的军书的陆湛阳一直都视而不见，直到现在鬼使神差突然看到，一时之间之前那个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念头再度浮现出来。
：“那是我在外乡时偶然捡到的箭筒，因为材质特殊就一直留了下来。并不是什么重要的物事。”
不晓得怎么回事，当意识到陆湛阳是在指着那只箭筒发问时，冯英的语气里竟若有如无的带上了一丝慌乱。
：“哦？是吗？”转头细细看了他一眼，陆湛阳内心却充斥着极大的惊讶。他维持着面上的冷静，拿起箭筒仔细端详起来：“确实是不常见的材料，不过这箭筒似乎是熊皮所制？”
：“熊···熊皮？”
：“对，摸起来的感觉与普通的牛皮很不一样。”
：“华朝野兽虽多，但很少有熊出没，陆大人是不是搞错了？”
：“这我也不太清楚，不过看起来和冯军现在所用箭筒不是出自同种材质，而且上面的花纹也有些不大一样。”一边说，陆湛阳一边拿起放在一旁的另一只箭筒比较起来。和被他盯上的这只不同，冯军军营中常用箭筒是牛皮筒，顶部栓有牛筋用于扎紧口袋防止箭矢掉出。箭筒上没有多余的花纹标记，灰扑扑的十分普通。但陆湛阳盯上的那只则就不一样了，不仅泛着一般箭筒没有的华润光泽，顶部还有一圈彩色缠结线，以至于在一片灰扑扑的杂物堆里十分显眼。
：“难道陆大人在其他地方也见过？”走到陆湛阳身边，冯英的语气虽然听起来还是和平常一样，但陆湛阳却能明显感觉到他口气的飘浮。
：“不，我第一次见到。”
：“啊，是···是吗。”站在一旁的男人口吻里是显而易见的失落。听着这人难得的情绪波动，陆湛阳的心里却泛着不同寻常的情绪。
这个人···恐怕···
：“不过如果真是用熊皮制成，那倒是值得好好保管，毕竟熊皮确实少见。”维持着表面的平静，陆湛阳将箭筒放回原处，他用眼角斜扫了冯英几眼，像是在确认什么，又像是在重新审视着什么。
：“多谢陆大人提醒。”另一边，对陆湛阳的心思毫不知情的冯英内心也并非他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平静。这只箭筒虽然就这样被扔在帐内，但却并不像他嘴上讲的那样普通，倒不如说是冯英十分看重的东西。如果不是因为此刻的他是皇帝眼下的红人，一举一动都必须十分小心，他早就安排冯九专门找地方把箭筒放起来了，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看似随意地扔在帐内，还恰巧被陆湛阳给看到。
经过了这一小段插曲，陆湛阳就再没了继续阅读军书的心思。他走到桌案边坐下，一手拿书一手托腮，眼神却停留在冯英身上，随着他在军帐内来回走动，然后注意到对方在收拾军帐的同时也不动声色的将熊皮箭筒专门摆放了起来。
：“···”陆湛阳没有再说话，只是看向冯英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凝重，回想到自从与冯英见第一面起对方的态度，他眉宇间的竖纹也在不经意间加深了些许。
对方，似乎对他完全没有印象的样子，而且他也只是近几天才突然有了这种莫名其妙的推测，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熊皮箭筒，恐怕连他自己也不会相信，冯英就是那个人···
可是为什么呢，明明看起来那么珍视那只箭筒，却丝毫没有对自己有任何表示，而且他明明才是···但他为什么又···
一时之间凝集在脑海里的疑问多得让陆湛阳头晕。他闭了闭眼，总算移开了一直盯着冯英的视线，而几乎也就在他挪开视线的下一秒，埋头整理军帐内物品的冯英快速地抬起头，冰冷的神色面向桌案后的陆湛阳，漆黑的眼睛里映照出了对方的轮廓。
当天晚上两人心思各异，居然谁都没有提及睡觉的事情，二人各自做着各自手头的事情直到天明。对于经常带队夜行的冯英来讲，偶尔通宵不眠并不影响什么。他坐在军帐的一角，认真仔细的保养着随身的长剑，身边则整整齐齐摆放了不少用于保养的物品。
本来，对于从来不做这种事情的陆湛阳来讲磨剑是十分新奇的，但自从箭筒被发现后，即便敏锐程度不如冯英，陆湛阳也能感觉到男人看向自己的视线发生了变化。而他自己的内心也因为这个巨大的秘密开始动摇，因而整整一晚他都静坐在桌案后面，以阅读军书作为掩饰，一面躲避冯英探究的眼神，一边思索自己的猜测。即便后来冯英在帐内铺开了用来保养剑刃的事物，他也抑制住了好奇，没有旁观。
不过彻夜未眠很明显让陆湛阳的身体有些吃不消。拂晓时他几乎已经坐不住，一手撑着脑袋摇摇欲睡。神智分散差点歪倒睡着的前一秒，身体突然腾空，吓得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陆大人挑灯夜读，应是累得紧了，还是先休息吧。军书无论何时都能读，累坏了身体就不好了。”
不知何时冯英走到了陆湛阳身边，双手一捞将他打横抱起放到了侧面的软塌上。原本还试图挣扎的陆湛阳在身体接触到柔软的床铺的那一秒顿时就没了多余的力气。他窘迫地抿了抿唇，任由冯英为他脱去鞋子盖上被子。目视着对方转身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在心底暗暗地叹了口气。
即便如今判若两人，但那些印在骨子里的东西，却是轻易改变不了的。这个人，也许真的就是···
但是他没有证据，即便发现了熊皮箭筒，但还是缺少实质性的证据，而如今陆湛阳脑中的推测实在过于惊人，无论冯英此刻的表现在他看来有多么像那个人，在有证据前他都无法轻易下结论。
至于证据···
在思索中不知不觉睡着了的陆湛阳，恍惚间想起了获得某样证据的方法，而那，也是曾经他的所记得的事情，至于曾经，那就只有在梦里才会再度出现在他的脑海当中了···
庆和十年隆冬，陆湛阳第一次入宫。
陆家并非什么百年豪族，若不是陆渊卿的父亲陆涵栀因盐运使一职深得苓勤蕴信任，也不可能短短几十年间就得以在东都这个遍地都是豪族的地方建府。更是不可能得以见到天子容颜的。然而陆涵栀算得上陆氏一族非常出色的族人，因极好的管理才能得到了皇帝的赏识，又在两年前的府州盗盐一案中崭露头角，这才得了个恩赐，可以带着血亲入宫拜见。
作为陆涵栀这一支中年纪最小又非嫡出的孩子，即便是有入宫的机会也根本轮不上陆湛阳。然而就在进宫面圣前一天，陆湛和却因过于兴奋在自家廊下崴伤了脚。无奈之下陆涵栀只能集中家里所有子嗣，逐一看过之后定下了陆湛阳。
彼时的陆湛阳，不过才是个七岁的幼童。
就算是嫡出，七岁的孩子也是不可能知晓家族大事的。对陆府此刻所获得的恩赐，作为庶子的陆湛阳可谓一无所知。他只记得那天雪下得很大，府邸里的管家却突然间找齐了所有主家的儿孙，一群孩子挤在回廊的院子里，面对着陆府主人，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
虽是凛冬时节，陆湛阳的衣服却绝对算不上厚实。管家到他居住的偏房寻人时他正在屋里练字，负责他饮食的姑姑则在房里准备着吃饭的碗筷。习了一早上字帖的陆湛阳又饿又冻，来不及吃口热饭就被管家带走了。等跟着人走到主屋下的回廊，他才意识到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熊皮箭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