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臣》白瓶瓶

13、颜子谙的过去

　　一名身着一袭金色上绣有腾龙的衣衫的男子，站在大殿之上。在他身后的，是那用黄金打造的宝座，上刻有几十只腾龙飞跃，华丽非常。

　　男子从白玉石阶上缓缓走下，走到一身着雪衣大约十七岁的少年面前，问道，“子谙，朕问你，那即墨清，如何？”

　　“臣说如何又怎么代表皇上？皇上还是亲自去看罢。”颜子谙双手负背，面容依旧是那般冷淡的表情。他在后背的手，攥得紧紧的。现在，他要杀这个皇帝，简直易如反掌。

　　可是，他又为什么要杀这个皇帝？若朝野平定了，兵权重新掌握在皇帝手中，这江山，便是安定了。这个皇帝并不是昏君，而是一位能治理天下的明君，但是即便这样，他也恨这个皇帝，为什么当初不让他和他父母一起走？！

　　【爹爹，带我出去玩嘛！】颜子谙七岁时，与其他同龄的孩子没什么不同，整天都会想着怎么去玩，笑容也从没在这个七岁的孩子脸上消失过。

　　【谙儿，去找你娘去，听话，爹爹还在忙事情。】颜父抓住颜子谙小小的手腕，不让他扯着自己的衣衫。颜子谙笑闹着说了声好，便跑出他爹的书房，去找他娘。

　　颜子谙从小时候，便是天资聪慧，学习时，领悟能力比其他孩子高出一筹。只不过，他那时候，还是个孩子，真正的孩子。他不会和他人耍心计，不会对他人冷淡。而身上那份傲气，却可以说是与生俱来的。只不过，到后来，这份傲气才显得那么明显。

　　七岁的颜子谙，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面临这种事情。爹爹一向勤政爱民，廉洁公正，几乎是没有犯过什么错误，而却不知为何，被冠上了欺君之罪，遭到了满门抄斩。

　　当时，便是那在朝中深受先帝信任的皇甫丞相带兵来到他家，二话不说，便把他家府上的所有人都抓了起来。除了他爹爹，没有人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爹爹！？】颜子谙望着自己父亲那张平静非常的面容，却也似乎明白了什么事情，就没有开口叫唤。他才七岁，便受过牢狱之苦。

　　【谙儿，你是不是恨我这个爹？】坐在牢中，他爹爹到许久之后，才开口问。颜子谙摇了摇头，【爹，我没有恨你。】

　　【那便好。】他爹爹抬起手，那拷在爹爹手上的铁链撞击着发出声响，至今，颜子谙都很讨厌听到那个声音。他爹爹伸手，将颜子谙抱在怀里，却也什么都没有再说。

　　行刑那天，颜子谙与他父亲跪在一起，许久没开口的父亲又再次开口了，父亲问道，【谙儿，你是否害怕，害怕便告诉爹爹】

　　【爹爹，我不怕，只是砍头罢了，死了便是死了，反正总有一天也是要死的，能和父母死在同一天，便是我颜子谙的荣幸了。】颜子谙眼神很坚定，他的确与同龄孩子有些许的不同。颜父似乎听到这句话很开心，便哈哈大笑起来。

　　那天，四皇子亲自到刑场观看行刑。这是皇帝安排的，所以四皇子也只有顺从了。四皇子，便是后来的皇帝。

　　正在准备行刑时，四皇子却突然开口喊道，【等等！】十五岁的四皇子亲自喊的命令，也是要顺从的。

　　四皇子走到颜子谙面前，捏起颜子谙的下巴，戏谑的眯起他漂亮狭长的丹凤眼，道，【我喜欢这孩子，将他放了，其他的，杀了便杀了。】

　　【四皇子，这个……】执行官吞吞吐吐的，他没有资格擅自放走犯人啊！四皇子冷冷瞪了执行官一眼，却依旧道，【没听到本皇子说什么吗？将他放了！有什么后果，本皇子承担！】

　　颜子谙在那时候看到，父亲在笑，他父亲从来没有笑得这般开心过，他不知道父亲在笑什么，到如今，他才觉得，父亲是在对他颜子谙能活下来而感到开心。

　　他是亲眼看到父亲死在刑场之上的，猩红的鲜血侵染了他整个视野，似乎他的眼里，只有那片猩红，其他的影像已经模糊不堪。他恨！他从那时开始恨，他立誓要将那些害死他父亲的人，一个个都都下地狱，去想他父亲认错！

　　同时，他也恨这个将他的命留住的四皇子，若不是这个四皇子，这个父母被砍头的场景，就不会成为他的梦魇！他如今梦到，却也还是会全身冒冷汗。他宁愿在那时候就和父母一同死了，这样，就不用活下来受罪。

　　“颜卿家？”突然，一声叫唤，把颜子谙又拉回了现实。只见皇帝戏谑的笑着，道，“颜卿家会走神，这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臣，失礼了，还请皇上恕罪。”颜子谙作揖，淡然道。如今站在他面前的，便是当时的四皇子，不然，他也不会这般恨这个皇帝。

　　“呵，若子谙觉得即墨清这个人信得过的话，便选个时日带过来罢。你回去罢。”皇帝一挥衣袖，双手负背，转身离去。只将颜子谙一人留在殿内。

　　颜子谙走出大殿，望着殿外细雨飘然而下，他也不在意，走进雨中，任凭雨湿了他的衣衫。突然，颜子谙发觉有人在他身边，雨夜不再打在他身上，他转过头看去，见到的，却是明尹非。

　　“颜大人，”明尹非温柔的笑着，他的声音总是那般轻柔，“伞给你罢，受了风寒，便不好了。”“我不需要。”颜子谙冷冷瞪了他一眼，却也不再说什么，运起轻功，便自顾自的离开了。明尹非见到这般模样，也只是无奈的笑了笑。

　　你在困扰着什么呢，子谙？明尹非望着颜子谙的背影，微微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