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磨》虚荣女子

59、第五十九章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袁思宁不敢抬眼看自己的儿子，轻轻地摇着头，嘴里呢喃着：“就是那个女人，是那个女人抢走了你爸爸……”
　　卓然看着眼前的袁思宁，心里凉透了，这就是他的妈妈，一个赌徒，至今她也没有因为失去父亲而停止过赌博，她从来都没觉得自己有错。
　　“你回去吧，我想自己一个人。”卓然冷淡地下着逐客令，这是他的母亲，既定的事实，他改不了。
　　袁思宁似乎没有听到他说话一般，也没有动，卓然没有再跟她说话，直接叫张助理进来，把袁思宁请了出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卓然一人，他坐在皮质椅子上，疲惫地闭着目。
　　这一切是多么可笑？
　　这几年，他活着就是一个笑话。
　　曾经恨的真真切切，如今就是一场闹剧。
　　在宁赛调查了当年车祸的资料之后，他又再将当年的现场照片重新看了一遍，父亲的手看着像是拉着东绫妈妈的手，只是，像是在努力拉扯着东绫的妈妈，直到自己也没有了知觉，那个时候，爸爸一定很难过，谁也没想到会出车祸。他找到了当年扣住袁思宁的地下赌庄的人，也证实了，事发当天就是袁思宁被扣住的那天，也证实了袁思宁的确有打过电话给她自己的老公求救，时间上也是吻合的。
　　卓然揉了揉有些发痛的额角，跟踪宁赛之后才知道，父亲当年得了癌症，而东绫的母亲也得了癌症。真可笑，这一对初恋情人就连癌症也是一起得，而双方都是同样选择向自己的爱人隐瞒，他们并没有像母亲说的那样有什么私情，事实上，东绫的母亲很爱东绫的父亲，而他眼里的父亲也是宠着自己的母亲的，原本都是很幸福的两个家庭，即使后来父亲在医院遇上了自己的初恋情人，也只是友人的关心而已，两个同病相怜的曾经的初恋情人，面对生命的倒计时时，估计不管是谁都会觉得唏嘘不已。只是，父亲的病情当时已经得到了很好的控制，只要持续地服药和配合治疗就好，而东绫的母亲，是时日无多了。可是，就因为自己母亲的嗜赌，就连东绫母亲最后的日子都被无情地剥夺了。
　　而他，在东绫失去母亲之后，他还向她报复，吞并了东绫父亲的心血，间接害死了东绫的父亲，他真的太过分，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对东绫太残忍了，东绫不原谅他，是他咎由自取，他活该。
　　至此，他睁开了眼睛，墨黑的眼眸底下，满满的都是愧疚，是他，对不起东绫，他那么爱她，又那样伤害了她，他该如何是好？
　　他不想离开她，他舍不得。
　　他不想放开她，哪怕是她恨他，他也想留她在身边。
　　他不想活在没有她的日子，三年里，他没有一天不想她。
　　可是，可是，该怎么办呢？
　　他不知道。纵然像他在商场上雷厉风行，狠辣果断，但又有什么用呢？没有东绫，他的世界只有黑白两种颜色。
　　卓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拉开抽屉，拿出了一包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了一个烟圈。
　　记得以前东绫不喜欢他抽烟，每次他抽过烟她都能闻出来，那个时候只要她闻到他身上有烟味，总是喜欢用鼻子凑在他胸前嗅着，然后冲他露出一副一脸嫌弃的表情，而他总是顺势捏着她的小脸，企图将她的表情给捏回去，东绫总是这样被他逗得乐呵呵的，他很喜欢看她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样子，可是，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以前追东绫的时候，他做了很多调查，如今，他一样做很多调查，只是，越是调查，他的心越痛。
　　曾经的东绫，妥妥的千金大小姐，而这几年来，卑躬屈膝，做过各种各样的工作，为了生计苦苦奔波着，是他让她一切从零开始，前一两年他不觉得自己残忍，随着发回来的照片越来越多，他在照片里看见东绫逐渐变化的眼神，从脆弱到坚强，再到眼底里隐藏的光芒，那点点眸光刺得他的心很痛很痛，在跟踪了宁赛得知了全部真相之后，原本那一点点痛更是无限放大了，像一个铅块，每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都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这个世界没有后悔药，他自己种的恶因，必须自己受着恶果。
　　这么多年在商场摸爬滚打，从父亲去世，父亲公司的动荡，到后来他为了报复回去接手父亲的公司，灭了那些搞风搞雨的元老，扩大自己的版图，出卖，背叛，泄密，各种的升级打怪，都没有把他难倒，一路披荆斩棘到今天，才发现在东绫面前，他变得如此无能为力。
　　父亲的去世对他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但是父亲已经去世了，无力挽回，死者已矣，时间早就将那些伤痛一点点平复。
　　可是东绫不一样，她就在不远处，现在的每一天他都能见到她，她就在他的心里，却像一把刀一样插在他的心口，他舍不得拔出这把刀，心头一直在滴着血，拔不出来的刀，插在心头，除了痛只有痛。
　　太爱她了，所以，不知道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