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磨》虚荣女子

49、第四十九章

　　屋子弥漫着淡淡的咖啡香味，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内，暖洋洋的。
　　东绫手握着温热的咖啡杯子，右手食指有意无意地在杯身的花纹处轻轻磨蹭着，借以减低自己稍稍紧张的情绪。
　　“卓然是来找你报仇的。”宁赛淡淡地说着。
　　“嗯。” 东绫听着卓然平淡的话语，虽然她早就知道卓然是找她报仇的，但从宁赛嘴里说出来，心里还是平静不下来。
　　“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是你？”宁赛的眸光落在东绫墨黑的眸子里。
　　东绫怯怯地点点头，在认识卓然之前，她真的是对这个人一点印象都没有，她不记得她的生命中出现过此人，没有交集，那为什么处心积虑地接近她，还一并收购了元东，东窗事发之前掩饰得那般好，好的差点就让她以为这辈子就是他了……
　　东绫的脑海里依然有往昔的种种，擦不掉，忘不了，就像印记一样烙在心间，烙出一道深深的伤疤，残忍又狰狞。
　　宁赛微微叹了一口气，继续道：“你还记得你母亲去世是什么时候吗？”
　　东绫眉头轻皱，点了点头。母亲去世，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那个时候她被作为交换生去了国外读书一年，母亲发生车祸的时候她并不在国内，是父亲给她打电话告知的，她只记得父亲在电话那头颤抖的声音，断断续续，她甚至都没听完整父亲说完一句话，父亲已经泣不成声。而远在国外的她，也是一边哭着给老师打电话请假和订机票，后来是由父亲的友人匆匆送到机场赶回到家中，那个时候，她才16岁。
　　“那你知道你母亲是怎么去世的吗？”
　　“车祸，当场死亡。”东绫说着，顿了一下又说：“我赶到家的时候并没有见到母亲，大概父亲是怕我害怕……而那时候父亲过于悲伤，也什么都没跟我说过，我……也没去问。”
　　东绫的父母感情一直都很好，她怎么也忘不了母亲葬礼那天，父亲守在母亲灵前失声痛哭的样子，没有平日的高大形象，没有慈爱严肃，只有一个中年男人丧妻的痛楚，那个深情的父亲让东绫至今都难以释怀。
　　“当年……跟你母亲一起出车祸的是卓然的父亲，他们在同一辆车子里面。”
　　听着宁赛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东绫的眼眶怔怔，逐渐张大了些，：“我母亲……和他父亲一起发生的车祸？”
　　“是的，车祸当天的资料我也查到了，包括当时接手这个事故的办案交警，我都找到了，你母亲和卓然的父亲死亡的时候，他们的手是拉着的……”宁赛还想说什么，却被东绫应声打断了。
　　“不可能！”东绫惊呼到，“我妈妈不是这样的人，不可能，她跟我爸爸那样的好，不可能……”
　　东绫说着，情绪很激动。
　　“你先别激动，听我说完。”宁赛安抚道，东绫咬咬唇，这才稍稍调整了一下自己。
　　“事实上，我觉得卓然也以为你母亲跟他父亲是殉情，因为他们曾经是一对初恋情人。”
　　东绫不可置信地摇着头，她绝对不相信母亲会跟别的男人殉情。
　　“基于他们之前的关系，再看到他们死亡的时候手拉着手，但凡是人都会这样想，包括我看到资料的时候也一样会这样联想。”宁赛解释道。
　　“我妈妈从来没跟我提过什么初恋情人，我爸妈感情很好的，我不相信我妈会做出这样荒唐的事，而且我妈妈不是那种会轻易寻死的人，她那样一个坚强独立的女人……”东绫肯定地说。
　　宁赛点点头，继续说：“我本以为调查到这里基本上就是完了，但后来，我无意间听到我干妈提起了你母亲，你母亲在车祸前两个月得知自己得了子宫癌，还是晚期。”
　　“这个事情你知道吗？”
　　东绫茫然地摇摇头，那个时候她在国外，后来也不曾听父亲提到过。
　　“估计你父亲也是不知道你母亲得病的事。”
　　“那卓然的父亲是怎么回事？”东绫紧跟着问道。
　　“卓然的父亲也得了癌症，不过他是中期。”
　　东绫震惊，这么巧。
　　“你母亲当时第一次检查的片子是我干妈看的，后来才转去肿瘤科的，我干妈说你母亲得知确诊之后一直不敢告诉你父亲，她劝说了好几次，没想到确诊没多久她就出事了，因为档案早就移走，死者已矣，她也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后来也是巧，在前不久的一次聚会上我无意中碰到当年卓然父亲的主治医生，他和干妈提起了卓然的父亲，才说起这一桩往事。”宁赛停了停，端起咖啡杯子，喝了一口咖啡，又放下：“卓然的父亲在医院碰见了你的母亲，因为见到初恋情人，他还很感概地跟主治医生说过这个事情，那位医生跟卓然的父亲是好友，与你母亲也是认识的，但是在医院重逢，大家心里都不太好受，那位医生提起往事的时候，也是觉得唏嘘不已，只是他很确定，卓然的父亲和你母亲之间也只是遗憾年少气盛因小事而错过，并没有过多的情感牵绊。”
　　东绫呆呆地看着宁赛，心里一阵莫名的抽痛，怎么会是这样……
　　“我反复地看过很多次车祸现场的照片……”宁赛顿了顿，又说，“虽然那两只拉在一起的手比较扎眼，但是，我觉得事实不是这样，我觉得是有一人想将另一人拉起，又或者是想要去呼唤对方，因为照片里是一只手拉着另一只手，并不是两只手手指交叠在一起的紧扣，不是那种情人之间的牵手……”宁赛说着，深深叹了一口气，“我还得知，卓然的母亲一直对于此事耿耿于怀，卓然也是因为他父亲的去世一蹶不振了很久。”
　　“你的意思是，我妈妈和卓然的父亲其实并没有所谓的恋情……她只是不敢告诉我爸爸她得病了，至于卓然的父亲，只不过就是那么巧在医院碰到，而从前就是初恋情人，得知对方都得了癌症，可能也就是安慰而已，并没有发生什么……”
　　宁赛点点头，“我觉得阿姨可能是太爱你爸爸了，所以才一直不敢告诉你爸爸她得病了。”
　　东绫有些恍惚，依稀记得那一年元东正直上升期，父亲很忙碌，忙到她打电话给他也不过是匆匆说两句，如果说母亲是害怕告知父亲，这应该是真的，因为母亲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什么事都喜欢藏在心里，什么事都觉得自己可以扛住，特别是这些不好的事情……
　　父亲肯定是知道车祸当天的情形的，但是他从来就没有说过母亲半句不是，而在母亲走后的那几年，每到母亲的生日祭日结婚纪念日等等，父亲都会一个人独自做一大桌菜肴，守在母亲的相片面前一坐就是一夜。
　　“那，你查到那天他们为什么要一起出去吗？”东绫又问到。
　　宁赛摇摇头，“过去太多年了，当年跟卓然父亲一同住院的人都已经不在，很多线索都没有了。”
　　“你说的这些，卓然都知道吗？”东绫怔怔问到。
　　“我觉得他应该不知道……”宁赛抿了一下唇，继续说：“他接近你，还有对元东做的那些，都是在报复。”
　　一滴眼泪从东绫的眼眶里夺眶而出，东绫咬着唇，下一刻，嘴唇微微颤颤，“他失去父亲就报复我，报复我爸爸，那我失去的呢？”
　　为什么卓然可以这么残忍，那只是一场意外……
　　宁赛伸手抹去东绫脸上滑落的那滴眼泪，“别哭。”
　　只有那一滴眼泪，东绫没有眼泪再往下掉，此刻的她，只觉得心里好痛，痛得她说不出话。
　　丧母之痛，丧父之痛，父亲的基业，她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