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五十八章：浅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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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染还没有醒来，床边的小灯亮起来。辰默拉着我的手一直走到病床边也没放下。
刚刚他们的话，听完如鲠在喉。秦宇的话让人摸不着头脑。那一年，辰默，秦宇和我似乎没有任何交集。我之前甚至根本不认识秦宇，他说的那件事到底是什么？
我扭头去看辰默，他的脸在橘黄的灯光下忽明忽暗。
眼前是他端出来的鱼片粥，一点胃口也没有。脑子里乱哄哄的，忽然就有很多事想问清楚。可是，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
我打定了主意，必须寻个机会，去找秦宇问清楚。
“来，吃一点。”辰默端起了勺把粥喂到我跟前。我还是吓了一跳，他喂我吃东西似乎还是第一次。回想起与他的交往，总是在妒忌、生气、愤怒和委屈当中渡过，而眼前这一勺晶莹剔透的粥却闪着别样的光芒。
一时间，我不知所措。
他很专注地看着我，并没有将勺放下，只是看着，仿佛笃定我就能顺服。而事实上，这一次我却处于本能的屈服。一天未进食的我，终于觉得饥肠辘辘。微微侧身，含一口粥在嘴里。
我看了他一眼，他却似乎只当做不知，继续弯一勺粥送到我嘴边。扑鼻的香气很诱人。
我接过勺，面无表情的对他说：“我自己来。”他也不反对，把粥放到我的手上，站起来，背对着我看着窗外不再说话。
手里的粥沉甸甸的，却不知为何失去了先前的味道，有一搭没一搭的拨着粥的当口，秦宇终于走了进来。
他的左眼明显肿起来，看见我，他尴尬的笑笑，然后坐到冉染身旁。
冉染却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或许她早就清醒了，只是不愿醒来，不愿面对我。看见她醒来，秦宇握住她的手，“出这么大的事，我真是不该。我混蛋。”
冉染冷冰冰地抽回手来，看向我：“程希，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麻烦帮我把他赶出去。”
“冉染，赶他出去不难。可是，再怎样，也要把话说清楚。”我字正腔圆地说道：“秦宇，冉染是我最要好的姐妹，她要爱你，恨你我都无权干涉。我只请你说清楚你的想法。”我还是强忍着气，想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我爱冉染，她是我这一生最想在一起的女人。”秦宇看着冉染，目光中透着恳求。
我冷哼了一声，刚才的谈话我还记得清楚。我和秦宇在寒冷的空气中对峙。他有些无助地看着我，我盛气凌人地看着他，大约我当仁不让的模样让他觉得再如此下去会受伤不轻，他清了清喉咙想说话。
“别说了。”冉染忽然发话。
“冉染！”我想，或许他说出了不想结婚，不负责任的理由，冉染就会清醒。
“程希，别说了。我知道。”冉染看着我，带着哀求，眼圈微微泛红。她转过脸对秦宇说，“秦宇，求你出去，我累了想休息。”秦宇还是坐下，拉过冉染的手。这一次，冉染居然再没有拒绝，只是看着他。
他握着冉染的手，放在手心哈气。这一举动却刺痛了我。身边的辰默也微微一动。
冉染却在这个时候落下泪来。
我夺门而出。我看不下这样没骨气的举动。她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意气风华，对什么都满不在意的冉染了。她变得软弱。一个不能给他结果的男人，她甚至是明了的，却能如此的去容忍，去接受。
这如何能让我接受。
接下来的几天在忙碌的数据处理中过去。多年来我已经习惯用这种方式来转移情绪。再接到江平的电话，已经是一周后。我还是有点诧异。我以为他再也不会主动找我。那天的状况让我想起来还是有些尴尬。
“有没有兴趣出去走走？”他试探地问我。这在他很难得。
“没兴趣。”我淡淡地说。
“出去走走比什么都好。”他平静地说。
“懒得动。”我说。
“相信我，带你去的地方至少不会让你反感。”他放低的声音竟有深深的哀求。我不想说话。等了许久，他大约是叹了口气：“让我陪你去做完这最后一件事吧，项目快结束了。”
我没有回答，但心里已经同意了。
我们一起乘客运出了城，越走越偏僻。一路上我们都不说话。我们一起出行的次数已经很多，唯独这次尴尬而且冷场。我不问去哪里，他也不说。
下了车，我跟着他走。他在前我在后，我却低着头。他不回头，慢慢走，仿佛在等着自己的影子一步步地跟随。绿荫下斑驳的阳光一点点洒在他肩头，像一只只忽隐忽现的蝴蝶。他回头看我，努力对我微笑。与他目光接触的那一刹那，我又低下头。
入山了，冷起来。天蓝得极淡，薄薄飘着云。他脱下外套给我，我摇头。他固执地把衣服放在我手上，又大步向前。
“江平。”我在后边喊他，是我们今天的第一句话。长久不说话，我的声调都显得不自然。
他停住，回头，在不远处等我。忽然，泪就流出来。这个人，从认识他至今，似乎总会出现。开心的时候，他在身边；难过的时候，他在身边；甚至歇斯底里的时候，他也还在身边。我的世界里仿佛习惯有了他。仿佛只要一声呼喊，他就能回头，就能出现。他会笑，会冷漠，会生气，但是最多的是平静，让人不知所措的平静。
他向我走来，揽我入怀：“傻瓜，不哭，等下也不许哭。”
他料定接下来我会哭得更凶。
气氛缓和起来，他拉起我的手，漫步在山间。有云，有风。如果所有一切都能一直如此云淡风轻该多好。
这是一片人迹罕至的山林，越走越深，周围的翘枝雪松郁郁葱葱。前方出人意料出现错落的木屋，它们在山里排列开来，倒也别致。每个木屋前都开垦出小片的花园，矮矮木篱笆，朵朵雏菊盛开。我诧异地回看江平，他拉着我的手紧了紧。
篱笆上白色的雏菊开得正盛。篱笆内一角，蹲着一个女孩，同样是一袭白衣，乌黑的头发束起，发间没有任何的装饰。她蹲着认真地除草，专注宁静。她的呼吸打在雏菊白色的花瓣上，一切都太过美好。
我眼眶模糊，想说话，却怕惊扰这一场清浅美好的梦。
女孩转身看见我怔了怔，嘴角想说话，也同样的湿了眼眶。她的目光清澈，像花园里的白色雏菊般一尘不染。她低下头，微笑，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笑容愈发明显。
“江平，你好。”女孩伸出手。
我狐疑地转头，千万个念头从脑海中一闪而过。透明的阳光下，我看见江平伸出手来，握住了她的，然后微笑：“方芸，好久不见。”
这一句问候非同小可。我自然早就认出她来。这么多年来，我想过很多次我们之间的再见面，却计算不出这样的情形。这让我我全身打了寒颤。
江平拉着我的手走进屋去。屋内陈设非常简单，木质的餐桌及家具。餐桌上铺着手工制作的桌旗，绣着素色的小花。桌上的藤编箩筐里整齐摆放着手工工具，一块绣了一半的雷诺花瓶绣布随意叠着。我伸手拿出来看，图案复杂，费了相当的心力。
“真漂亮。”我说道。
“是的，绣了一段时间了，原本想绣完了你就来了。”方芸淡淡地说。
“你知道我要来？”我很惊讶。
“当然。”方芸还是很平静，她看了看江平微微笑，“江平，谢谢你。我很喜欢这里，和别的疗养所很不一样。”
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江平拍拍我的肩，对我说：“别急，慢慢来。”
我的确有很多话想说，却都说不出来。我曾经想过再见面方芸的各种反应，但是平静，却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的。
方芸忽然看见墙上的吉他，眼睛放出了光芒，“今天有客人来，真是太好了。我们弹吉他吧。”方芸笑得像孩子一样，几乎跳起来。
“你今天看起来气色很好。”江平说。
“真的么？谢谢。”方芸开心地说着，却不再看我，伸手去拿吉他，然后坐在床头独自弹奏起来。她的指法有些生涩，显然是学了不久：“对不起。我还是不太会。吉他老师最近没有来。”她佛完全无视了我的存在，目光越过我，投向江平抱歉地笑。
“当然。”江平微笑，走过去将她的手指拨正。这样一个午后，一个教一个学，安静地很。我仿佛是多余的，却只能傻傻地站在门口，安静地等她再一次看见我。
可是，她至始至终没再看我一眼。天渐渐黑下来，看来今天我们将在这里过一晚。江平和方芸很认真在讨论指法，不得已我轻咳了一声：“方芸，我去弄点吃的吧。”
方芸从吉他上抬起目光看我，眼眸明亮了一瞬，却微微一暗，随即又恢复了初见的笑容：“对不起对不起，我忘记了你还在，隔壁是厨房，有食材，麻烦你随便准备些吧。”她微微欠身略带歉意，随即又低下头认真研究起她的手指。
也不知她这样半清醒的状态多久了。我转过身，原本稍许明亮的心头又犹如刀片划过，疼入骨髓。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第五十八章：浅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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