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暗香》琉姝

5、君不见，长门青草春风泪

　　皇宫啊，就是一个比较大的院子呗。东方小姐如是说。

　　虽是名门闺秀，可身为采女的小丫头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关注，也就造成了东方疏香可以肆无忌惮得在宫里跑来跑去。房子很大，就是冷清了些；人很多，就是少了人情；女人很美，就是那厚厚的脂粉掩盖了不知多少青春。

　　莫名的，感到寒冷。

　　曲径通幽，穿过一片竹林，是一座有些许破败的宫殿。

　　寒月宫。

　　龙飞凤舞的大字似乎在昭示着它曾经的辉煌，但也就仅仅是曾经。东方疏香淡淡的笑开了，呵呵，这分明就是姑妈曾经的寝宫了，没想到一直都在。提起裙摆，想要走进……

　　“站住。”清冷的声调很是好听，如果这个俊俏男人不是单手附剑盯着她，她会很有兴趣欣赏美人的。他上下打量了她一下，眉头渐松可是把剑的手却一直是没有放下，东方疏香毫不怀疑自己一有移动就会被送去和姑妈团聚的事实，“圣驾在此，速速离去。”

　　“厄？”皇帝，在这里？不是吧。东方疏香愣了一下，突然冒了冷汗，若自己刚才冒冒失失的闯进去，那……反正什么一见钟情是指不上的，被拉去浣衣房做丫鬟倒是很有可能。急急冲男子施了一礼，转身跑开，消失在一片翠竹之后。

　　“凉思，何人？”低沉中略带慵懒的嗓音显得醉人。

　　但明显，听了十多年的孟凉思不再被迷惑的范围之内：“回圣上，是一个宫女误闯。”

　　“……呵呵，爱妃啊，看来不想你和孤独处的人还是很多的嘛。”

　　一女音柔媚入骨：“陛下，静儿不依~~~~~~~”

　　“哈哈，好好。”

　　孟凉思眼都不眨一下的听着现场版的生理教育，定力？哈，那种东西在孟大人的身上是不存在的。他只是在想：这位妃子怕又要被打进冷宫……关我什么事，恩，得催陛下答应给虎贲军拨款，也不知道小六子他们怎么样，军里养的花花（一只猪猪）要生了……

　　***

　　“不吃不吃不吃！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低眉顺眼的站在门外，东方疏香撇撇嘴：还淑仪呢，整个一泼妇，我要是皇帝我也不要你。唉，不知道哥哥怎么样了，呵呵，有没有想我呢？啊，对了，那个缠着我做王妃的小王爷也长大了吧？恩，如果他还没有入封地，那么……

　　“啪！”一个盘子就砸在了东方疏香脚下，她微抬眼，正对上宋淑仪看过来的凤目，忙又低下头装路人甲，可是却又人不放过她：“你！就是你！过来。”

　　啊？我？东方疏香眨眨眼，迅速调整好情绪，怯生生的坐过去盈盈下拜：“奴婢疏香，见过淑仪娘娘。”

　　“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下巴，被一只柔软却冰冷的手抬起，东方疏香奇怪的发现，着淑仪娘娘看到她的脸后表情瞬息万变，最后，竟归于怨毒：“哼，果然……好一个美人胚子啊。小春子，最近院里叶子太多了，让咱这位香香小美人去扫扫。不扫完……不许回来！”

　　“是。”

　　“娘娘！”她的眼中霎时凝起了水雾，“疏香不知何处冲撞了娘娘，疏香，疏香知错了，求娘娘别罚疏香，求求娘娘……”

　　“还不把她给我拖下去！小狐媚子，以为长得像就了不起了，啊？！告诉你，没有用的，一点用都没有！我们都是这样，我们都只有一个结果！哈哈哈哈！！！！”疯狂尖锐的笑声传出好远，踉跄走出门的东方疏香的嘴角扯开了一个冷漠的笑容。

　　长得像当然没什么了不起，怪只怪你们没有脑子，连装都不会。

　　我的姑妈，可是很“贤良淑德”的啊。

　　呵。

　　***

　　“我可怜的小香儿！”甩着手帕飞奔而来，边寮一把抱住东方疏香，蹭蹭，“有人欺负你也不告诉师父，呜，师父好伤心。”

　　头痛的摇头，天，这可是后宫，不是东方家，他是怎么溜进来的？

　　似是瞧出她的疑惑，边寮笑嘻嘻的说道：“山人自有妙计。”

　　不理他，东方疏香安心的扫着落叶，扫干净就用扫帚拍拍树干，立马就又是黄叶漫天，她也就再次开开心心的投入清洁事业中去了。

　　“小香儿，你可要努力了。”边寮站到不远处，笑道，“今个，静妃因为冲撞圣上被打入冷宫了。”

　　静……妃？“啊，那个啊，妆太浓了，我姑妈从不画那么重的妆，她皮肤容易过敏。”

　　“嘻嘻，小香儿真是聪明伶俐。”

　　“师父，这冷宫里到底有多少个女人了？”

　　“恩，我算算……唔，静妃，岚小媛……也就百八十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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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我搞不清。”东方疏香停下了，抬头，安静的看着湛蓝的天空，“为何要让自己成为别人的替代品？她们知道的，皇上并不喜欢她们，她们为什么还这样乐此不疲的……”
　　边寮轻轻地打断她的话：“虚荣，利益，贪婪，人的感情是要这些做基础的。宫廷紫台，埋葬最多的就是女子了。不用可怜她们，路，是自己选的。”

　　“我啊，是在想，到那时谁来可怜我呢？”

　　没有人回答她。

　　回头，是边寮的背影，白山玉带，衣袖纷飞间竟是光华无限。他径直穿过了被精心护养四季不败的名贵花丛。

　　片叶不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