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颜》小财一碟

6、第五章

　　只是烈千秋的死，激起了冥影宫的怒焰。
　　烈千秋，是姬寻屠的师傅。可以说，没有烈千秋就没有姬寻屠，也就没有现在的冥影宫。
　　可是武林之中，能伤的了烈千秋的，几乎没有。除非那些不参与武林大会不知其底细的的旁门左道。
　　冥影宫，作为被武林正统排除在外的首要门派，自然被推向风口浪尖。
　　切不论冥影宫宫主姬寻屠有没有恩将仇报杀了师傅的动机，单单那些不利的流言蜚语和频繁挑起事端的武林正统们，就已将冥影宫逼到不得不以进为退的地步。
　　单凌对冥影宫的了解，也只能依赖这个身体原有的记忆，当无意间听到一个蒙面人向裴歌通信提起“宫主”时，单凌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双冷厉绝艳的眸子。
　　好似似曾相识，好似又敬又惧，好似想远离又被牵引。这种感觉，比起其他任何时候感受到都要强烈，强烈到单凌的心尖止不住的打颤。
　　“你怎么了？”裴歌面无表情的走近。不，微微隆起的眉心，算是一种表情吧。
　　“我没事，缓一下就好。”单凌的额头冒着虚汗，她不知冥影宫的宫主是何等狠厉的角色，竟然让现在的她害怕成这样。
　　“你在发抖！”裴歌忽然拉住她的胳膊，右手按上脉搏。下一刻，裴歌只给了一个了然的眼神，便点了单凌的睡穴。
　　瞬间的解脱让单凌舒服的合上了眼，那种毫无念想的感受软软的，暖暖的，像有一股温热的新鲜血液顺着心口涌向全身。
　　此时的裴歌，正凝息运气，坐在床上为单凌疏通经脉。这个人，虽然外表看来无恙，但体内的经脉极不稳定，好像一点刺激就会引发全身的神经紊乱。这种体质，应是练功时走火入魔所致。她到底是什么人？
　　裴歌收功止息，将单凌放倒躺下，扯了床薄被轻轻盖上。

　　灵扇山庄的人已经提早到了武当，商榷武林大会的具体事宜。
　　顾卿城与武当掌门聂远航商议完毕，慢慢踱回下榻的房间。今晚，再去探查一下那个人的下落。顾卿城不自觉的蹙眉，他已经被卿心一哭二闹三上吊吵得无法了，看来突然失踪的单公子，不，是单小姐，不知使了什么招数，竟把卿心吃的死死的。
　　顾卿城换了件深色的衣服，去看了看抱病卧床的顾卿心，怜惜的摸了摸她的额头。
　　顾卿心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唇色略显苍白。顾卿城注视良久，抽开手欲离开，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哥，我求求你，找到单公子，他一个人在外面很危险……哥……你一定要找到他！”
　　顾卿城若有所思的颔首，末了，扯了一个温柔的笑。
　　今晚月圆，倒是方便顾卿城寻得蛛丝马迹。他在郊外的一片篝火堆旁停下，拿手捻了捻火灰，应该是三天前的，正好是单凌消失的那晚。仔细的检查，顾卿城终于发现一点有价值的线索，那搭篝火堆的木架子上，隐约三个细小的针孔。顾卿城越过篝火堆，在草地上搜寻。月光下的野草丛，时而有些露水反射的光，迷惑了顾卿城的视线。
　　“哟，这不是灵扇山庄的大公子么！”慵懒的语调骤然在这旷野中响起。接着就是一阵轻笑。
　　顾卿城直起身子，环顾四周，没有人影。
　　“不知哪位高人，还请到明处说话。”月色下，顾卿城傲然立于旷野，像是自言自语一般。
　　“哈哈哈，顾大公子想找什么？”顾卿城逆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微微眯了眼，但笑不语。
　　“可是在找这个？”三根银针折射出月色的阴寒，从顾卿城的身后射来。
　　顾卿城只是一侧身，单手夹住背后袭来的暗器。“原来是冥影宫的蓝护法，这般声东击西，做的倒是精巧。”
　　蓝影不知何时从后面飞身袭来，顾卿城向后一跃，避开了蓝影的软剑。一招过后，软剑自动收回绕在蓝影的腰间。
　　“哈哈，顾公子好眼力！”白衣羽冠的男人负手立在月影下，殷红的唇角勾起一抹摄魂的笑。
　　“蓝护法，既然你知道我在找什么，还请把人交出来。”顾卿城完全没有轻松的笑意，他没想到的是，单凌竟然会被冥影宫的人盯上。
　　“顾公子放心，单姑娘一切安好，我留着只是想从她身上了解一些事情。”蓝影走过去，取走顾卿城手中的银针，“我还是物归原主吧。”
　　蓝影潇洒转身，挥了挥手臂，瞬间隐没于月色下。
　　顾卿城沉着脸色扣了扣门，一直卧床等待的顾卿心立刻撑起身子，看着已换上一脸温和的顾卿城走进来，卿心以为有了消息。
　　“找到了？哥，他呢？”
　　“心儿，单公子回家了，他很好。”
　　“回家？什么意思？她哪里有家？哥，你不要骗我，是不是还没有她的消息？”
　　“心儿！”顾卿城脸色一厉，瞬间又缓和下来，“心儿，单公子是冥影宫的人，他只是被冥影宫接走了。”
　　“冥影宫？是什么？我从未听过。”顾卿心一时无法接受，焦急的拉着顾卿城的袖口。
　　顾卿城无奈的揽过自己的妹妹，安抚着说，“心儿，你连哥哥也不信了？单公子很好，我保证，武林大会那天你会见到他的。”
　　顾卿心被点了睡穴之后，安安静静的沉入了梦乡，紧紧皱着的额头也渐渐舒缓开来。

　　裴歌突然收到了冥影宫的召唤，这倒让他十分意外。是因为这个单公子？
　　“单公子。”裴歌依然唤她公子，不知是出于对她的尊重还是保护。
　　“裴兄。”单凌显然十分感激裴歌的照料，虽然此时被他软禁，倒是不觉得他会害人，甚至单凌以为，与他相处比对着顾卿城还要放松。
　　“我出去办些事情，你不要随便走动，有陌生人来，就躲到壁画后面的密室里。”裴歌指了指西面的墙体，又指了指北边桌几上的瓷瓶，“搬一下就打开了。”
　　单凌愣在那里。这……就是传说中的机关？心里暖暖的，像盈满了某种奇妙的情绪。单凌本不是一个容易把心情表露出来的人，此时，也只是淡淡一笑，客气的说了声谢谢。
　　裴歌朝她望了一眼便走了。
　　冥影宫的入口十分隐晦，裴歌已经好久没再来过冥影宫。自从一年前龙汨离开，冷颜不知所终，冥影宫的六大秘使只剩下四个——剑翎、舞涟、司承、南锋。冥影宫四大护法也被分别摊派了任务。大护法申东荼一直在追查龙汨的去向，二护法蓝影寻找六大秘使之首冷颜，被誉为梨花箫人的裴歌作为护法之一被遣到冥影宫的陵地看守。只余下护法傅无涯及四个秘使留守冥影宫。
　　行至入口处，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女童探出一只手，女童笑的天真，“裴护法，宫主等你很久咯！”
　　裴歌微微颔首，道了一句：“剑翎，一年不见，你好像高了半寸。”
　　女童笑开了花，抓着裴歌的手向前走去，却嘟着嘴说道：“真的吗？裴护法就会取笑我长的小！”
　　裴歌正色道：“不敢不敢，剑翎的剑可是不长眼的，裴某活得不耐烦了才会取笑剑秘使。”
　　剑翎捂嘴憋着不笑。虽然身材短小，貌似孩童，剑翎的剑法却极其凛冽，杀人不眨眼，江湖上称蛇蝎剑童。
　　七溜八拐，冥影宫的正院才浮出一角。两边的护院见了裴歌皆恭敬的招呼一声“裴护法”。
　　剑翎走在前面，人还未踏进主殿，稚嫩的声音就通报开了：“宫主大人，裴护法到了！”
　　幽明的主殿内，正对门口的躺椅上，一身银黑长袍的男人侧身而卧，一袭黑纱从他的发冠笼下，遮住了脸。他的身边，一个颇为妖娆的女子正为他捏肩。
　　裴歌与那女子相视一眼，眉间多了几许不悦。
　　“参见宫主！”裴歌撩起衣摆，单膝跪下。
　　“裴护法这一年过的可逍遥自在？”那侧卧的颀长身影，慵懒中透射着威仪。
　　“属下谨遵宫主命令，守在陵墓外，未曾让一人靠近，丝毫不敢懈怠！”
　　“哦？”男子坐起来，挥手遣开了妖娆的女子。
　　那女子娇笑一声，走下来，与剑翎站在一起。
　　裴歌有些怅然，一年而已，宫主的变化竟然这么大，曾经宫主身侧的那名女子，傲骨冷艳，除了她没人可以站得和宫主如此近，而现下，冷颜不知所踪，倒让这个妖媚的女人服侍上了。
　　“裴护法这么尽职尽责，怎么还有时间去关怀顾小姐？”
　　裴歌忽然抬头，眼中平复下情绪，恭敬的说道：“宫主吩咐之事，裴歌不会让宫主失望，也请宫主，可以不要过问裴歌的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