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九流》花信风

7、居家准备

　　虽然柳十四郎诚挚提出了邀请，但是社会人都知道空手空脚的去别人家混饭是很不礼貌的，再加上屋子还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呢，这里可没有气鼓鼓的绿衣小丫头给他洗衣铺床了。所以在跟柳十四郎说了几句话问了下附近的商铺情况后，梁宵便掂着从苏姑娘那里借来的银子，出门打探地形去了。
　　从柳十四郎话里得知，他们现在所在的，是距离京城三十里之遥的东平镇。虽然只是个镇，但是因为距离京城近，南来北往进京的都要打从这里经过，那些出京的官宦贵人也都要在此地歇息，所以小镇经济还算繁荣。
　　现在是春末夏初，三年一度的会试刚刚结束没多久，这也是为何当时苏翩翩会将他误认为是落第士子的缘故，途径东平镇的渭河从长安城中穿过，每年都会有科考落第的士子跳水然后顺水而下到达东平。
　　梁宵没有这个身体的记忆，也不知道这个身体是否真的是落第士子，他身上也没有那传说中的路引文书什么的可以证明他的身份，如果当初不是苏翩翩救了他，估计他一穿过来就得嗝屁，当然也有可能他不会穿越。
　　不管怎样，没有身份证在身边的人总是有些心虚的，梁宵也不知道这个由穿越前辈建起的大魏有没有检查身份证暂住证之类的规矩，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梁宵也不敢乱走，就按着柳十四郎的指点出了小巷子，然后顺着外边的大街一直往西，如此过了两条街，便到了他的目的地了。

　　这东平因当年营建的时候是作为京城的最后一道屏障来建的，一起的还有京城其他三面的另三个小镇，所以这格局分布都是仿的京城，商业区也如长安城内的西市一般，在小镇的西侧，只是因为受格局大小限制，这个只有一条街长度的山寨西市可就比不上长安城内的那个正版货了。
　　不过梁宵是个没见识的，这个小小的山寨西市已经足够震慑他了。来来往往的身着古装的行人，迎风招展的旧色酒幌子，路边面馆儿冒出来的腾腾热气，酒楼里不时传出来的招呼声，还有街道两边摊贩们热情的吆喝声，客人的讨价还价声，还有不知道打从哪儿传来的咯咯咯的鸡叫、嘎嘎嘎的鸭鸣，热乎乎的生活气息迎面扑来，身处这样的古朴而又真实的环境，一时之间梁宵几乎傻了。
　　这就是古代啊！

　　“喂，小哥儿，你要是不买，能劳烦你挪边儿去好吗？”一道不怎么客气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吓了走神中的梁宵一大跳。
　　梁回过神来，抬头发现自己站在人家摊子面前，拦住了大半个摊面，已经有不少路过的对自己侧目了，难怪摊贩脸色难看了，连忙往旁边让了一步，用这段日子在苏翩翩的西岭小居锻炼出来的礼仪姿态作揖道：“抱歉，一时失神，请原谅则个。”好吧，跟着柳彦章那个贵公子磨叽习惯了，梁宵一开口就文绉绉的恨不能咬自己舌头。
　　那小摊贩啧了一声，一副见怪不惊的样子，拖长了嗓子道：“书生啊——”然后面上染上了同情的颜色，一副“哦，原来是落榜书生”的理解样子——每逢大比，东平作为京城的下游总会捞起三四五六个因落榜而跳河的考生，所以这里的人对待落榜书生都抱着一种宽容的态度。
　　只是大叔的宽容梁宵并不了解，他只是觉得这样的反应比起直接吼他一顿更让人难受，怎么随便一个人随便看一眼就认定了他是个倒霉的落榜士子呢？梁宵悒郁的退开，几欲找面镜子来看看自己脸上是不是写着倒霉二字。

　　不过这古代街市的新鲜感很快驱散了梁宵心头的悒郁，他这次没有再像个傻愣子一样张大嘴巴傻看，而是闲庭观花一般的边走边看。梁宵原本就长得不错，在物资丰富的现代社会养出来的闲适气度配合这些日子在西岭小居跟随柳彦章这个贵族公子学习的举止风范，甚至还有小媳妇红着脸隔着人群对他指点评论，两边商贩看他的目光也好了许多。
　　虽然对糖葫芦啊面人儿之类的古装剧必备背景道具很感兴趣，但是梁宵也知道现在不是观摩这些手艺的时候，横竖他来到了古代而且看样子短时间之内也是不太可能回去的，所以以后有的是时间看这些，眼下还是将自己的生活必备品准备好比较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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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子、褥子、棉絮、床帐、米面、油盐、酱醋、茶水、柴禾……梁宵像蚂蚁搬家似的一样一样的往自家小院里搬东西，好在这些东西大多都是有送货服务的，梁宵才不至于太辛苦。而且，必须说一句，这古人就是淳朴，送货不加价的，梁宵表示他开始真心喜欢这个时代了。
　　虽然自己并没有亲身搬动那些重物，但是将这些送上门的东西分门别类的安置也是一项大工程。大半天下来，梁宵累得浑身是汗，如果不是肚子实在饿得厉害，他几乎都想推辞不去柳十四郎家混饭而是直接会周公去了。
　　勉强将散了架的身体从刚刚铺好的床上挪下来，梁宵拿出买东西时候顺便买下的礼物，一袋酥糖点心，然后缩着肩膀敲开了对门柳家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