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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道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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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三声疏离的敲门声响起,就像在平静的水面炸开一朵巨大的浪花,付西流瞳孔紧缩,下意识想推开蒋官,却被人抱得更紧。
“西流,南飞在外面等你,我们一起去堂厅吧。”
是金舟颐的声音!
付西流以为蒋官会就此放开自己,但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蒋官竟吻得更深更缠。恐怕金舟颐打死也想不到,她这辈子最爱的儿子,竟然会跟她最瞧不起的人纠缠在一起,隔着一扇脆弱的木门,他们唇舌追逐交换彼此的呼吸,不分天昏地暗。
喘息间隙的昏暗中,付西流无意间瞥见了蒋官的眼,当即心脏如被一只巨手攥紧,紧得他脑海一片空白,那是他这辈子都忘不掉的,爱意浓厚到了极点的,渴望侵占却又温柔隐忍的眼神。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妥协地垂下了手,任由蒋官如何将他抱紧。
门口突然没有了声音,安静得不寻常。
付西流得了空隙,哑着嗓音问:“难道你妈知道了你也无所谓吗?”
蒋官怜惜地将付西流抱起,放到床上,去浴室洗了张干净的毛巾回来细致地擦拭着付西流的脸。
“我这辈子,是为你而活着的。”
为谁而活,昔日付西流听着总觉得不真实,那不就是影视剧虚幻出来的吗,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么浓烈的爱么?
他一向嗤之以鼻。
可现在,他却动摇了。
蒋官擦净他的脸,又一根根擦拭他的手指,整理好他的衣服,最后在付西流额头上轻轻留下了一个吻。
他把哥还给众人,但他会紧跟在哥的身边。
“随便吧,反正那是你爸妈。”
付西流默了片刻。
“下去吧。”
打开门,令付西流讶异的是,金舟颐竟然没走。
蒋官从后面跟出来,看见金舟颐时,淡淡叫了声:“母亲。”
付西流刻意打量着金舟颐,但她的表情没什么异样,似乎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金舟颐愣了下,然后笑了笑:“都在啊…那我们一起下去吧。”
她拍了拍蒋官衣服上的灰,拍干净后才沉默地转身。
蒋南飞靠在远远的楼梯栏杆上,看见他们走过来,便直起身先往下走去了。
付西流倒是觉得蒋南飞跟之前比有些怪怪的。
今年轮到在蒋家聚会,各大世家早早地便带着一众弟子赶了过来。
拥挤的人群里,付西流一眼看见了曾钰,当即十分诧异,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跟蒋南飞交换过眼神,蒋南飞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这件事情。
付西流眉头皱得更深。
可还没等他思些什么,一个人影从天而降,眼瞅着就要抱上他,付西流猛地回神,没来得及躲,下一刻,他被身旁的蒋官揽进怀里。
“蒋西流,你为什么一直躲着我?”
王岱青那副样子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一样,大男人家家的眼眶竟都红了。
付西流纳了闷儿:“你有毛病?”
这b动静引来周围人的注意,更何况蒋官在他们之中,那必然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王岱青似乎就是想要这样的焦点,他从衣袖摸了摸,然后摸出了一张信封。
“上次我的情书你明明已经收了,为什么不给我回复?”
人群当即噤声,厅内背景舞曲音量大了许多。
蒋官的目光也冷了一些。
“不是,你非要在这种地方说这玩意儿?不是给我没事找事吗?”付西流都特么服了这傻逼,神经病啊,当着这么多人面搞纯爱是吧?不嫌丢人啊!
“再说了我什么时候收你…了?我不是还给你了吗?”
无视付西流恼羞成怒的模样,王岱青看向缓慢走来的王妃花,认真而坚定地说:“王奶奶,我已经决定好了,我这辈子只喜欢蒋西流一个人,请您成全我们。”
在这里的人无一不倒吸一口凉气。
王妃花是刚刚听到动静才过来的,原本就阴晴不定的脸,在仔细听了外孙孙的话之后,脸色立马黑得十分恐怖。
蒋事礼横眉:“胡闹!”
金舟颐的表情则有些奇怪了,不说生气也不说高兴,而是有些莫名的尴尬。
刘家率先坐不住了,尤其是刘瑾易,刘秋玉是他跟哥疼了那么多年的堂妹,他们绝对不允许有人拿他妹的声誉开玩笑。
“王岱青!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难道你把婚姻大事当作儿戏吗?这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定下来的亲事,岂容你放肆?!”
王岱青也刚:“难道你觉得瞒着你妹是一件好事吗?”
刘瑾易怒极,抄着真气朝王岱青袭去,二人竟然当着这么多人面打了起来。
蒋事礼作为当家家主,眼里容不得半分放肆,不顾其他家主在场,强硬地将二人分开,刘瑾易和王岱青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
但他们彼此仍然谁也不服谁地互相瞪着。
“哥,没关系的。”刘秋玉从人群里小心翼翼挤出来,拉了拉刘瑾易的衣服。
刘瑾易见到自家妹妹委屈成这样,气得差点又要跟王岱青干起来,要不是蒋事礼浓厚的威压制住,估计都打到房子外边儿去了。
但刘秋玉说的没关系是真的没关系,因为她也是打算取消这桩定亲的,王岱青今日不提,日后她也会提。
只不过今日王岱青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将她的颜面扫地。
她看着王岱青,轻轻笑了一下,声音比之前要坚定和干脆得多:“我刘秋玉,不会和一个不爱我的人,我不爱的人结婚,我梦想的是跟情投意合的人在一起生活,绝不会这么随便地嫁给一个我连相处都没有相处过的陌生人。”
“从古至今,各大世家稳固利益最直接的方式就是牺牲子女的幸福和自由,用联姻的方式保持长盛不衰。我们似乎生来就要成为这样的牺牲品,男人天天面对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和她度过漫长的余生,女人则关在豪华的笼子里,听着虚假的爱语,看着日复一日陌生的面孔,一辈子疏离,有时候还要忍受丈夫在外沾花惹草妻妾成群!”
“所以,今天在这里取消定亲的不是你王岱青,是我,是我刘秋玉不要你了!”
周围的女性宾客闻言皆鼓起了掌,可还没鼓多久,就被身边父辈用警告的眼神压了下去。
“你!…”王岱青被刘秋玉噎住,旋即想到这正好也是自己所希望的,便闷着声道:“如你所愿!”
上官家可是打算卖女求荣的,他们怎么允许人群里出现反对的声音?很早之前他们便已经打算将上官金蓉和上官绵嫁到蒋家,蒋南飞和蒋官都非常优异,至于蒋西流,那人虽社会成分不错,但毕竟不是修真者,日后在蒋家也没有话语权,他们便不会考虑。
即便二女还没有成年,但亲事可以提前定下来,趁此机会,提出来早日定下,以免夜长梦多。
于是付西流发现,上官家还嫌不够乱,非要出来搅混事态,跟他妈过家家闹似的。
“整个家族脑袋都有坑。”这是付西流后来给上官家的评语。
“我家二位小女早已青睐蒋家二位公子,特此央求我与蒋家家主商议小辈们的婚姻大事。”
上官家主迈着稳健下沉的步伐走来,身后跟着上官绵和上官金蓉。
看那表情,不像是自愿的,倒像上官家主睁眼说瞎话。
众人大惊,没想到这老头竟然这么狡猾!要知道,有多少世家想跟蒋家结亲呐!尤其是蒋家那位蒋官,无数少女的梦中天子,夫婿标准都是按照他的模板来的。
蒋事礼更惊讶了,一时间表情精彩纷呈,毕竟谁体验过短短几分钟内,两个儿子被不同世家代表求亲,完全是坐飞剑,心情忽上忽下起伏不定。
王妃花对于这件事是最为乐意的,白发苍苍的她状态看起来比一些年轻人还要年轻。
她笑容满面地说:“我们也甚是满意,既如此,趁大家都在,那就把我们两家的婚事敲…”
付西流嗤笑了声,打断了王妃花的话:“你这么爱嫁,那你可以改嫁啊。”
说完,不止那些看客都愣了,连付西流胸前的玉佩都抖了抖。
王妃花愣住了,她没想到这个平日看起来乖顺的蒋西流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她那么大的难堪!?
“你说什么?”
付西流半只胳膊搭在蒋官肩上:“你可以问问你孙子,为什么。”
原本只是想出恶气才会突然那么怼王妃花,但是现在他更想看蒋官的反应。
他似笑非笑地侧目看着蒋官,蒋官无奈地低下头,其他人只看得见蒋官在付西流耳边轻轻说了什么,然后付西流就收敛起了那副表情。
众人:喂!你们俩到底说了什么啊!
上官家主脸色沉下来:“蒋家主,我们是诚心联姻的,再者说,我家这两位千金哪个不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难道嫁到你们家你们还觉得丢人不成?!”
蒋事礼摇头:“那自然不是,只是婚姻大事,恐怕还是要小辈们自己…”
金舟颐此时竟开口了,众人朝她看去,只见这位美了几十年的大美人朱唇微启,声音平静,刚柔并济:“这是我冒着生命危险生下,含辛茹苦几十年带大的儿子,我不允许任何人来对他的生活妄加干涉,指手画脚,我只希望他未来幸福安康,能得偿所愿,能自主选择婚姻,能自由自在,不被谎言和利益束缚。”
话毕,她看向婆婆:“即便是妈,也不行。”
王妃花脸色苍白地捂着胸口,佝偻的身躯有些踉跄。
上官家主脸色涨红上前一步,蒋事礼眼神一暗,当即也上前一步,挡在金舟颐面前:“上官家主,我们并不是有意给您难堪,但在这样的场合堂而皇之谈论自家小辈的婚姻大事,本身就极为不妥,还望谅解。”
然后,蒋事礼转头对自家母亲道:“妈,舟颐说的不无道理。”
其他世家看热闹吃瓜一条龙好不痛快,这里还有蒋家布置的精美吃食饮品,上哪儿再去找这种瓜田啊?
眼见上官家主沉着脸离开,事态逐渐回到控制之中,谁知另一团刘家又开始吵了起来。
吃瓜群众们视线飘忽到了刘家。
付西流顺着人们视线看去,与当中的曾钰对上目光。
他一直觉得奇怪,曾钰怎么会来到这里。
她不属于这里任何一个门派的弟子,与修真世界完全隔开,怎么会出现在他们家,现在看来,恐怕跟刘瑾易脱不了干系。
王岱青冲上来想要跟付西流再说些什么,被付西流躲开了,付西流直直走向曾钰。
刘瑾易当着自己父母的面说,曾钰是他的女朋友。
不止刘瑾易的父母很惊讶,付西流发现,就连曾钰本人也很惊讶。
“我是真心喜欢曾钰的,喜欢了很多年,希望爸妈成全我。”
刘瑾易紧紧握着曾钰的手,曾钰在一旁表现得很无措。
付西流捏了捏自己的耳廓,怎么感觉刘瑾易跟王岱青都是在网上抄的同一个模板,说的话三两句不离“希望”、“成全”。
“疯了,都疯了。”刘瑾易的母亲气得指甲嵌进肉里:“你是不是要气死我你才满意?王家那小子变成同性恋,还要跟咱们家的秋玉悔婚,我都还能承受得住,可你这是跟谁学的?逼婚吗?谁允许你娶一个素人的?我看你是被金舟颐那番话给弄得找不着北了吧?在我们刘家,必须要听从父母安排,你要是觉得当我的儿子委屈你了,你大可以找金舟颐当你的妈!她可以允许你去随意找个女人结婚!”
“妈!你怎么一点都不为我考虑?!”
曾钰吃痛地叫了声,想抽回自己被刘瑾易攥紧的手,却发现刘瑾易正在气头上,理智不归,力气愈发大。
付西流一把推开刘瑾易,把曾钰从刘瑾易手里解脱出来。
曾钰见到来者,松了口气:“西流。”
他低下头:“没事吧?”
曾钰摇头:“没事。”
“你什么时候成他女朋友了?”
“我也是刚刚才知情,他自己封的。”
付西流目光在曾钰通红的手上停留了一会儿,旋即扯过刘瑾易的衣领拉到曾钰面前,一字一句道:“道歉,向她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