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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2、酝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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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昌殿。
太清再次以天衍之术窥测天劫,仍是大凶。上一次行此术,还是六万年前。
太清面色凝重,溟侓亦长眉深蹙:“六界灵脉枯竭,竟已至如此地步?”
太清说:“自混元钟异动,我便让弟子暗中前往各地查探,不止天地灵气溃散严重,就连地心灵脉也有干涸之势。”
溟侓追问:“各界可有动静?”
“说来奇怪,”太清百思不得其解,“明明灵气溃散至此,但各界却好像并不受影响,这当中不知有何缘由?但此事事关重大,一旦消息泄露,六界必为争夺灵脉而起战祸。到时,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溟侓也甚感忧心:“按书中所载,昔年六界大劫都自灵气溃散始。”
太清宽慰说:“君上切勿忧心,六界大劫乃天道示警,如今君上治下,六界安乐,一派清明,何来大劫?”
溟侓说:“老神君不必安慰本君。本君虽从未亲历过,到底在书中见了许多,何况三万年前的事情,恐怕也与此脱不开关系。”
太清说:“此事尚未定论,一切都只是推测罢了。”
“灵脉关系六界根基,自可想见,灵脉枯竭于各界而言,是何等灭顶之灾?各界为求生路,何惧流血牺牲?到那时候,恐怕就不光是区区战祸二字。”
太清无话可说。
溟侓说:“天痕一日不弥,幽冥一日难除,灵气溃散也就无法可解。若真叫混沌之气弥漫进来,六界生灵难逃覆灭。”
太清叹气:“要弥合天痕谈何容易?就连当年洪荒众神合力,也无法修补。除非……”
溟侓追问:“除非什么?”
太清摇头:“此法有伤天和……”
溟侓说:“此事关系六界存亡,若有法子,还请老神君知无不言,替本君解忧。”
太清这才缓缓道:“乾坤撕裂,原本无法可补,但天地演化六界,六界同源共生,若能炼化一界,则弥合天痕也并非不可行。”
溟侓微诧:“炼化一界?”
太清说:“是。我深知此法不妥,所以也只是设想罢了。”
溟侓面色严肃:“此法听来的确不可思议。可若当真到了两难之时,势必要做出取舍。”
“若到那时,一切听凭君上做主。只是要炼化一界并非易事,”太清缓缓道,“纵观天地间,唯有一人能做到。”
溟侓心中毫无疑问的跳出一个人:“尊上?”
太清默认:“尊神乃六界至尊,护佑六界多年,虽然素来超脱六界之外,待六界一视同仁,却也是杀伐果决之人。若当真有取舍之日,想必尊神也不会犹豫。但是……”
太清话锋一转。
“但是什么?”
“但是,取谁?舍谁?尊神心意,又如何能知?”
溟侓无端心中一紧,却又心存希望:“尊上与神界渊源深厚……”
“君上,在尊神眼中,从无渊源深厚一说。”
溟侓一时竟无话可说。
太清又道:“听说稷辛上神前段时间住进了苍穹境……”
“有所耳闻,”溟侓面无表情:“他道是会给自己找靠山,从前我还真是没看出来,只当他是个不争不抢、淡泊名利之人,没想到心思却深沉至此,不声不响便诓得尊上将魔界交到他手里。”
太清说:“到底还是尊神看重。纯血修罗,又得烛尘精元,六界之中难有匹敌之人。”
溟侓眼底深沉,看不透真实想法:“尊上素来偏爱能力出众之人,当初灵泽不也是如此,众神之中,唯独他可以随意出入苍穹境,尊上待他,也格外不同,不仅亲自为他铸造神兵,还……”
意识到言语有失,溟侓戛然而止,不再多言。太清坐在下方,神色如常,仿佛压根没听到方才那些话。
溟侓说:“如今他已是魔界中人,万事定然以魔界为先,既知他战力不俗,魔族中人又都是好战之徒,为神界将来、苍生福祉,老神君定要多加费心。”
“君上勿忧,神择事宜均已准备妥当。”
*
人界,阜宁城。
一行四五个修士行于阜宁大街,他们刚在衍天宗结束议事,准备回落脚的客栈。
走在前面的少年忽然发现同行之中少了个人:“花平呢?”方才一道御剑下山,这会子却是连人影也没有。
身侧的少女说:“许是有什么事忙去了,咱们回客栈等他。”
少年心思缜密,观察入微:“我觉得他今日在衍天宗怪怪的。”
少女没留意这些,并未觉得有何不妥:“有吗?”
“今日我几次同他说话,他都心不在焉,看起来心事重重。”
“许是因为商讨魔宗一事,勾起他不好的回忆?”
“那更奇怪,既然魔宗与他有血海深仇,他在衍天宗的反应也实在太过平静。”
少女解释道:“以花大哥隐忍的性格,看不出反应才正常。”
少年伸手推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啊,脑袋里只有你的花大哥。楚楚,哥哥劝你一句,别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少女羞道:“哥,你说什么呢?”
少年正色道:“哥哥没跟你开玩笑,这花平来历不明,又身负血海深仇,实非良人,你心思单纯,我是怕你头脑发热,一门心思扎进去,到头来苦的是你。”
少女昂头,嘴硬道:“我才没有呢。”
“没有最好。”
少女刚想说什么,余光瞥见不远处走过两个长身玉立的男人。一黑一白,风姿各异。
少女看的愣神,少年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却只看到背影:“看什么呢?”
少女小声说:“也不知是不是眼花,方才那位白衣公子像极了花大哥……”
少年忍不住弹了一下她的脑门:“花大哥花大哥,我看你这丫头,大街上看谁都像你花大哥。”
少女摸摸额头,有些怀疑,又觉得或许真是自己眼花了。
两个陌生人,怎么会像呢?
与此同时,与他们相背而行的两人渐渐走远,他们不是旁人,正是单云阁和萧莲舟。
“看来,他们是不打算跟魔宗耗下去了?”单云阁不悦的说,“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萧莲舟道:“他们此番不远万里前往西境讨伐,没有占到半分便宜不说,还损兵折将,再要他们攻伐魔宗,没那么容易。何况,如今修真界各大宗门离心离德,谁会愿意做这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单云阁一针见血:“说白了,天境宗虽然作恶,到底没有伤及他们的切身利益,若是威胁到自身,看他们还坐不坐得住?”
萧莲舟说:“你如此支持此事,是有何打算?”
单云阁诡秘一笑:“我的事情,不该你管的就少管。说起来,我道是有些怀念你做宗主的那些日子,什么事情只要我一句话,你都会替我办的妥妥当当。”
萧莲舟说:“你需要我替你做何事?”
单云阁看着他说:“我需要你……像从前一样听话。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单云阁看着他的眼睛,狭长的眉眼间带着审度的意味,“这双眼睛虽然还跟从前一样漂亮深情,可我总觉得,这里面多了些别的东西。”
萧莲舟微笑说:“多了什么?”
单云阁咧开嘴笑,一字一顿的说:“不甘、不忿、不平……”
萧莲舟波澜不惊:“你在我眼里看到的,也许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哈哈,”单云阁笑出声,“你还是这么伶牙俐齿,不过我喜欢。若是你身上没有这股子劲儿,那还真是没什么意思。”说完,他又凑近说,“我跟你一样,都喜欢硬骨头。”
萧莲舟淡笑不语。
单云阁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说起别的:“神界传出消息,打算重开神择,让你我去神爻山候命,此事你怎么看?听说上次菁英大会留下的人都去了……”
萧莲舟说:“你我本就不在留下的这批人当中,如今又令你我前去候命,不知何意?”
“你也觉出来了?”单云阁生性多疑,早觉异样,“你不觉得神界似乎有人故意针对你我?当初菁英大会择选之时,我便觉得奇怪。以你我问心关的结果,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无处可去。当初闲信神君虽不为灵泽上神所择,到底太清神君将他收入启元学宫,如今也是一方大神。可你拜入紫庸神君座下三年,却只能在下界行走,这跟从前有什么区别?”
“话虽如此,可你我从不曾与神界中人结怨,何人会故意针对?”
单云阁说:“不定是有人嫉妒你我天资,从中作梗。敢在背后阴我,我道要看看他是何方宵小?”
“你打算去?”
“为何不去?”单云阁眼中闪着报复的意味,“既然指名叫你我前去,想必定是为你我备了好戏。我们若是不去,这好戏岂不是开不了场,白费他一番打算?怎么?怕了?难不成你打算一直在下界,如同放逐一般,当个没名没分的仙君?”
萧莲舟温和的微笑:“我自然是要去的,但不是以这种方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