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晴不晴》榴莲裙

1、第 1 章

　　我借着盛夏深夜的凉风，冰封一段没必要开始的悲剧。

　　杭州，的的确确是个美丽的城市。繁华的街道，拥挤的人潮。我走在这样的人群中，即使是一米七的高挑身材，也不过成为之中的云云。
　　“你说，我到了，该打电话告诉他吗？”我再灌了口农夫山泉，啧啧，是我味觉失灵了吗？传说中它不是有点甜吗，真是，汗。
　　“我觉得要吧。他是你哥诶。”小瑶说道，看看手中的公交地图，再看看我。一只手温柔地拍拍我的头“丫头，别想太多了，他是你哥哥。”
　　是啊，那么多年了，我们依旧是兄妹。还好，我们还是兄妹。
　　我，丁晓若，A大应届毕业生，大专生，英语四级，六级正在努力中（虽然没什么希望）。我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丁幕。虽然真不愿意承认，当年若不是爸爸和邻居阿姨好上了，我估计到现在还在大叫着要当幕哥哥的新娘，真是丢人啊！小瑶知道那时候我喜欢他，所以成天很泪眼婆娑地同情我这段禁恋。真是想拜托她了，我是那样的人吗？！我还是很为祖国现代化建设发展的好不好~！
　　哥哥现在在杭州发展的还行，我就是来投靠他的，哈哈。而且这么多年了，那种懵懂傻兮兮的感觉，我早忘了。
　　是的，早忘了。
　　我拿出手机，翻开电话本。
　　阿姨，大伯伯，东池便当，夏老大，妈咪，妞，小包阿姨，施晓，替，小石，哥哥......
　　按下绿色键。电话没嘟几声就被主人接起。
　　“喂，你到了？”主人倒是没什么惊喜的感觉。好像，确定那个人肯定会回来一样。
　　“恩。哥，你来接我吧。”我撒娇着，久违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在A城呆久了，真觉得杭州是个美丽地不像话的地方。即使是马路，两旁郁郁葱葱的梧桐树仿佛可以遮住头顶的天空，阳光也只能从叶子间的隙缝调皮地窜出来。我摇下玻璃窗，让暖风吹在脸上，有草的味道，虽然夹杂着讨厌的尾气，却很协调，让人安心。是的，这是个让人安心的城市，因为有哥哥在，还有，我能回来。
　　“怎么提前了，不是两点的车吗？这么早到了？”霍崎虽然开着车，却不时转过头看我，“小姑娘，几年不见真是长大了啊，难怪不论我怎么给你介绍对象你哥都反对，这么漂亮妹妹，当然要万中挑一的男生才配得上咯。”
　　“你小子给我看前面！”哥哥敲了下霍崎的头，“你可是背负我们四条人命，少不专心了！”
　　我淡淡笑着，虽然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不过心里还是窃窃暗喜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只是单纯的，想笑。呵呵。
　　“怎么样，回来想做什么？”哥哥转过头问我。
　　“没想过，应该是会计吧，毕竟我学这个。”我耸耸肩，说实话，我还真不喜欢这个专业，麻烦，繁琐，琐碎，碎心碎肺。
　　“我们公司就有这个职位，正缺实习生，你就来上班吧，带上瑶瑶。”哥哥转头看着小瑶笑着说“丫头，咱们这么久没见，你怎么对我就这么冷漠了啊，上车后都没见你叫我，莫非是我变丑了，你不屑了？”
　　看着小瑶满脸黑线地朝我抛了个无奈的眼神。
　　“丁幕哥，拜托你别恶心得瑟我的心脏了，OK？”小瑶是想笑的吧，可讲话的时候硬是忍住了，很是搞笑。
　　有一瞬，我失神于这个表情。
　　“呵呵，晚上我请客，大家聚一聚，顺便我叫上我们公司的几个同事，你们先认识一下，以后上班了也熟悉地快。”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一样细心。
　　我无心于车内的对话，转头于窗外，任风吹乱的头发。
　　车子很快就驶进一个小区，我们在一栋楼前停下。
　　“就是这，你们以后先住这儿，我去和霍崎挤挤。”哥哥说着，边帮我们把行李拿下车，搬进楼。
　　“霍崎哥，谢谢你。”我笑着，不得不承认，几年不见，他也变得高大帅气。曾经圆润的下巴也变尖了，显得棱角分明，皮肤还是很白，但多少是多了点成熟的小麦色。真是典型南方的男子。
　　“没事儿，要是有什么事，尽管找我。”他也笑笑，露出眼角淡淡的细纹，很可爱。
　　我知道小瑶正看着我，我也知道，她也在看他。

　　晚上，我换了套T恤，穿上入夏时买的长裙，拉着小瑶一起下楼。
　　“晓若，我觉得，你哥哥变帅了，是不是比从前高了好多呀？”她漫不经心地说。
　　“不知道，我也快两年没见到他了。霍崎倒是经常见到，他还是一样可爱啊。哈哈。”我打趣道，心里莫名地萌生想要伤害什么的味道。我的手心被攥紧，只是一瞬，但我感觉到了。
　　“两位小姐终于下来了。”霍崎站在车前，打开车门，做出请的姿势。
　　哥哥在另一边，抽完最后一口烟，在垃圾桶上掐灭，丢进。转身朝我们看来。是错觉吧，他是楞了一下吗？
　　我撩起裙摆，做出很公主的谢礼姿势，微笑：“THANK YOU。”

　　晚上的餐点很是丰盛，都是杭州的名菜。大快朵颐一把后，小瑶笑着对霍崎说：“你们想肥死我们呀，我俩正在减肥呢，你们这么喂着，前两个月的心血都白费了。”
　　“你们俩够瘦了，还减什么肥哟。”说话的是企划部的一个同事，叫薛睿，年龄大概二十五六。重点是，他很帅。不是霍崎那种南方男子的清秀，也不是哥哥那种成熟的魅力男性。他有他自己的味道。但，说不清。听哥哥说，他是日本留洋回来，身上自然有一种特别的味道。
　　“薛睿同志，这话就不对了。女为悦己者容。”霍崎立马接上话，“这俩小妞，保不准是有了心上人，现在正在为爱向前冲呢。”一席话，让在座的人捧腹起来，缓和了刚才略有沉闷的气氛。我丢了个白眼过去，刚想说点什么，正好撞上薛睿的眼神，我微微笑了下，不自然地，竟然忘记了想说什么。他似乎也看出了我的尴尬，浅浅地问道：“那要什么样的条件才能高攀上丁总的妹妹呀？”
　　这话一出，顿时炸开了花。大家起哄地说薛睿想追我，让我考虑考虑。习惯性地看向哥哥求助，而他此刻竟然笑眯眯地跟着大家瞎胡闹。
　　“大家别这样吧，好歹要追也是我排第一，你们问问丁幕，是不是我从前就预定好了的，就算不是我，也得是我介绍的哥们优先。”霍崎着急地大叫道。
　　我看着喝的胡言乱语的霍崎，呵呵，真是喝多了。这场饭，就在大家乱哄哄地讨论我的终身大事中结束。
　　“我送你们回去吧，你哥带霍崎先走了。”薛睿走到我身边。
　　“好的啊，有大帅哥相陪逛杭州夜景，美妙哟~！”小瑶开心地大摇大摆起来。我拉着她的手让她能平静点，这丫头，明明只有两杯的酒量，还不自量力地猛灌了自己两瓶。
　　“不用了，你看，她醉了，我们自己打的回去好了。”我本不想拒绝，可是有旁边的这个酒鬼，还怎么能浪漫的起来呢。
　　“好吧，我帮你们拦车。”他说着，跑了出去。谢谢没说出口，他已经消失在包厢门口。
　　我拉着小瑶慢慢走到门口，薛睿看到我，赶忙跑过来帮我一起扶这位不省人事的美女。
　　“你还别不承认，我就是知道。”小瑶一直胡言乱语“你喜欢他，不对，你不是真的喜欢他。你到底喜不喜欢他啦~~~~~~！！”
　　我尴尬地看向薛睿，他倒是一脸平静。我笑着说：“真是很抱歉啊，我自己来就好了。”因为我不敢保证她一会会不会说出什么平时在家不穿内衣或者有一次不幸拿擦脚巾擦了嘴巴的光荣事迹。
　　“那个，”他倒是这时候开口了：“可以给我你的号码吗？下次可以一起出来玩。”酒后脸颊还残留的红晕，不禁让我沉醉在眼前的男子。
　　“恩，好啊。”是借着喝过酒的理由，我笑着回答道。在他的手机里输入自己的号码，拨通。手机铃声响起，挂掉。
　　“给。”我递过去。
　　“谢谢。”他笑着，露出很好看的虎牙。
　　“那，我先走了。”
　　“恩，路上小心，晚安。”
　　“晚安。”

　　夜晚，是人坦白面对自己的情绪的时刻。虽然喝过酒，但我还是辗转地睡不着。回来的第一夜，我失眠了。
　　手去摸索床头柜的灯，意外地摸到自己的手机。习惯性解锁，有一通未接电话。不知道为什么，有欣喜的感觉。
　　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没有打电话，因为怕吵到身边呼呼大睡的小瑶。
　　“请问，你是？”按下发送键，我枕着自己的手臂，调整了卧姿。
　　不知过了多久，只是知道自己好像才刚看到梦里的周爷爷，手机突然很不识趣地震动起来。我被惊醒，打开手机。
　　“你是丁晓若吧。我是薛睿。”
　　对了，是刚刚在饭店里忘记存号码了。我傻傻地笑了起来，不知怎么的，睡意也褪去了几分。掀开被子走去客厅，慢悠悠地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水坐在窗旁，再次打开手机，再次看了遍那条短信，心里琢磨着该怎么回。这时，手机又震动了起来。我打开。
　　“怎么这么迟了还不睡，失眠？”
　　我打开窗，让风透进来，彻底地驱走身体里最后的一丝睡意。
　　“可能，真的太久没回来，所以。”我迟疑了下，打出两个字。“失眠。”
　　发送。
　　这次很快地收到回复。
　　“杭州变化挺大的吧，改天带你四处逛逛。呵呵。”
　　我笑着，突然一个电话进来，吓得我差点没把手机丢下窗去，定了定神，看都没看来电话的是谁就没好气地接起来：“喂！大晚上吓人啊！”
　　“啊？怎么了？”是哥哥的声音，貌似他也被我吓到了。
　　“哦，没事。”我心虚了一下：“哥，有事么？”
　　“怎么这么晚还没睡啊，明天还要来公司报道呢，迟到了我可不包庇你！”略带威胁的提醒，久违地让我的心温暖了好多。
　　“哥，我知道呢。”
　　沉默。
　　“哥，这么久没见了，你找女朋友了吗？”
　　“小丫头，小时候成天喊着当我的新娘，现在长大了，马上就抛弃哥哥了。”电话那头夹杂着苦涩的玩笑，让我哑然。童年的天长地久，幻想中的海枯石烂，会有成为现实的一天吗？
　　“什么呀，你现在是我哥了，我当然不能当你的新娘了，我可不做违背伦理道德的事情。”
　　愚不可及的借口，任谁都听得出勉强的声音，我开始希望模糊自己的意识。
　　“丫头，别想太多了。早点睡吧。”丁幕没有等我回答就直接挂掉电话。我看着手中的手机愣愣地呆了很久。深夜的风是冰凉的，它会透过你的皮肤钻进你的血液，然后心脏，甚至，冰冻封存一段没必要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