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事》熊金贝

5、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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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歹也叫我一声哥，不能一棍子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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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屈指敲了敲桌子，好脾气道：“来，坐下。”
　　不能对小孩子发脾气，我是个擅长以理服人的家长。
　　“为什么拿这些给我？”
　　“不想你喜欢他。”
　　师尊也不想我喜欢云河。
　　但我知道，以前我是极喜欢他。
　　不然不会天山三年试着去走他走过的路，云间城跟人比剑争一朵花，几十年放不下也不敢说，问心崖问心失败一身狼狈。
　　我林生自问不是个当断不断的人，最后却靠着忘情水才放下。
　　这喜欢，有点惨烈。
　　我清楚我想要什么，喜欢又如何，人家又不喜欢我。
　　我绝不会让自己为了一份求而不得的喜欢毁了自己。
　　我敲了下糖糕的脑袋，“想的还挺多。”
　　他又把忘情水往我面前推了推，“多喝些。”
　　“别担心，我不会毁了自己。”
　　糖糕良久后才道：“要是等忘情水过了，你会不会后悔？”
　　后悔什么？
　　后悔错过，他娶了亲？不，他不喜欢我。
　　还是后悔喝了忘情水？
　　“不会。”
　　我不后悔自己选择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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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台开赛，来者众多。
　　二师弟也来了，一直畏畏缩缩地看糖糕，模样看起来竟是有些害怕。
　　我向他说身边的这位是糖糕，他立马变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样子，我看着像小人得志。
　　我奇怪道：“你这么怕干什么？”
　　莫不是有一个狐狸仇家？
　　二师弟左瞧瞧右瞧瞧，十分欢快地说：“我还以为是八师弟呢？吓死我了。”
　　我一愣，扭看了向糖糕。
　　他无辜地眨了眨眼。
　　天机阁也在，他们一直想将镜妖给拐回去，周来领头，几个人偷偷摸摸的在小镜妖后面跟着，每个人怀里都抱着一堆果子。
　　还看见了另一位戴着黑鬼面具的前辈，当年大战他救过我，十分感激，上去打了个招呼。
　　前辈身后还跟着一个青年，正拿着剑逗一个红衣小女孩。
　　想必那就是寒山仙尊的儿子琏净了。
　　说起来，我跟琏净一直放在一起比较，却从来没见过，这一次，算是我俩第一次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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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的比赛，还没开始，先成了见友大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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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兄也在，他是代表云间城来的。
　　我和他远远的对视，互相点头致意。
　　然后我就被糖糕拉走了。
　　二师弟半个身子站在树后面，“师兄，师兄。”
　　偷偷摸摸的，他在做什么，没看见大家都在看他吗？
　　好丢人。
　　我拿扇子挡住脸，“干什么？”
　　二师弟扭扭捏捏，小声道：“囊中羞涩。”
　　我闭了闭眼，和善的警告道：“买小裙子时，把脸遮住。
　　二师弟快速点头。
　　可恶，这群不赚灵石只知道花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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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台比试完后我打算回宗门，糖糕这段时间没精打采的，不知道在想什么事，照旧没骨头，连晚上出去玩都是挂在我肩上。
　　洛河境地繁华似锦，执法者们立于八方防止意外事件。
　　修士御物飞行间几乎比肩接迹，我带着糖糕走马观花间他落地化人，我回头看他，“怎么了？”
　　他欲言又止。
　　“哥哥，你摘下我面具吧。”
　　我过去拉他胳膊，“好了，怎么要我摘面具，走，那边热闹我们去看看。”
　　他反手拉住我，再出声声音确实耳熟，“你回头看看我。”
　　人多眼杂，他又一副要哭的模样，这里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我撕碎传送符，转移到另一处。
　　他低着头，不敢看我。
　　我伸手去摘他面具，他整个身子都僵着，双手抓在我手腕上，却没有丝毫的阻拦，只是抓着我。
　　“你在怕什么？”我轻声道，心中已有答案。
　　他头抵在我肩上，露出后颈，“哥哥摘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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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摘下他的面具。
　　夜月下他抬头，露出一双蓝色的狐狸眼，额头处是妖族皇族的红色额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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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是他。
　　怪不得师尊有时候那么奇怪，怪不得我觉得他和小八很像，怪不得喊我师兄。
　　怪不得二师弟以为他是小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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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你是小八的兄弟吗？”
　　我故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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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抬头连忙否认，“不是，不是的。”
　　看清我没生气，他出神地看着我，依旧握着我的手腕，“哥哥。”
　　我含笑看着他，“不叫师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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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才知道我八师弟能那么乖，想当初打我的时候可没留手。
　　想到这我无言，可能那时候小孩正在叛逆期？
　　我给师尊发消息，师尊已读不回。
　　正好赛事结束，二师弟也要回去，我也跟买了两张飞舟票带着邝灯回宗门。
　　二师弟拉着我跑到飞舟尾，小贼模样，“那是谁？”
　　我仰头望天，“哦，糖糕呀。”
　　二师弟咬牙切齿，质问道：“他刚才怎么喊你师兄？”
　　我沉默。
　　二师弟摇我，“师兄，说话。”
　　我还在望天，“也是你八师弟。”
　　二师弟放屁。
　　我看他，“你刚才说什么？”
　　二师弟捂嘴，“我什么都没有说。”
　　二师弟恶狠狠道：“我就看着是小八，你还说什么糖糕。”
　　我无奈，“先前我也不知道。”
　　二师弟勾住我脖子，凑近道：“你可小心着点，那家伙心黑着呢。”
　　都开了屏蔽罩，还这副作态，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我疑惑地看他。
　　二师弟揪住心口的衣服，苦楚道：“怎么办呀，师兄，你这么傻。”
　　我拔剑，“你说什么？”
　　我虽然笨了些，可又不是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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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邝灯感情作不得假，我相信他不会害我。
　　若他真有什么心思，师尊也不会放心我将他待在身边。
　　但还是不对劲，抓着怀里的狐狸尾巴玩，我神游天外，努力想那些不对是为了什么。
　　“哥哥在想什么？”邝灯拿头蹭我手。
　　我视线落在了他耳朵上。
　　邝灯抖了抖耳朵，歪头看我。
　　二师弟扒着门偷看，见我看来使劲使眼色，因太过用力，面目很是狰狞。
　　我恍然大悟，松开抓尾巴的手。
　　“你都这么大了，不能再把你当小孩子对待。”我认真道。
　　我也不该沉迷于撸狐狸而荒废修炼，如此哪里对得起师尊，哪里对得起宗门，哪里对得起那么长时间的努力。
　　邝灯一脸懵，“嗷呜？”
　　我忍着心痛将他推开，“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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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只狐狸钻进了屋。
　　一只狐狸被丢出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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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舟落地，这里距离宗门还有百里，我们需要御器回宗门。
　　修士太多，来来往往间常撞器发生争执，执法堂因此设定了单双号出行，每一把可御之而行的武器都得编上号。
　　今日是单号日，我只有吟风一把剑，分到的号是双号，今日单号，不能御剑，不然会被逮住罚灵石的。
　　二师弟是凡间一个大国的皇子，家里有钱有矿，单双都有，喜欢哪个用哪个，我带着邝灯打算去蹭二师弟法宝。
　　“跟谁打架了？”我踢了踢二师弟的腿。
　　他是炼体修士，铜墙铁壁，给他一拳自个的手骨头都得碎掉，谁没事打他。
　　二师弟焉掉了，“师兄，小八打我。”
　　我沉默，“......方方，你知道的，师兄也打不过他。”
　　一般来说，越是厉害的妖，越是有传承在身。
　　修士生下来得先测是否有灵根，再看灵根资质，之后一步一步的修炼。
　　邝灯出了点意外，幼时流落在外，被妖皇认回去后才觉醒，练了五六十年拜入师尊座下，单个打，上头七个师兄师兄没一个能打过的。
　　邝灯又开始眨巴眼，“没打，只是切磋切磋。”
　　二师弟的脸一时间再次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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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板着脸训斥道：“只是切磋怎么能下如此重手。”
　　邝灯低头，“二师兄莫生气，是师弟的错。”
　　我点点头，“他说他知道错了。”
　　二师弟气成斗鸡眼，把牙咬碎往肚里吞，“我能生什么气，你都道歉了。”
　　真是太勉强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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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叔说师尊他老人家连夜闭关了，谁都不见，尤其是我。
　　我扑了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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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门里生活照常。
　　不过就是我身边多了个八师弟。
　　弟子们纷纷说见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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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想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想来想去，还是去一趟天机阁好了，那群家伙肯定知道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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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诶呀，林师兄来了。”周来抱着拐杖从楼梯上一节一节地跳下来。
　　我说明来意，问：“你知道什么？”
　　周来张嘴，“啊，这......这林师兄你还不知道啊。”
　　看她模样是不想说，我掏出来几块血色晶石。
　　这是他们算命常用之物，不过越是晶莹剔透越是难得，我手中这块也是意外得来的。
　　周来还在纠结。
　　我加大筹码，“听说周前辈一直在打探镜妖的口风？”
　　周来立马变脸，“林师兄请讲，师妹定知无不言。”
　　我露出满意的笑。
　　周来也露出满意的笑。
　　我们都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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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来说：“新吉四百三十二年春，踏仙仙尊来找过家师算林师兄的命定之人。”
　　周来说：“林师兄，苟富贵，莫相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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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吉四百三十二年秋，师尊收邝灯为徒。
　　我说：“上次收七师弟的时候就说是最后一个了。”
　　师尊笑道：“这个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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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起来邝灯把我摁在地上打的时候。
　　我打了个寒颤。
　　这福气我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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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先前那几瓶忘情水给邝灯送了过去。
　　没进去坐，让小妖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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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兔子不吃窝边草。
　　我怎么能对自己师弟下手呢。
　　我相信邝灯也没这个心思，他可是喊我哥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