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以为我找了替身》望别

14、第 14 章

　　浩浩刚离开福利院的时候，曲误弦还和他有联系。福利院有领养浩浩的家庭的电话号码与住址，按照惯例还要家访——虽然这一点因为福利院没钱而搁浅，但电话还是有打的。

　　但一直用福利院的座机交流是十分不方便的，于是曲误弦和浩浩开始了写信。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年，曲误弦收到了浩浩最后一封信。

　　【乔乔：我很高兴能和你做朋友，但我的家庭将要在不久之后搬离燕城去别的城市生活。在新的城市我将会有新的人生，一切都是全新的。很遗憾让你看到这封信，但我想乔乔这样聪明，一定明白我的意思。】

　　曲误弦懂了，虽然他一点都不想明白。

　　那天是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可曲误弦的心情却一点都不明媚。他躲在被子里偷偷地哭了好久，他一点都不明白为什么他的浩浩哥会写给他一封这样无情的信。

　　为什么呢？他们不是好朋友吗？浩浩哥为什么要和他断绝联系呢？是他哪里做得不好吗？

　　阮院长来找他，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后，他叹了一口气，说：“乔乔，你要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除了父母子女与爱人，没有谁的人生会一辈子和另一个人交错在一起。浩浩只是有了自己的人生。”

　　那时候曲误弦不懂，他睁着大眼睛，泪水一颗颗流下：“为什么？院长，为什么？为什么浩浩哥不要让我再给他写信？我不明白。”

　　那时候阮院长眼中交错着复杂的情绪，复杂到曲误弦至今都没有明白。那个明明才三十几岁就有白发的人说了一句让曲误弦至今都奉为准则的话：“乔乔，每个人都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如果有一个人不希望他的生命中出现你，那么，不要强求。”

　　很久之后曲误弦明白了。

　　浩浩有了新的生活，有了自己的家。他的新父母在有了自己的孩子后一如既往地对他好，好到浩浩把他们也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浩浩想有自己的家了，那么曲误弦对他来说就成了一个“污点”，一个一直在提醒浩浩他是领养来的、他和这家人没有血缘关系的“污点”。

　　于是浩浩选择了亲手抹掉这个“污点”。在他的新父母提出离开燕城后，浩浩选择了把过去全部尘封。

　　曲误弦只是他需要尘封的一部分。

　　从那以后，曲误弦就明白了一个道理。感情是一道双向的选择题，你有选择拥有的权利，对方也有选择放弃的权利。

　　芸芸众生，每个人都在选择与被选择。

　　有些人很幸运，他选择的也在选择他；有些人比较不幸，他选择的没有选择他，于是就成了被抛弃的可怜人。

　　曲误弦是不幸的那群人，他的每一次选择，对方都选择或是被迫选择了放弃。

　　他的父母因为一场车祸被迫放弃了他，阮院长因为癌症被迫放弃了他，浩浩因为想要新的人生主动选择了放弃他，他经历过的每一段感情都以悲剧收尾。

　　直到某一天，他经历了从未经历过的爱情，然后，那个他选择的人，选择了他。

　　周顾的出现，像是阴雨天气里突然出现的阳光，强势而来不可阻挡。同时却也让人惶恐，惶恐什么时候又会乌云盖顶，阴雨连绵。

　　曲误弦伸出双臂，勾住周顾的脖子，在周顾耳边哑着嗓子说：“哥哥，用力，我要你。”

　　我爱你，你感受得到吗？你会爱我一辈子吗？还是会在某年某月某天选择放弃呢？

　　可是，我不想你放弃，因为你是不同的。

　　在遇到你之前，我遇到过很多次被放弃，但我挺了过来。可是对象换成你，我无法想象结局。

　　******

　　周顾闻言用力地更起劲。

　　他最喜欢这样软糯的曲误弦，虽然平时傲娇得像一只猫一样的曲误弦也很可爱，但那样的他总让周顾有一种抓不住的错觉。

　　虽然周顾对自己真的很自信，他坚信没人能比他更爱曲误弦，坚信没人能比他对曲误弦更好，他坚信没人能比他更懂曲误弦。

　　但感情的事是说不准的，不是谁做得好谁就赢了。

　　周顾有时也会惶恐——他比曲误弦大了七岁。曲误弦现在才二十三岁，刚刚大学毕业，事业刚刚起步，人生也刚刚起步——可他自己却已经是人到中年的老男人了。

　　虽然现在曲误弦爱他，但万一有一天，他不爱了呢？

　　他知道他不该这样不自信自己和曲误弦的感情，但爱情就是会让人患得患失。

　　他总怕自己对曲误弦不够好，曲误弦就会找一个和他年纪相仿、兴趣相同的人，两个人从相知到相恋，再到组成一个家。

　　这怎么可以？

　　曲误弦是他第一眼见到就想抱回家的人，是五年来对他知冷知热用尽全力去照顾的人，是他想结婚的对象。

　　周顾从未遇到过这样炽热而真挚的爱。

　　七年前的沈樵对他的爱多有保留，五年前的无数“前男友”们对他是讨好多过用心。只有曲误弦，一颗心毫无保留地爱着他，烫得他心底滚烫滚烫的，连被沈樵浇冷的心都被回暖。

　　曲误弦的爱，真挚到周顾觉得，如果他对不起曲误弦一星半点，他就是个畜生。

　　他都想好了，等到了十月，曲误弦就真真正正到了二十二周岁，到了法定结婚年龄。到时候，他会给曲误弦一场最盛大的婚礼，给曲误弦一个迟到的约定。

　　他们最好有两个孩子，哥哥叫年年，妹妹叫岁岁。

　　年年岁岁，初心不负；岁岁年年，相守若初。

　　******

　　第二天早起的人是周顾。

　　曲误弦身上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迹，那都是周顾昨晚犯下的错。根据以往的经验，曲误弦今天应该下不来床了。

　　曲误弦还在睡。睡着的曲误弦没有一丝半点的攻击性，像是个可爱的瓷娃娃，让人忍不住捧在手心，想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他。

　　周顾想起床，结果起到一半发现曲误弦的手臂紧紧搂着他的腰，让他动都动不了。周顾的心霎时间软软的，贴近曲误弦，在曲误弦的唇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似乎感觉到有动静，曲误弦迷迷糊糊地说：“哥哥，不要了。”

　　周顾：“……”
　　这……
　　他其实什么都没想……
　　真的……

　　也许是昨晚真的做狠了，以至于他的大宝贝都成了惊弓之鸟，稍有点风吹草动就赶紧求饶。

　　周顾对自己进行了充分的检讨，觉得昨晚之所以失控都是那对家居服的错，说来说去还是顾夜西的错，和他无关。这样想的周大总裁觉得自己没那么禽兽了，于是轻飘飘地放过了自己。

　　周顾从飘窗上抱起一只棕色的蝴蝶结泰迪熊塞到曲误弦的怀里——这只泰迪熊还是五年前他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时周顾送给曲误弦的。

　　那只熊是周顾千挑万选选出来的，最开始还怕曲误弦不喜欢，好在他的想法是多余的，曲误弦不但喜欢，还喜欢得不得了，五年了都没扔，保存得还很好。

　　曲误弦怀里有了抱着的大可爱，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周顾转身去了厨房做饭，结果等他把粥都熬好了，曲误弦居然还没起来。

　　周顾端着粥进了卧室，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伸出两根罪恶的手指，捏住了曲误弦的鼻子。

　　曲误弦：“……”
　　曲误弦一爪子在周顾的手上挠出一道红痕。

　　周顾故作委屈：“乔乔，你要谋杀亲夫呀。”

　　曲误弦困得不得了，见周顾居然闹他，起床气顿时爆发：“我要睡觉，别烦我。”

　　周顾：“……”
　　很好，现实版的拔X无情。
　　昨天晚上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周顾好气又好笑，伸手戳了戳曲误弦的脸：“小懒猫，十一点了，还不起来？”

　　曲误弦：“？？？”

　　垂死病中惊坐起，曲误弦忍着腰酸背痛坐了起来，一脸的不可置信：“几点了？”

　　周顾扬了扬手腕，手表上的时针无限接近“11”。

　　曲误弦：“……”都这个点了？

　　曲误弦伸手锤了周顾一拳：“都怪你。”
　　好在他现在算休假，不然真是没脸见人。

　　周顾好脾气地哄他的大宝贝：“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打我吧。”

　　两人闹了起来，差点闹出火气来。好在周顾还记得身下的人经不起他的再次折腾，用强大的意志力把注意力从少儿不宜的情况下移开。

　　曲误弦窝在床上，周顾给他一勺一勺地喂粥。曲误弦被服侍得眼睛舒服地眯起，像是一只在阳台晒太阳的猫。

　　见曲误弦的心情不错，周顾终于鼓起勇气谈了一个让曲误弦心情不那么愉快的话题：“乔乔，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可能要忙，所以……”

　　曲误弦瞬间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控诉，从眼神到表情都写着“你这个渣男”。

　　周顾：“……”好了，不用所以了。

　　曲误弦撅起嘴，眼底满满都是质问：“不是刚刚忙完吗，怎么又忙？到底是忙工作，还是忙着见你的小情人？”

　　“……”周顾解释道：“当时我也没想到项目会出问题，谁知道临门一脚来了个大坑。乔乔，都是我的错，我发誓，等这件事情完结了我一定休假专门陪你，好不好？”

　　不好！
　　曲误弦满心都是委屈，但他知道工作上的事不能等，只能忍下所有的委屈往肚子里咽：“行吧。只是这次你不准再反悔。”

　　周顾知道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俯下身就在曲误弦的脸上亲了一口：“乔乔最善解人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