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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第九十四章 抓手 ...

  •   又来了。

      卫宁儿一阵无语,有心当做没听见,顾自低头整理她那床绿色丝被,但想也知道向云松还在等着她回答,过了一会儿,也就只能闷声答道:“没有。”

      向云松失望,难道说这个东西只能是死无对证了?他看着右边那床被掸得平整服帖盖在主人身上的被子,不甘心,却又找不到言语表达。

      卫宁儿知道他还看着自己,忍不住转头,刚想说你就直接告诉我吧,结果向云松赶在她开口之前率先转过头去,好像就这么放弃了。

      卫宁儿见他如此,也就算了。只是她刚转回去掖被角,余光中就又见向云松转头看过来。

      她无奈,沉吟半晌,忽然迅速转头,正赶在向云松回头之前截住他的视线,然后看着那双被抓到了只能即刻表现得正大光明的眼睛,“我真忘了,也想不起来了,要不你还是直接告诉我吧。”

      这意思,不就是我想不起来也不准备想了吗,向云松失望又不甘心,但要让他直说,又绝对不可能。他紧抿了唇闭口不答。

      卫宁儿看着他,慢慢咀嚼出了他眼里一丝隐约的控诉甚至委屈,不知怎么就有点气短,不过转念想想又觉得没有理由。

      她掉回头去,理着被头,稍后犹豫着低声道:“要说给东西,难道不是,你要给我……一个孩,孩子吗……”

      两扇门板拼在一起搭成的床上突然陷入安静。

      稍后,向云松坐的左边那扇门板忽然发出咔的一声响,卫宁儿吓了一跳,转头看他,正见向云松瞪大眼睛匪夷所思地看过来,那声响是他一下子后仰身体时门板与地面撞击发出的。

      “卫宁儿!”他喊着,身上红色的丝被紧裹着壮硕的肩胸,“咱俩今天可是只收回了四亩田一年的租子四千四百文,你不会,这么点钱就准备养孩子了吧?!”

      卫宁儿让他和他的门板床紧密配合整出的动静弄得又羞又气,她好不容易借着今天在路边那个气氛不错的野吻,鼓起勇气为了自己的人生愿望催了他一句,结果被他这样打击。

      她看着向云松,眼神一样变得委屈控诉,稍后,更是朝向云松方向的南窗处扫了一眼。

      那里,虽然没有窗栓,但两扇窗子紧紧合在一起,不是大风吹不开。

      向云松从她眼神的小幅度动作里立刻觉察了她的潜台词,转头朝南窗看了一眼,回头时更用力地裹紧了身上的被子,“别说床了,咱俩就连这窗门都才安上,窗栓都还没有哪!这要是有点动静开了,或是有人在外面一拉……”

      他说着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卫宁儿,“你不会是……你就那么……”左右看着,最后痛心疾首地喊出一句,“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啊卫宁儿!”

      “向云松!”这下卫宁儿脸上是真挂不住了。向云松实在太可恶了,推托着不给她孩子,还把她说成这样。

      她又羞又愤,背过身去往下一躺,也裹紧身上的绿色丝被,身下的门板不甘人后地也发出咔的一声。

      她的身后,向云松看着她那个长发散落的后脑勺,觉得真是不可置信加不可理喻。这人想生孩子想疯了,认识她快二十年,从未想到她竟然对生孩子有这么大的执念。

      怎么对他就没有点执念呢?说过的那么多话竟然一句都没记得,就只记得让他给个孩子了。

      他才不会就这么给她呢!

      向云松这么想着,也恨恨地一拉被头用力躺下,身下门板遭到这大动作的一击,发出咔一声的同时还在地上侧向滑出一段距离,把卫宁儿的门板也挤得震了一下。

      卫宁儿更是气愤,干脆地把头也埋进被子里去。

      两个人又是背对背,谁也不理谁的状态了,好像之前在路边温情相拥亲吻的不是他俩。

      “床”头边椅子上的烛台灯火有气无力,卫宁儿忽然伸头出被,伸手拎过旁边本打算睡前绣上几针的一条棉布帕子一扬,直接煽熄了烛火,接着又把头埋进被子里去。

      黑暗很多时候让人火热,但有些时候却让人冷静。向云松瞧着前面那扇他刚安好的南窗,想起来落户溪口村之后的这半个月,他俩忙着安家收拾,他学着做木工,卫宁儿整天泡在后院那片小菜地上,亲热的时候确实不多,一则是前段时间满身压力的状态多少有些延续,二则也确实是现实条件所限。

      他们现在睡的这两个门板,还是前几天他做好后刚用上的,他睡的是堂屋进西屋门的门板,卫宁儿睡的是堂屋进厨房门的门板,那两扇门最不重要,就先充军来给他俩当床。给在这之前他俩还是跟在庙里那晚一样,打地铺。

      而这间当做卧房的东屋,北窗小,是左右移动的平窗,比较好做,但南窗是大的对开窗,他试了几次,做出来的不是送去了鸡圈就是安到了灶间,直到今天才做好。

      基于这样的现实,他俩情之所至的拥抱亲吻,确实点到即止。他跟卫宁儿表示至少等窗子做好,最好等床从向云柏家运来。对这个打算,他以为卫宁儿最少也是赞同的,但没想到,她居然……

      一想到她那晚跟他说的别的什么都不要只求他给个孩子,现在把别的话忘得精光,只记得这茬,还直接催上了这个孩子,他就憋得慌。

      这都成了什么了?这么些年过去,难道她对他就没有点别的所图只把他当做送子观音了?

      只是,等适应了房里的黑暗,转头过去依稀能看到旁边那人把头都埋进被窝的样子,到底还是觉得不能就这样置之不理了。

      他伸出手去隔着被子拍拍卫宁儿的肩,“喂”了一声,之后挑着词儿,“那什么……我不是不给你,只是,好歹得等我把窗栓给安上,不然,这要是万一有人站窗外看一眼呛一声的,你相公我就……呃多烦人是不……”

      “而且好歹得有床吧,不然咱俩的孩子在哪扇门板上造出来,我的西屋门还是你的灶房门,这就是个问题。”

      他说着一按身下的门框,咔的一声之后继续说,“看这一动一响的,等我把孩子给你,咱俩吵都吵死了。再说咱们那婚床之前睡了那么久,还一次都没有……多可惜。我之前跟云柏说好了,等农忙开始,他过来帮我翻地,就帮我们把放他那的家什运来……”

      “而且养孩子那么费钱的事,咱俩现在条件也不够啊,就这么点钱,让孩子吃什么喝什么?不得等日子安稳一些才好吗……我可是想好要你给我生上十个八个的,但那也是有钱了日子好过了之后才行的,不然生一串出来一起受苦,你也不忍心不是……”

      也许跟卫宁儿借着夜色对他从未有过的夸赞一样,此刻这种黑暗中对卫宁儿的软话小话,向云松也说得越来越顺口。往常蹦不出好词来的利嘴,这会儿好像开了光,说出来的不是佛言禅语,也是良言善语了。

      他又说了一会儿,之后右手撑起上身,左手去揭卫宁儿的被头。

      大抵他说的都是事实,卫宁儿早就听进心去,刚才之所以催他给孩子,也不过是为了反击他总是问她要个什么莫须有的东西。只不过拜向云松那张破嘴所赐,她被他说得挂不住面子才生气了。

      这会儿听他说了这一通,她也不想斗气了,只是生孩子这件事毕竟直接跟另一个非常重要但她又没有把握的事情直接挂钩,她才会有这样明显的反应。

      想到这里,她也就放开了手,让向云松一举把她的被头拉下来。

      “卫宁儿……”向云松喊了一声,看她侧向另一边的脸上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向云松,”卫宁儿喊着,声音轻哑,脸更侧过去,“孩子的事,我不急,我可以等,只要……只要你……”

      她说不下去,向云松看着她,耐心等着。

      黑暗总归能让人把一些光亮中难以启齿的话说出口,卫宁儿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出来,只是声音更低哑,“只要你,愿意给……”

      听着她话里压抑的难过,还有那些令人听了心会忍不住揪起来的小心,以及底下隐藏的自卑,向云松在心里叹了一声,果然还是要把话说开了,不然在卫宁儿这里这件事就是另一个重点了。

      虽说他对卫宁儿别的忘光光只记得要他给孩子的事非常不爽且不爽继续,但这并不等于卫宁儿在遭受对等的不爽报复的同时可以把这个不爽误会成别的事情。

      她必须搞明白,让她不爽的不是别的只是因为她想不付出就获得——不付出给他的东西,就想他给她孩子。

      就这么简单。

      他俯下-身去,连人带被把卫宁儿抱住,把唇贴上卫宁儿的左脸,“傻瓜,我怎么会不愿意给……”

      卫宁儿喉头发哽,一丝难过始终无法遁形,“我……你已经知道了,我不,不是女……”

      “你就个女人。”向云松一锤定音。之后语声里带着自信自得,对着她的耳朵说道:“我早验过货了,女人有的你都有,一件都没少。”

      “可我还有……”

      话未说完就被向云松笑盈盈地打断,“那不就是个小抓手吗?”

      “……”小抓手,卫宁儿从未想过她底下那截子没小手指长,她恨不得拿刀剁掉的多余物件还能被这样命名,一时间愣怔不已,失去反应。

      “一个小抓手而已,你是有多笨,能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你早告诉我不就得了?害得我洞房花烛夜都泡了汤……”

      卫宁儿心潮起伏,这是第一次听到向云松对她身体特殊的正面回应。她心乱不已,一时间还是不敢有反应,生怕多说一个字,眼前与想象里完全不一样的被接纳的态度会像幻象一般,瞬间破灭。

      向云松看她傻愣愣的样子,干脆地移过嘴去,吻住那对傻愣愣的唇,之后舌尖起开牙关顶进去,勾过同样傻愣愣的舌头亲昵逗弄起来。

      卫宁儿喉间发出轻吟,出口就被自己吓了一跳,凌乱的心里更加凌乱,不知道怎么就会变成这样。

      “说起来,你还欠着我的洞房花烛夜没还,我都还没问你要呢……”向云松含糊地说着,抱着她继续深吻。

      只不过,等到他吻得浑身火热,某个部位再一次怒发冲冠起来的时候,才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等等,他刚才跟卫宁儿说什么来着?

      这样下去,岂不是他们的孩子就要在卫宁儿身下的灶房门板上被造出来了?那些各种眼前不宜要孩子的理由就都是自打嘴巴了。

      这样肯定不行。总不能眼门前就吃了吐。

      于是他吻了一通,到头来还是硬忍着说了句“睡觉”,放开卫宁儿躺回自己的西屋门板上,卷紧被子。

      卫宁儿听他在被窝里窸窸窣窣不知道搞什么动静,吐出口气。这一晚上,她的心已经被“小抓手”三个字弄得全盘皆乱,又充实得满满软软,根本没空余的地方装下失望沮丧或者别的什么,更没有余力去理睬这样的不舒服了。

      第二天早上,向云松如往日一样一早起床去前院练功。卫宁儿醒来后躺在自己的门板上回味了很久,最终还是告诫自己,最保险的态度仍然是守着原来的界限,把等个孩子当做最大目标。小抓手什么的,放在心里偷偷地暖暖自己就好,不能太当回事了,毕竟向云松昨晚硬梆梆地回到自己门板上去睡了是事实。

      不见兔子不撒鹰,她要见了真章才能真信,也是为了最大限度的保护自己不失望。

      她起来后,到大门口向云松的木工台边捡了些刨花木屑,到灶间生了火,舀了水进灶台外侧那口锅里,放上蒸架,把昨晚的剩饭菜热上,又舀水倒满两个汤瓮,这样一会儿的洗漱用水就都有了。

      这半个月向云松一直在做木工,烧火引火的柴都有了,余下的卫宁儿收拾在一个麻袋里,本来放在灶间,结果被向云松说不安全,就改放到茅房南侧的杂物间去了。

      不一会儿水开了,卫宁儿听着锅里的水声又添了把火,就开了锅,把菜饭端出来摆放到桌上,把锅里热饭菜的热水盛起来放到木盆里,端到后院,把两人换下的衣裳泡上。然后赶紧回到灶房,趁着锅里还热,把昨晚带回来的小半盆菜饼贴在锅沿热上。

      杨氏厨艺很不错,这菜饼烤得皮薄馅厚,还分层。卫宁儿没想到青菜的老菜帮还能这样弄,杨氏充分发挥刀工细致的优势,把一些用来做炒青菜嫌太老的菜帮子平着片去外层的老皮之后,再横着切成只有两分宽的丝,然后跟着萝卜丝炒在一起,裹进面皮里烤熟。

      吃起来还真有几分清新爽口的味道,以后自己也可以寻摸着做。

      她把热好的菜饼装进盘子里端到桌上,喊了声“向云松,吃饭了”。

      然而前院没人,跑到后院一看,向云松光着上身,正蹲在菜地边,“嘿,卫宁儿,青菜苗昨晚又长一寸。”他抬起右手给她看,拇指食指尖之间保留着一个寸许长的缺口。

      卫宁儿欣喜,过去看了一眼,那些菜苗果然已经有六寸多长了,正沐着晨光亭亭玉立,那鲜嫩的绿色比过去向家庄里最名贵的花还要养眼。而周围的地灵和守地灵们,仔细看去,也长了不少,循规蹈矩职责分明地沿着自己的路线长着,底下一层土越来越泛着悦目的黑色。

      “不过,离着吃它们还得再过十几天。”卫宁儿看了看那些菜苗叹道。“向云松,我们得去买些菜了。”

      今天开始每顿饭都要自己做了,在乡下这样家家种菜的地方买菜,肯定不现实,得去双溪镇的集市上看看了。

      “买什么菜?不用买,今天开始到二表叔家。”向云松站起身,从房屋东墙与院东墙之间的弄堂走到前院东角落,看着那口干枯的水井,“卫宁儿,我们得尽快把这口井重新挖出水来,这样浇地种菜洗衣做饭才方便。”

      卫宁儿脑子还在他说的那句到二表叔家去吃饭上打转,“这么快就去二表叔家吃吗?”到底心里还是有点不太愿意,毕竟才看完林百祥家的脸色,这么快又要去看林百庆家的,卫宁儿在心里叹气。

      “当然,两个表叔,都是四亩地三年租,可不能厚此薄彼。”向云松把之前暂时堆放在这口枯井周围来不及清理的一些垃圾和杂物移开,把掩埋在草丛中,约摸圆径两尺多的井口暴露出来。

      他取了竖在院墙边的晾衣杆往下寻摸着捅了下去,最后发现最深处捅不到底,杆子头上也没有水,也不知道堵了有多久了。

      这口井应该是向老太爷当年回乡给父母修房时打的,那时能在自己家的院子里挖上口井,取用水方便,是很多富户才有的条件。可惜的是他父母死后,弟弟向崇暮不求上进,把家底败完的同时,儿子向有余也弃家而去,连同这口井栏上雕刻着精美花纹的井也就这么荒废干枯掉,着实可惜。

      现在要重新挖起来应该不会太费事,向云松估摸着,把晾衣杆重新竖回院墙边,拉了卫宁儿进屋。

      两人把汤瓮里的温水舀出来洗漱之后,在桌边坐下来,向云松端起碗吃了口饭,看卫宁儿还是有些低落的样子,“你不想早点把租子要回来,改善咱俩的日子,好早点要上儿子?”

      说得卫宁儿又感兴趣地抬起眼睛,“当然想。”

      “那不就结了,现在这个时候去问二表叔要租子是最要得来的。”

      卫宁儿即刻端起饭碗,“为什么?”

      “大表叔做出了示范,二表叔不跟一个?”

      “不跟也很有可能啊,我瞧着二表叔不像大表叔还讲几分道理。”

      向云松点着头,“这倒是。”林百庆看着热心,但也有点犯浑,不像林百祥还能沟通。“不过要是不去要,或是要不来放过去了,那么下次大表叔剩下的租子也不一定要得来喽!”

      “为什么?”都白纸黑字写上了难道还能赖。

      “还是因为有了示范啊。”向云松眼都没抬,“所以二表叔家这租子,不管他出粮出钱还是出人出力,咱都得去要,要到。”

      他话这么说着,人却是脸都没从碗里抬起来,好像在说稀松平常的一件事。这种不放在心上的态度给了卫宁儿极大的信心,眼睛都亮了,“那,我能做点什么?”

      向云松看着她刚才还不太愿意此刻却明显跃跃欲试的样子,笑得有点促狭,稍后,抬起下巴摆出一个故意的高姿态,“你会哭吗?”

      “哭?”卫宁儿愣住。

      “是啊,”向云松摸着自己的下巴,“知道云柏上次为什么没要到租子吗?因为小姑婆出面给两个儿子一起哭穷,直接就把云柏哭晕了。”

      “所以我也要……为咱俩哭穷?”卫宁儿眼睛瞪得有点大。

      “不会就算了,不勉强。”向云松往下压着嘴角忍着笑。卫宁儿这个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脾性,小时候为了叫不叫姐姐的事被他推倒了无数次,甚至后来他都推腻了,就想让她哭一次他就算对自己有交代,从此后金盆洗手也省得被向南山教训,结果她硬是一滴眼泪没掉过,害得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推倒她,然后继续挨向南山的教训。这会儿听说要哭,估计肯定是要打退堂鼓了。

      结果卫宁儿说了句“我想想”之后,就半天没反应,蹙着眉头深思不已,甚至吃完了饭收拾了碗筷在后院用澡豆粉搓着衣裳还一脸沉思的样子。

      向云松看得稀奇,也哭笑不得,这傻女人对生养孩子的决心简直感天动地,这个认真钻研的劲就很是值得肯定。

      卫宁儿在后院搓着衣裳的时候,向云松前院把剩下的一点木工活收工,又收拾了井口边的杂物,把大件的垃圾全拖出院子去扔了,有用的堆到杂物间。

      卫宁儿搓完衣裳去南边的七星溪边漂洗,向云松也挑了水桶出门。这些天都这样,一个去洗衣裳,一个就去担水。

      主要还是向云松不放心卫宁儿一个人出门,向家祖屋在靠近龙头山的村西,村子的边缘地带,又处在三角洲靠近龙头山的一条边的中心,离着前后两条溪的距离几乎是全村人家中最远的。

      还有一个原因让他有些怄火,那就是他俩叔嫂成婚名声在外,又经历向家庄失火之后的一系列巨变,世人只会看表面,看他俩由富到贫只会用各种人伦礼教风水福气之类的东西评判,此刻对卫宁儿的舆论评价达到历史最低。

      外面那些不怀好意的言论也就罢了,关键是乡野地方还有些不怀好意的光棍浪子,搞不好要骚扰她。

      想起来这个他就恨上心来,出门时还检查了院子里那棵老樟树的树桩上那个麂子头有没有腐烂,要是烂得差不多了他得上龙头上再去打一只来用斧头剁进树桩里,不为其它,就为给那些无耻之徒一点震慑。

      事情的起因是他俩刚来溪口村时,卫宁儿本着今日事今日毕的积极态度,每天傍晚洗浴过后就会把当天换下的衣裳洗掉,挂在前院的晾衣架上。结果第二天早上就会发现她的抹胸小裤找不见了。她疑心都是丝绸的面料,轻薄得很,会不会是被风吹跑了。向云松在院子里一通寻摸,却断定是被人偷了,脚印都在。

      卫宁儿奇怪是什么样的人会偷她的内衣裤,分析来分析去,向云松听得呕心不已,也不告诉她实情,免得她更呕心,只是趁着白天上龙头山打了只麂子回来,身首分离之后,把身子剥去皮,一半改善生活祭了五脏庙,一半腌起来做成腊肉。脑袋则是搁在那个树桩上,找来柄一尺多长的短刀扎下去,把麂子头狠狠钉在树桩上,然后用麂子血在树桩根部长出来的那棵树干上写上几个字——再偷衣物,形同此头。

      之后再没丢过内衣。只是卫宁儿对院子里弄这么一个血淋淋的东西到底不满意,几次问他能不能去掉,但他坚持得很,反正那个树桩也不是正对大门口。

      到了七星溪边,卫宁儿把木盆放下,找了个小水潭就开始漂洗衣裳。

      七星溪跟龙潭溪一样,经过龙头山脚下时,冲刷出一个石滩。石滩上到处是圆圆的拳头大的鹅卵石,溪水也很浅,而现在是春季,还处在枯水期,溪水根据石滩的高低纵向分作了好几条,深一点的地方像个流动的小水潭,浅的地方则直接就是干的石滩,人能跨过去那种。

      向云松在她上游找了个比较深的地方打了两桶水,挑到卫宁儿附近,坐在河滩上的一块大石头上等她。

      今天石滩上洗衣裳的人不多,都是些妇人在聊天。卫宁儿抬眼扫了一圈,在右前方一个小水潭边扫到两个熟人,林百庆的内人邱氏,和林百祥的内人杨氏,正在边洗衣裳边聊天。

      溪滩上水声明显,卫宁儿不是很听得清她们聊天的内容,不过从那皱眉斜眼摇头的表情,以及间断传过来的只言片语,还是不难推测聊天的内容跟她和向云松,以及跟他两家共同欠缴的租子直接相关。
note作者有话说
第94章 第九十四章 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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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完结文《情质》《情约》为江湖背景,讲述CP拆散重组,相爱相杀的爱情战争故事,如有兴趣可点作者专栏前往阅读。 请多多留言评论,您的关注和支持是我更文的最大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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