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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第七十七章 警告 ...

  •   秦氏一见王氏这个衣着凌乱掩面哭泣的样子,立刻就猜到事情现状,皱眉为难无措一阵之后,也就低头收手,闭紧嘴巴,站在一边不看不听向云荷的求饶和王氏的哭声了。

      向老夫人在与向云松隔了一张茶几的另一个主位上落座,看看厅里这或躺或立,或哭或闹,或心虚或震惊,一言难尽的几个人,半晌后,冷冷叹了口气,“本该都在罗汉寺迎金佛的人,这会儿居然齐聚一堂,咱们向家,这平安富贵两样,看样子,是都不想要了。”她感叹般说完这句话后,便再不开口。

      向云荷哭喊求饶的间隙看到王氏跟掬夏狼狈凄惨的模样,再一看秦氏撇头垂目不理不睬的神情,哭声就渐渐变得惶恐无措而难以为继。

      向云松手撑着膝盖一直看她表演,此刻瞅准时机冷冷道:“想好要怎么说了吗?”

      向云荷坐在地上停了声,片刻后嗫嚅着,“二哥……”

      向云松瞪起眼睛一声怒喝,“在你把事情原原本本说清楚之前,别叫我二哥!”

      向云荷遭他这面貌严厉地一喝,登时吓了一大跳,也是看到实在无法拖延了,这回真心实意哭出来,边哭便把竹筒倒了豆子,“呜……娘说让我帮帮王氏……我问王氏怎么帮,王氏说,只要我以娘的名义把你叫到娘房里,我出嫁时,就送我两支珠翠坊金镶玉的步摇当压箱礼……”

      厅内一片静默。

      秦氏皱着眉头无语地看了地上的向云荷一眼,这妮子居然就这么把她亲娘给咬了出来,实在毫无担当。也怪她自己之前没叮嘱到位,不过好在怎么做是王氏出的主意,总归跟她关系不大。

      她的侧方,离着供案更远的地方,卫宁儿看着向云荷涕泪交横的脸,料想他猜得没错,果然就是那两支金步摇的事。

      他握着手中那根檀木羽簪,感受柔滑的簪身上细微凹凸的字体,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本就没指望太多的姑嫂情,不过为了一句“从小一起长大”,他还是想要做点什么。到头来,答案大白于眼前,却发现原来不值两根金步摇。到底是金步摇太贵,还是这份姑嫂情太贱?

      这种事情,还真是讽刺啊。

      他把视线抬了一抬,转到主位上那神色铁冷,正从座位上缓缓起身的男人脸上时,这些感叹一下子都消失了,那丝在西侧院时就隐隐生出的心惊,在此刻慢慢变得明显。

      向云松铁青的脸上双眼眯起,走到向云荷身边,“两支珠翠坊金镶玉的步摇,就让你把你哥卖了,”他伸出手去,一顿之后一下一下点着向云荷的脑袋,偏着眼神咬牙切齿,“亏你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你知道那女人要对你哥做什么吗?!你知不知羞,知不知耻啊?!”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亲哥哥这样扒皮见骨刺刀见红地痛斥,向云荷愧恨交加,猛烈地抽了一个大噎之后涕泪横流,“二哥,哥……我错了荷儿错了……”

      她从未哭得如此凄惨过,一边秦氏听不下去,忍不住想要开口替向云荷护辩几句,但一抬头,看到那个长相酷肖他父亲的小儿子此刻怒气如阴云笼盖整张脸的样子,却又有说不出的陌生与心虚。

      “你错了,错哪了?!”向云松一声暴喝。

      “我……我不该骗……骗你……”向云荷语不成句。

      “还有呢?!”

      向云荷抽噎得上气不接下气,但被向云松指责得太过羞耻,还被这样步步紧逼,心里到底还是涌起一丝委屈。明明王氏跟她也是姑嫂,王氏说请她帮个忙,又没说是什么忙,她怎么知道会弄成这样?向云荷这么想着,就只是哭泣,嘴却闭紧了什么都不说了。

      向云松自然看出来她是委屈了,“说不出来,是不好意思说,还是心有不服?”看她依然哭着什么都不说,又怒道:“做都敢做,说倒是不敢说。我问你,你这样做,对得起我,对得起你嫂嫂吗?!”

      向云荷这才有些动容,只是眼泪涌出却还是摇着头,不知道是想表达“对不起”,还是实在不想说。

      向云松看看她坐在地上只顾用手绢摁着脸面哭的样子,点着头冷道:“今天不给你长点记性,等你出嫁到了夫家还不知会怎么丢我的脸!”他这么说着,转身就走到供案侧边的角落里。

      向家行伍出生,早先一直以军法治家,直到向老太爷告老回乡到旗山镇务农之后才稍有改变,但家里供案旁还是专门辟出一块角落,置放各类大小不一的家法,从戒尺藤条到皮鞭麻绳到齐眉棍,应有尽有。

      只不过,那些是向云松从小到大的专属,此刻,却是他在里面挑选着合适的用来惩戒别人了。

      向云松最终选了藤条。

      向家的家法藤条是三股分叉并扭转的,顶端用一个小铁箍抱合,手柄处裹着白麻布条,尾端缀着个小儿手掌大的木牌,木牌上刻着个“戒”字。

      他握着藤条手柄走到向云荷身边,一指地上的人,“起来!”

      向云荷吓了一大跳,待看到他手握家法藤条,知道自己在劫难逃,顿时又眼泪汪汪起来,一边喃喃着“哥我错了求你饶了我”,一边还是战战兢兢爬了起来。

      那边秦氏看到向云松要对向云荷动真格的,也是急了,但此刻不光她无力阻止向云松,上首向老夫人一句话都没说,甚至连眼神都没晃一下地坐镇在那里,更是让她感觉自身难保,这个时候也就只能别开眼去闭嘴了。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今天,就让这藤条帮你记住这个道理。”向云松一字一顿地说着,挥了挥藤条,三股藤枝在空中带起风声,“你拿了两支金步摇,一支十下,一共戒二十下。手心还是手背,你自己选!”

      向云荷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拧着手绢的手紧紧缩在腹前,本来还在求饶的嘴也紧紧闭上,不肯选。

      “把手伸出来!”向云松大喊一声。

      向云荷眼泪重新涌出来,“哥……”她不情愿地喊了一声,片刻后还是抖抖索索地伸出了右手。

      向云松眼都不眨一下,手起藤条落。

      啪!

      只一下,向云荷的手心里就出现了一道红色的直条印记,指间原先夹着的粉色丝帕也被带出,随着再次扬起的藤条轨迹缓缓飘落地面。

      向云荷一声惨叫,像被火烧到一样迅速缩回右手靠到身前,大声哭喊出来,“痛!痛!哥,哥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这才一下,你就喊痛,拿的时候你怎么不知道烫手呢?!”向云松把藤条高高扬起,“手伸出来!”

      向云荷凄惨地哭喊着,看着她哥怒目圆睁的样子又抖抖索索地把右手伸了出去,这次换了手背朝上。

      向云松一刻也没耽误,啪,又是一下!

      这一下,向云荷更是如杀猪般嚎哭起来,这才知道,手背原来比手心要痛那么多。

      狂蛇一样的痛感在手背上乱窜,向云荷泪眼模糊中低头一看,一道鲜红的印记横贯过整个手背。这一下,抽出了她之前的委屈,“我怎么知道王氏要对你做什么,我只是帮她个忙,谁知道她……”

      没等她说完,向云松第三下已经狠狠抽下。“拿人好处的时候二话不说,得了坏处就推说不知情,你怎么这么精呢?!”

      这一下痛得狠了,向云荷的委屈又被抽了回去,惊惧重新上头,她跳着脚在地上捂着手乱窜,“娘,娘快救我啊,我哥要抽死我了!你快跟哥说啊……”

      秦氏本就是护短之人,虽说对向云荷这个女儿终归没有对两个儿子那么重视,但到底是最小的孩子,唯一的女儿,这会儿眼见向云荷被抽得那么凄惨,也是忍不住了,走了几步到向云松身后,“云……云松啊,差不多得了,你妹妹她知道……”

      “从小到大,你都被宠坏了,爹娘宠着你,我跟哥还宠着你,宠到你现在迷迷糊糊,只长贪心不长脑子,没心没肺!”向云松根本没听旁人言语,一句一句怒斥着,手里也没闲着,又抽下两藤条。

      五记下去,向云荷惨叫连连,“娘,你快跟哥说说啊,痛死荷儿了……”

      “喊谁都没用,今天不戒足二十下,你长不了记性!”说话间,向云松又抽出两记。这两记是追着向云荷的手打,让她想趁着他出手的功夫缩手都来不及。

      这真格动成这样,正厅里从向家人到向行福及一干下人,人人都是鸦雀无声,就连王氏掩面哭泣的声音都小了许多。

      秦氏到底是当娘的,见说不动儿子,又实在看不下去女儿被这样训诫。左右看了看,朝着卫宁儿的方向走了几步,急急道:“卫氏,你快去跟云松说说,让他住手,差不多得了……”

      卫宁儿也正自心惊着,一抬头就见秦氏那一点心虚滑过之后就是一脸急切地提着要求,却是半点歉意都没有的脸,他在心里哼了一声,干脆地低下视线去,不听不看不理睬。这么一来,原本的心惊都淡去了一些。

      秦氏没想到一向没脾气但常会照做的卫宁儿竟然来了个看起来依然没脾气的冷脸以对,顿时又急又气,但向老夫人和向云松在场,她也不敢多说什么,正自无奈间,就听那边向云松又在喝令向云荷把手伸出来继续受戒,她便也只能走过去想着继续劝劝向云松。

      向云荷满脸泪花地搜寻了一圈秦氏的身影,结果正好看到站在远处的卫宁儿,这下好像忽然意识到了这根救命稻草的存在,即刻大喊起来,“嫂嫂,嫂嫂你快救救我……你劝劝我哥,让他不要打我了,我知道错了!你快跟他说……嗷!”

      向云松就在这时又抽出了重重一下,直接将她的喊救命声都抽变了形,“还有脸喊你嫂嫂救命?知不知道,你把你哥骗去那里,头一个伤害的就是你嫂嫂!”

      随着质问,他手上也一下没停,顷刻间就追着向云荷的手抽出了好几下,“你自己也是要出嫁的人了,还能做出这种事。向云荷,你到底有没有心?!”

      向云荷的羞愧在这一下下的抽打和一句句的质问中起了又散,到底手上闪电般飞掠的痛是第一位的。但她的急智也在此刻生了出来,“姐……姐姐,宁儿姐姐,你救救我吧!你快跟我哥求求情,我知道你最好了,姐姐……”

      这几声喊出来,卫宁儿瞬时心头一震,本就心惊的感觉更是像被一根细细的线牵着一样在心头蔓延开来。虽说向云荷喊她嫂嫂他不觉得有多亲近,但这声“姐姐”却是叫到了他心头的软肋上。

      当年来到向家时他六岁,向云松四岁,向云荷才一岁。四岁的向云松固然因为叫不叫姐姐的事推倒了他一次又一次,但一岁的向云荷对于这个“姐姐”却是从未怀疑,让她叫她就甜甜地叫上了。

      可以说,这声“姐姐”,是跟她的一声“大哥”和一声“二哥”同时出现在她牙牙学语的年岁里的。

      卫宁儿陷入矛盾纠结的时候,秦氏却是松了口气,把脚步又向卫宁儿方向挪了几步,“卫氏,听见了没有?荷儿喊你呢,她长这么大,得有半个是你这个姐姐帮着带大的,你赶紧说句话吧,别让她再受苦了啊!”

      秦氏这求恳不像求垦,命令不像命令的几句话,软中带着硬,让卫宁儿身边的淘春听得大翻白眼,悄悄伸出手去扯了扯卫宁儿的衣袖。只是卫宁儿手揪着衣襟沉浸在自己的纠结中,一点都没感觉到她的示意。

      那边,向云松霍地又抽出一藤条,“敢求救,想搬救兵,没门!我告诉你,你喊一句我加一记,喊一句加一记,加到你不敢再搬救兵为止!”说完又是一藤条。

      向云荷嗷嗷的惨叫声中果然把一句才出口了一个字的“姐姐”吞了回去,为此还打了个大哭嗝,之后就再也不敢喊人了,只是哭着继续受戒。她的右手早已换成了左手,这会儿就连左手上也是藤痕遍布,纵横交错。

      卫宁儿听得不忍之极,向云荷的那几声“姐姐”余音绕梁挥之不去,她的脚步都不由自主向着供案方向迈出去,秦氏大松了口气,淘春却连拉住他都来不及。

      “还有十记。”向云松手持藤条对着向云荷冷冷说着,“向云荷我告诉你,你找谁说情都没用,剩下这十记都是你的,一记都不会少!”

      他说着把藤条上半段放在左手里敲了敲,眼睛环视厅内向老夫人之外从主到仆的二三十号人,“我把丑话先撂在这里,今天谁敢来求情当这个烂好人,剩下十记,向云荷挨一遍,你挨一遍!谁要是不信,尽管来试试!”

      卫宁儿的脚步瞬时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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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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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完结文《情质》《情约》为江湖背景,讲述CP拆散重组,相爱相杀的爱情战争故事,如有兴趣可点作者专栏前往阅读。 请多多留言评论,您的关注和支持是我更文的最大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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