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诅咒》云揣枝

29、软禁

　　骆西忆是被冻醒的。
　　冷风飕飕，耳边徘徊着风的呼啸。

　　骆西忆颤颤巍巍地站起身，眼前一片漆黑。
　　多次出任务的经验告诉他，这是黑魔术的雪涟迷宫。

　　他无法坐以待毙，只能一步步往前走。
　　须臾，骆西忆踩到一个软乎乎的东西。

　　隔着皮靴无法判断是否有温度，但起码是个人。
　　活死不知。

　　骆西忆使劲地踹了几脚，那人不耐烦地说了句，“踹够了没？”
　　“陆平生？”他问。

　　“嗯，扶我起来。”陆平生整个筋骨酸痛不已。

　　两人互相搀扶着前行，中途，陆平生问：“你知道这是哪么？”
　　“雪涟迷宫。”

　　“雪涟迷宫……”
　　陆平生惊呼，“黑玫瑰？！”

　　“你要是再大点声，旁边的尸体可就活过来了。”骆西忆冷不丁地说。
　　“我看过书上记载，凡是误入雪涟迷宫的，不论是人是妖，逃出去的几率为10%。”

　　陆平生又问：“我们能逃出去吗？”
　　这个问题，骆西忆没有及时答复。

　　因为他心知肚明，上一次经历这样的浩劫，已经是四年前了。
　　雪涟迷宫——他来过，最后活着走了出去。

　　就算幸免过又怎样，这一次，骆西忆不敢保证他能毫发无损地走出去。
　　“不知道。”他说。

　　***
　　“宋探长，请吧。”
　　宋明镜一身黑衣置身于关押室里，他看着雷小余瘦弱的面庞，叹了口气。

　　他倚着墙面，缓缓点了支烟。
　　烟气呛醒了昏迷的雷小余，他恍恍惚惚看清了宋明镜。

　　雷小余惊愕万分。
　　“不知道说什么就别说了。”宋明镜掐灭了烟，走到他面前。

　　他说：“你不该成为他们的工具。”
　　雷小余盯着他的双眸，似笑非笑道：“你和褚宁是一伙的么？”

　　宋明镜否决了他的质问，淡道：“我并不想伤害你。”
　　呵，口吻和褚宁毫无二致。

　　“宋探长，与妖为伍，助纣为虐……”雷小余问了他一个致命的问题，“开心么？”
　　宋明镜怔了一秒，说：“与它无关。”

　　“呵。”雷小余冷笑一声。
　　宋明镜半眯着眼，从他眼中读出了嘲讽意味。

　　“宋探长想做什么自便，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雷小余闭上了眼睛。
　　宋明镜面不改色道：“我说了，我不会伤害你。”

　　他启步从旁捻起一把尖刀，在雷小余侧脸处划开一道口子。
　　力道很轻，雷小余的身体却在轻抖。

　　宋明镜将带血的刀子扔到地上，对他说了两个字就走了。
　　“谢谢。”

　　人走后，雷小余双眼空洞地凝着灯下盘旋的飞蛾，落了一滴泪。
　　他意识到，生命有多么重要，他真的想活下去。

　　***
　　今天，对孟长安来说皆大欢喜，因为——他终于不用再管教那群精灵了！
　　无所事事的他偷闲来到了总控室。

　　“真的，一天三顿饭。”
　　还没走进门，就听见李泛箴无奈的语气。

　　颜亭厉声问：“我不在，你是不是又吃方便面了？”
　　“没有，我都没买。”李泛箴耐心地说。

　　“你那边还好么？冷不冷？”
　　颜亭：“走出了屏障，温度渐渐升起来了。”

　　孟长安悄无声息地推门而入，面对着监视器走近他。
　　“长安？”李泛箴愕然，“你不是在精灵屋么？”

　　“先不说这个，”孟长安正色道：“这怎么回事？”
　　李泛箴解释，“他们受了算计，被困在雪涟迷宫里。”

　　孟长安面露凝色，确认无误后，心跳漏了一拍。
　　他拿起对讲机问：“颜亭，骆西忆在哪？”

　　“还没找到，我醒来时，就我自己。”颜亭说。
　　孟长安内心焦灼万分，甩下对讲机后，调换着机器，丝毫不管李泛箴的无措。

　　李泛箴睨了他半晌，随后继续引导颜亭向前走。
　　“你必须找到他。”孟长安突然说。

　　两人都愣住了，又听见他说：“只有他进去过雪涟迷宫。”
　　颜亭感到肩头沉甸甸的，“收到。”

　　孟长安临危不乱地摆弄着程序，经过不懈努力，画面中终于显现了骆西忆弯腰潜行的身影。
　　“6964，收到请回答。”

　　“长安？你怎么会……”
　　孟长安厉声打断他，“现在，一切听从我指挥。”

　　骆西忆顿了顿，回答：“收到。”
　　“那个……”

　　“说。”
　　老婆怎么忽然这么凶了，骆西忆腹诽道。

　　“我和陆平生走散了。”
　　颜亭隐隐约约地听到这句话，脚步一停。

　　李泛箴明白他的意思，给长安使了个眼色。
　　孟长安点头，“继续说。”

　　“本来我们是一起走的，中途传来妖鸣，陆平生就突然没了。”骆西忆轻声说。
　　妖鸣……孟长安顺势问：“声音如何？尖细还是粗哑？高昂还是深沉？”

　　“深沉，很低。”
　　就算隔着万里，两人之间依旧缠着心灵感应的纽带。

　　齐声说：“《祭祀舞曲》”

　　孟长安与李泛箴对视一眼，随后紧盯着骆西忆的一举一动，不慌不忙地说：“又是一条大鱼。”
　　“你想好怎么做了？”骆西忆问。

　　孟长安撇开这个话题，无心吐槽道：“你不是进去过一回么？颜亭他都走出屏障了，你怎么这么没用？”
　　一捧一踩，真有你的孟长安。

　　骆西忆噎了一下，“……我那次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garbage。（垃圾）”孟长安骂道。

　　骆西忆哭唧唧，顶着蚀人的寒风砥砺前行。

　　久之，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可怕的《祭祀舞曲》再次响起，骆西忆此时已经闯入屏障外。

　　“捂耳朵没用，原地闭上眼睛，依靠你的意念抵过去。”孟长安提醒他。
　　骆西忆照做，耳边的呼啸呻.吟愈来愈急，他屹立在原地，雷打不动。

　　对讲机这边的孟长安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这毛骨悚然的音乐总会使他一惧。
　　只要不在雪涟迷宫，就不会有事。

　　“*/**/·——～%-fuck！”
　　恍惚间妖语阵阵，迷乱了骆西忆的心神，突然倒下。

　　“骆西忆！”
　　孟长安紧张地呼吸，一声声呼唤他。

　　令他大吃一惊的是，宋明镜赤手空拳地出现在骆西忆身旁。
　　孟长安呼吸一滞，瞪大了眼睛。

　　宋明镜不知打哪冒出来的，竟能看清迷宫内的所有陈设，屁股后又冒出几只小妖。
　　它们一前一后抬走了骆西忆。

　　在宋明镜走时，对讲机发出了声音。
　　“……宋探长。”

　　宋明镜回头，慢条斯理地拾起对讲机，沉声说：“孟长安。”
　　“你什么意思？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孟长安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宋明镜转过身，憋着口气说：“我有苦衷。”
　　孟长安冷笑，随后警告他，“你们要是敢对他用刑，宋明镜，我一定会杀了你。”

　　“嗯。”
　　宋明镜丢下对讲机，消失在画面里。

　　***
　　陆平生是被冷水泼醒的。
　　“好了，出去吧。”

　　陆平生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整个人淋淋漓漓。
　　男人正襟危坐在他对面，咧着有深度的笑。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但你有必要认清你是谁。”男人话中有话，让陆平生感到匪夷所思。

　　“我是谁……跟你没关系。”陆平生虚弱道。
　　男人笑了，饶有兴致地说：“有个性，能干大事。”

　　陆平生紧闭着润湿的眼睛，难以忍耐。
　　男人擦去他眼中的水珠，抚了抚他的下颚。

　　“绝色。”
　　陆平生挣脱开他的脏手，恶狠狠地瞪着他。

　　男人俯身在他耳边说：“雷小余是你什么人？”
　　没等陆平生答复，他又说：“情人？夫妻？还是……走.肾不走.心的人？”

　　陆平生咬着牙，没给予回答。
　　男人妄自菲薄地笑着，转身之余变成噬血的黑玫瑰妖。

　　陆平生大脑一震。
　　“害怕？”男人勾着唇，又变回了原来模样。

　　“也是，我不该吓着你。”男人自言自语，“错了错了。”

　　陆平生回想刚刚惊悚的黑玫瑰妖，他一个二玫探长，属实没见过这大场面。
　　男人走到唱片机旁，问道：“喜欢什么歌？”

　　陆平生闭唇不语。
　　男人也不恼，低笑道：“这首怎么样？”

　　“其他人都没有你这样高级的待遇，有吃的有玩的，还住着我的办公室。”
　　男人笑意深深，俯身对他说：“要是有本事逃出去了，别忘了回来看我。”

　　唱片机回荡着邓紫棋翻唱的《喜欢你》，陆平生此刻却听不进去，他睨了眼男人的背影，眉眼间松弛了几分。

　　“你知道么？”男人转过身说：“你很像一个人。”
　　陆平生收回视线，抿唇不语。

　　“我想，我们应该先认识一下。”男人朝他礼貌地鞠了躬，轻声说：“姓凌，名霜迹。”
　　不知为何，陆平生鬼使神差般地接了话，“真难听。”

　　凌霜迹笑几声，“歌好听。”
　　“你像我的阿尘。”

　　“风流成性的人看谁都像自己的情人。”陆平生凉声说。
　　凌霜迹不以为然，“长的也像，脾气也像。”

　　陆平生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操了声。
　　凌霜迹叹口气，给他解了绑。

　　陆平生瞬间站起身，想要动手却被反扣住。
　　“再乱动，我就把你关在这里一辈子。”

作者有话说

　　陆平生：我只爱我的小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