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罪》青冥长天

6、想法

　　展昭举了举手，“我可以说两句么？”

　　见白玉堂颔首，展昭向背后的椅背靠了靠说道：“根据目前的资料看来，张娅珺、陈翰和王玲三个被害人互不相识、没有相似点和接触点。在确定三起案件为同一人所为的前提下，除了张陈两案涉及的归维仁和王勇，我认为还有两种可能性需划入考虑和调查的范围：一、病态心理型凶手：也就是凶手和三个被害人没有任何关系、互不认识，凶手只是出于自己某种病态心理——例如要发泄对社会的不满，而进行的随机、不限定性地杀人。王、张、陈三人只是他随机选择的目标；二、触发型凶手：即所有害人身上有某种共同的特点——例如某种生活习惯、某种生理特征等，触及了凶手的犯罪敏感点从而引得他犯案。”

　　展昭的一番话犹如一股清泉灌入了众人的脑海，刹那间使每人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的确，先前他们所考虑的有些局限了。不过也正是这股“清泉”把他们引入了更加迷茫的“大海”——调查范围再次扩大，这下又要从何处着手？

　　丁月华咬了咬下唇，连平时颇为爽利的她也变得忧心忡忡：“如果凶手是随机杀人的话那我们就真的很难查了！”

　　王朝眯了眯眼轻轻摇头：“我觉得凶手不太可能是病态心理型，相比下我更倾向于小展说的第二种情况，这三个被害人身上一定有什么关联或共同的特点，只是这些共同点还没被我们查到而已……”

　　张龙问道：“为什么呢？”其余人也齐齐看向王朝。

　　“直觉！”

　　王朝的回答并没有引来任何嗤笑。对于一个资深的老探员来说，办案多年、经手案件无数自然而然会形成一种对案件的灵敏度。而年轻的警员往往会对其表示尊重，事实证明这种老探员的“直觉”在以往的一些案件中起过重要的作用。

　　“其实我和老王一样，也偏向于后者。”

　　“原因？”白玉堂看向展昭，目光灼灼。

　　展昭略微起身将自己所画的鱼骨图摊在桌面的正中，然后用脚向前勾了勾椅子，坐下，习惯性地一手支着头一手拿着笔，用笔尖向鱼骨图顶端的方格指了指。

　　众人按其动作看向桌面正中，只见笔尖底下一个方格内密密麻麻写着几排小字看得不甚清楚，耳边已传来展昭的解释……

　　“我来说下我的想法：首先，我分析了凶手的性格特征：作案前计划周详，作案时下手果断、残忍、冷静，作案后也未留下什么线索，以此我推断凶手应该属于高智商或受过良好教育人群，同时按照尸检报告上的数据有这种下刀力度和精力的，凶手的年龄应该可以推断在20至50岁之间。接着，分别是张娅珺案……”原本停在方格上方的笔尖向右上方移动，在鱼骨图第一分支：张娅珺的名字上点了点，然后飞快地在一个日期上画了个圈，“……作案时间是2月28日，陈翰案……”笔尖向下同样勾出一个日期“……作案时间是4月3日，而王玲案的作案时间是4月17日……”

　　“这几个日期有什么特别么？”丁月华看向展昭双眼中充满不解，好奇地问道。

　　“星期四！凶手的每个行凶日都是星期四。”

　　展昭刚一说完，张龙便飞快掏出手机翻看日历，“果然都是星期四……”左手一拍额头，“嘿！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并且，我还手机上网查了那几天的天气情况，发现不是在案发的前一天就是案发当日本市都曾下过雨。”

　　“时间和天气是凶手的犯罪触发点么？那么人呢？”白玉堂顺着展昭的观点脑中飞快思量着，“王玲、张娅珺和陈翰在外貌、身高等这些外表的生理特征上没有一点相似之处，那么如果要说共同点的话就应该在生活习性上了！而要了解一个人的生活习性势必需要先观察一阵子，说不定凶手就是被害人所相识的人……”说着，白玉堂从桌上拿起展昭所画的鱼骨图逐行看了起来，当看到第三分支王玲案后的一个符号后，抬首问道：“最后的问号代表了什么？”

　　展昭在心中对白玉堂刚才的那番推论表示了赞赏——作为组长的白玉堂思路果然敏捷，后见他提问忙回答道：“疑惑。”

　　“疑惑？”

　　“是，有些地方没想明白，我想还是需要去现场看看。”展昭适时提出了要求。

　　“先说说什么地方没想明白。”

　　“凌乱的犯罪现场……”展昭从先前白玉堂丢给他的一堆资料中抽出犯罪现场拍摄的图片档，依旧摊在桌面上，边翻动边说道：“……三起案件，陈翰和王玲在室内被害张娅珺在室外被害，但无论是室内还是室外只有王玲的花店现场凌乱。陈翰被害所在的停车场并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车也可称得上是保持原样，张娅珺被害后其随身携带的物品凶手也没翻动过。王玲在时间上最后被害，按凶手作案习性和连环杀人心理的延续，凶手应该如同前两次犯案一样清理完现场后直接撤离才对。前面张龙也说过花店内并没有发现打斗的痕迹，那么这一地的花和包装材料等应该不是王玲和凶手搏斗时造成的而是事后凶手弄的，那又是什么原因使他非要将花店内的物品弄得一片混乱后才离开呢？是否是想掩饰？如果是，那凶手要掩饰的又是什么？”

　　展昭的几个问题顿时弄得众人一片沉默，于是他又开口接着说道：“时间、天气、凌乱的花店，这就我为什么和老王一样偏向于后者的原因。”

　　“那按你这么说，我们可以排除病态心理型杀人了喽？”

　　展昭转向发问的张龙，回答道：“不，犯罪心理的推断只能作为破案的参考和辅助，我只是根据现有的材料做出各方面的推测，要抓住凶手并让其伏法还是要靠证据。我自己虽偏向于后者但也不能完全否定前者，时间和天气也许只是巧合，巧合发生的几率虽然小但不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现在我们所掌握的线索和证据还是太少，各种可能性我们都必须考虑到。”

　　“不错……”王朝点头认同，“……还是头儿的那句话：全盘考虑一概不漏！”

　　白玉堂暗中反复推敲最终下了命令：“如此，我们兵分三路：明天我带小展走一遍所有的犯罪现场和相关的地方，王玲那我们也会去查；老王和虎子负责重新传唤归维仁谈话并接手张娅珺案；张龙和月华负责传唤王勇并调查阵翰案。询问调查中大家可多关注几个被害人生活习性以及人事关系，到时大家互通有无，争取尽快找到新的线索！”

　　见白玉堂下的命令果断、周详，所有一组组员纷纷点头应允。

　　同时，展昭见白玉堂同意了自己去现场查看的要求，也暗暗松了口气。

　　“那么明天……”

　　“什么明天，都今天了都！”一声洪亮得声音凭空响起，话音刚落，一组会议室的大门就被人由外向内一把推开。

　　见包拯推门而入，一组的每个人皆是一愣，连被打断话的白玉堂也呆了3到5秒后才反应过，忙叫了声“包局。”

　　展昭反射性抬头看了看那只高高挂在墙面上的钟——7点10分，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第二天早上。

　　“怎么，昨天集体通宵加班？”包拯边说走到窗台处“唰”得一声将窗帘拉开，并打开了窗户。

　　离窗最近的展昭顿时被突来的亮光刺得将脸一侧，微微闭了闭眼，鼻尖处感受到一股新鲜但略带潮湿的空气缓缓流动着。

　　等眼睛适应了些，展昭不禁看向窗外，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连绵的水幕。

　　今天又开始下雨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