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与你再一起》奶沫泡泡

27、全都没有答案

　　顾嘉怡再回到咖啡店已经是晚上九点。
　　店门外早已换上关门的牌子。
　　要不是淇淇打电话告诉她那人死活不肯走，她才不会回来。
　　叮！
　　门一开，一道人影已经冲上来。
　　眼睛还来不及适应，就听见一把焦急的声音。
　　“小言怎么了？”
　　“想知道？”
　　看着停在她面前的人，顾嘉怡脸色更淡漠。
　　袁轶点头。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她挑衅反问。
　　袁轶眼睑一垂，不知道怎么应对。
　　他不太擅长应付顾嘉怡这类型的人，说话总是弯弯绕绕的。
　　还是叶言好，直肠子，心里有那句就说那句，从来不玩那些弯弯道道。
　　见他没回话，顾嘉怡心底更火，朝柜台方向大喊一声。
　　“淇淇！”
　　“哎！”
　　等待下班的淇淇突然听见老板叫自己，赶紧回了声。
　　“再来二十杯！”
　　很明显，顾嘉怡心情十分不好！
　　袁轶知道她这样做是为了帮姐妹出气，自然没说什么，默默接受一切。
　　等到二十杯咖啡都煮好时，才刚结束工作的秦子昊正打算回咖啡店接回自己的兄弟。
　　怎料，一进门竟然看见自己兄弟面前又摆上一堆咖啡杯，他心中怒火“噌”地冒起。
　　长腿步向在柜台旁叹茶的顾嘉怡，秦子昊冷声警告她。
　　“顾嘉怡，别太过分。”
　　“他爱喝是他自己的事。”半点儿没有惧怕的意思，顾嘉怡冷冷扬起嘴角，不忘提醒一句：“别忘了付钱。”
　　出气是出气，她可不做亏本生意。
　　店内只有他们四人，安静得很。
　　她的冷嘲热讽自然传进袁轶的耳朵，但丝毫没见他有一丝怒意。
　　对于叶言的事，他向来很能忍。
　　反倒是气坏了一旁秦子昊。
　　“也不带你这样欺负我兄弟！”
　　“兄弟？”听见这两字，顾嘉怡眉一挑，似笑非笑说：“那帮他喝呗！”
　　秦子昊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可是，他不帮忙喝的话，难不成让兄弟一人咖啡因中毒吗？
　　秦子昊狠瞪这女人一眼后，立马三步并两步，气忿地拿起桌上的咖啡灌下。
　　见状，顾嘉怡也懒得理他们，自顾自轻啜自己的茶。
　　“嘉怡姐……”淇淇轻唤自己老板，低声问：“这样喝，不会有事吧？”
　　一天四十杯咖啡，是人都受不了吧？
　　“一个人每日摄取高达10克以上的咖啡因才会致死。而我们店的美式咖啡一杯是100毫克，换言之，他们要每天喝100杯咖啡才会死。”
　　顾嘉怡推了推滑落的眼镜，正经地帮自己的店员补充常识。
　　更何况，他们喝的咖啡是她专门挑过的，一杯的咖啡因还不到50毫克。
　　她不会玩死姐妹的心上人的。
　　听完后，淇淇一脸佩服，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反正没闹出人命就行了！
　　“喝完就撵走他们。”
　　顾嘉怡向淇淇交代完后续处理，打算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蓦地，
　　“顾嘉怡！”
　　身后的声音响起，她并没有停住步伐。
　　正当要推开门时，两抹影子迅速窜出。
　　顾嘉怡目露凶光，自带杀气瞪着挡她去路的两人。
　　这两个傻愣子追女生追到不知死活是吧？
　　她老娘今天忙了一整天，快累死了！
　　“小言怎么了？”
　　袁轶焦急的语气，顾嘉怡隐在镜片后的眼眸闪了闪。
　　凝望眼前这两个男人，她露出自他们见面以来最灿烂的笑容。
　　任谁一看，这都是不怀好意呀！
　　袁轶还好，只是轻轻蹙眉，秦子昊直接打了一个冷颤，暗自发毛。
　　这女人真不好惹！
　　“凑够一个月的话…”她举起手，弯了弯两根手指头，勾起阴森的笑意表示，“我考虑一下告诉你。”
　　两根手指代表二十杯咖啡。
　　秦子昊心一咯噔。
　　玩命哪！
　　不过，袁轶的重点似乎不在那儿。
　　“一个月？”
　　他眉头紧锁，觉得这时间有点长。
　　“小言等了你十五年，你就连一个都等不了吗？”
　　顾嘉怡咄咄逼人的眼神，豆大的店内陷入了沉静。
　　袁轶苦涩地扯了扯嘴角。
　　十五年，是够久的。
　　见他这样，顾嘉怡难得浮现一丝同情心。
　　“我会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
　　袁轶眼睛闪过一剎亮光。
　　冲她这句话，接下来的一个月，他们兄弟俩都准时出现在店里！

　　......

　　半夜。
　　凌乱急促的喘息声打乱了夜间的宁静。
　　黑暗寂寥的房间里，床上的人坐了起来，披散着凌乱的长发，头上冒出阵阵冷汗，心跳不止，惊恐的表情诉说着她的恐惧。
　　这里是徐沁的治疗室。
　　经过特别设计，治疗室里头还有一间卧室，是徐沁的房间。
　　叶言这几天一直没有回家，徐沁不放心她一人在家里，所以要她一起住在这儿。
　　而刚才，她梦见自己在黑夜中被死神追杀，拚命地往前跑。她很想寻找人的帮忙，可是在黑暗中，她找不到人……她很害怕。
　　接着，她感觉什么东西的靠近。
　　低头一望，不知什么时候全身竟然爬满了恶心的虫子，她疯狂的想要将这些虫子扯下来！
　　她不顾一切，甚至将衣服拽破、将皮肤抓出一条条血痕。
　　这里就好像地狱，很黑、很黑，而且很孤独…
　　她不想生存在这儿。
　　逃跑、无助、无望……
　　醒来时，她哭了……
　　寂静的空间响起断断续续的抽啜声，睡在她旁边的徐沁缓缓睁开了双眼。
　　看见她额头上细细秘密的汗珠，徐沁发现到她的不对劲，有点担忧：“你怎么了？做恶梦了？”
　　惊醒后的叶言脑子陷入混乱。
　　一片一片破碎的记忆碎片凶猛地涌入脑海。
　　“小言？小言？”
　　连喊几声，叶言也没有反应。
　　“小言，能听到我的声音吗？小言？”
　　叶言两眼空洞，似乎陷入了自己的幻想。
　　“小言？”
　　徐沁完全唤不回她，情急之下，只好用力摇晃她的肩膀，叶言松散的目光总算慢慢聚焦起来。
　　见状，徐沁轻呼出一口气。
　　没办法之下，她只好下床，从药柜里掏出安眠药，让叶言服下。
　　药力渐渐发挥作用，叶言缓缓昏睡过去，呼吸亦已经平稳许多。
　　见她睡着了，徐沁小心翼翼帮她把被子掖好，生怕吵醒她。
　　不过，因为药力的关系，她睡得很安稳。
　　徐沁看了眼床头的电子钟，已经过了两点。
　　她走出卧室，顺手带上了门。
　　她平静地坐在治疗室的计算机前。
　　黑暗中，计算机荧幕在发着微微的荧光，不断在她脸上变幻色彩。
　　打开里头的病历表，她全神贯注地输入今夜的情况。
　　数据输入完后，徐沁瞥向手边的手机，计算机荧幕的荧光映在她的脸上，照出她脸上表情中的些许复杂。
　　徐沁修长的睫毛微微低垂，薄唇微抿，露出思索之色。
　　片刻，她拿起手机往荧幕上一划，翻开通讯簿，按下熟悉的号码。
　　虽然是夜深，电话另一端很快响起人声。
　　“喂？”
　　“有件事要告诉你…”

　　......

　　南城的夏天来得比较早，早上的阳光正猛。
　　第二天，叶言再次醒来时，徐沁人已经不在了。
　　睡了一觉，叶言还是觉得很累。
　　心里头的事她一直很想放下，可是…
　　他们之间的感情仿佛是彼此的心魔，无论如何都无法彻底放下，可也无法直视。
　　对他而言，对自己而言，或许，这一切都只是执念而已。
　　只是，她很累…真的很累。
　　她只想过平淡的日子。
　　思及此，她的心情顿时变得郁闷。
　　叶言越想越压抑，她不想留在这儿。
　　她掏出手机正打算发条讯息告诉徐沁要回家时，余光瞥见手机上的日期，顿了顿。
　　最后，她改为一人出去散散心。
　　炙热的太阳把大地烤得像火炉一样，散发出热浪扑向行人
　　路上的行人即使穿着薄薄的衣服，仍满头大汗，有些人手里还拿着小型电风扇不停吹着。
　　大家都恨不得可以留在有冷调的地方，叶言也不例外。
　　只是她知道袁轶他们在店里…
　　今天暂时不想看见他，也不想一个人在家，更不想留在治疗室。
　　她不知道袁轶再次出现是什么原因？
　　也不知道自己该怎样面对他？
　　很多问题堆在脑子里，全都没有答案。
　　叶言甩甩头，想将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甩掉。
　　可是她这一用力甩头，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袭来。
　　怎么搞的，她突然觉得头好昏。
　　一道担忧的呼喊让叶言回神，她对上女生担忧的目光，柔声道︰“还好吗？”
　　“没事。”
　　叶言勉强向陌生少女挤出点笑容。
　　她最近头晕的次数好像增多了。
　　虽然想把脑中的晕眩甩掉，却没有用，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模糊，她一个踉跄往前栽去。
　　一双大手稳稳的接住她下滑的身子。
　　她呆呆的看着眼前人，对他的突然出现感到震惊。
　　她甩甩头，很用力地揉揉双眼，他仍然在眼前，没有消失。
　　看着叶言被晒红的脸颊，袁轶剑眉蹙起，宽大的手掌探向她额头。
　　有点热，可能中暑了。
　　“我送你去医院。”
　　“不、不用……找个地方休息就好。”
　　她淡淡地摇摇头，那种晕眩感还留在脑海中。
　　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被抱在怀中。
　　“你、你可以放开我了。”
　　“我带你去休息一下。”
　　声音紧绷，不容拒绝的语气，袁轶用庞大坚实的身躯将她护再怀里，丝毫没有理会她想挣扎开自己的两只大手。
　　稍稍挣扎后，叶言就放弃了。
　　她实在是太晕了。
　　袁轶见她浑身乏力的样子，立刻把她横抱起来，往自己的车子步去。
　　虽然他腿脚不是很利索，但也算走得平稳。
　　刚从咖啡店离开打算回公司时，远远瞥见一个身影，哪怕没看清对方的样貌，他就已经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每天都会出现在自己脑海里的人，他怎么可能认错。
　　他知道她在躲他，所以这几天都没去店里头，而他本身也不打算打扰她。
　　只是当他看见她快昏倒的模样，身体已本能作出反应。
　　小心翼翼把她放进副驾座，袁轶关上车门后，快步绕到驾驶座，发动车子。
　　车里开了空调，一股舒服的凉意袭来。
　　吹了一阵子凉风，热意逐渐退去，叶言感觉精神好多了。
　　一直闭目养神的叶言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居然不知道要去哪儿。
　　“去哪儿？”
　　“医院。”
　　“不用去了，我没事。”
　　袁轶头微倾，空出一只手摸向她的脸蛋。
　　叶言神色一僵。
　　确定她身体没有再发热后，袁轶总算稍稍放心。
　　“还是去检查一下比较好。”
　　“不用了。”她不想去医院，轻咬唇瓣后，迟疑问：“…可以送我回家吗？”
　　袁轶抿唇，没有立刻回答，似乎不是很想。
　　难得有机会可以和她独处…
　　他犹豫一会儿，提了一个模棱两可的问题：“吃饭了吗？”
　　“嗄？”
　　“我还没吃。”
　　没让她反应过来，袁轶自行回答后，两手利落转动方向盘，车子一下子改变了路向。
　　叶言蒙了。
　　怎么回事？
　　“今天……陪我吃顿饭，行吗？”
　　袁轶目望前方，窗外的夕阳光洒在脸上，看不清他的神情。
　　叶言默默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去她的情绪，什么都看不到。
　　等了一会儿，没有拒绝，算是同意了。
　　顾及叶言刚刚差点晕倒，袁轶没有绕去太远的地方，很快找了一间私房菜餐厅。
　　环境挺不错的，还算安静。
　　服务员把他俩领入包间后，略略介绍店里的特色菜。
　　“你想吃什么？”
　　袁轶把餐牌递向她，问。
　　她没有接过，淡淡地回：“……都行。”
　　气氛一下子又安静下来。
　　站在一旁负责点菜的服务员都能感受到有一丝莫名的尴尬。
　　见状，服务员赶紧上前推销招牌菜式。
　　“我们店里有两人套餐，味道都比较清淡，适合夏天天气。”
　　“就要这个吧。”
　　“好的。”
　　服务员态度良好地收回餐牌后就退出包厢。
　　然而，服务员一走，又再次陷入寂静。
　　两人就这样安静坐着，谁也没开口。
　　这么多年的空白，谁也不知道应该先说些什么。
　　还好这家饭店上菜的速度还是挺快的，尴尬的气氛没有维持多久，就开始上菜了。
　　送上来的菜式每一样都是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指大动。
　　袁轶率先替她盛了碗汤搁在她面前。
　　“小心烫。”
　　“……谢谢。”
　　他眼神一沉，见她对自己这么有礼貌，感到很不习惯。
　　但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快点吃吧，菜都要冷了。”
　　喝了两口汤后，叶言拿起桌上的筷子，开始用餐。
　　袁轶贪婪地注视她的脸，怎样看也看不腻似的。
　　眼前这张娃娃脸精致得和陶瓷娃娃一样，尽管三十多岁了，岁月却几乎没怎么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叶言夹了一些菜吃，但身边有一个人全程注视自己，让她有微微的不自在。
　　“你、你不吃吗？”
　　“吃。”他说完后，还是目不转睛看着自己，又道：“我看着你吃。”
　　叶言死死咬住了红唇，干脆放下筷子。
　　“你不吃，我也不吃了。”
　　“吃！我吃。”
　　见状，袁轶赶紧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叶言也端起碗，慢条斯理吃着。
　　整个吃饭的过程中，袁轶不时偷看她，她却始终保持着礼貌却生疏的安全距离。
　　他知道自己不能太急进，可是仍压抑不住心底的那一份落寞。
　　吃到一半时，叶言握住筷子的手忽然发抖。
　　她有意识，但手指却不听使唤似的，有点发麻，还带点阵发性疼痛。
　　指尖越捏越紧，几乎要将手中的筷子折断。
　　趁筷子跌出手之前，她赶紧放下筷子，条件反射之下，连忙拉下手袖，遮住自己的手指。
　　见她突然停下筷子，脸色也有点奇怪，袁轶忧心忡忡问道：“怎么不吃了？”
　　“我、我吃不下了。”
　　叶言眼神有点闪缩。
　　袁轶隐隐感到她的神情不太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回去吧。”她低声道。
　　“我送你。”
　　叶言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