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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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白色的猫猫穿着异域的服饰，悄然在厨房中穿行，黑色的猫尾像是围巾一样挂在猫咪的背后，随着猫猫的动作散发着微弱的光晕。
这只把自己打扮成可爱猫猫模样的青年，正是这座本丸的审神者云渡。刀剑男士们不希望他接近他们名叫压切长谷部的同伴，云渡看得明白，可是他既然成为了这座本丸的审神者，就不可能放着他刀帐上记载着的刀子精不管。
况且，既然不希望他接近，那么最开始就不应该让他知道压切长谷部的存在，那群被伤的体无完肤，却依旧渴望着一点点的光的刀剑男士，在云渡看来，心思单纯得像个孩子。
云渡停在了厨房地窖门前。隔着一层门板，浓郁的暗墮的气息汹涌澎湃，但却又被很好地收敛在门的后面，与三日月宗近那里的情况不同，这种收敛是被迫的，像是门上有什么东西恰到好处的阻隔。
云渡一只手按在门板上，另一只手举着一个显得有些巨大的白色蜡烛，心脏不受控制地疯狂跳跃着，雪白的猫耳抖动了一下，云渡知道，他有些紧张。
门，缓缓地打开，暗墮力量似乎想要挣扎着冲出地窖，但在触及白蜡烛的烛光后，又小心翼翼地缩了回去。猫咪走进地窖，顺手关上了地窖入口的门板，光芒被黑暗悉数吞噬，火光跳跃着，像是要彻底熄灭，但最后，却依旧不情不愿地平稳了下来。
“你好？”云渡能清晰地感受到这里仅有的一人的气息，但光芒所能笼罩的小小的范围内，对方却始终没有露面。
白色的猫咪小心而缓慢地移动着，然而，他听见了衣料摩擦的声音，那位名叫压切长谷部的付丧神，也在小心地移动着，倒不如说，在躲避着。
他躲避的是什么呢，是光？还是审神者的存在？亦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
云渡悄无声息地探查着这间地下室的结构，在大致了解过后，叹了口气，停下了脚步。
“为什么害怕呢？你在怕什么？这样吧，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云渡，是这座本丸新上任的审神者。”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停顿了一下。
“你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那么，你要不要自我介绍一下。”凌厉的金色猫眼盯住某处黑暗，语气却是温和平缓的。
“叮──”
刀剑铮然出鞘，被猫咪抬起小臂挡了下来。力道刚好，没有将对方弹开，也没有让对方刀尖崩断。
“主人……只能有一个……”喃喃声响起，刚要抽身再次挥刀，却被早有准备的云渡一把抓住刀身，暖融融的光照亮了付丧神憔悴的模样，代表着暗墮的红眸，以及脸侧的两行泪痕，身上的神父装破旧不堪。
光照到了付丧神的眼前，付丧神的眼中却不见丝毫光亮。
“背弃主人命令的我……应该……”
“压切长谷部。”青年清冽如泉水般的嗓音轻声呼唤着付丧神的名字，温暖的火焰顺着被他握住的刀身，流淌进付丧神的身体，燃烧着他体内源源不断产生的暗墮气息。
“主人……我，终究无法对同伴下手……辜负了您给我的命令……请……将我刀解吧。”付丧神没有说话，光之子却透过了浓重的暗墮，看到了付丧神的心。
*
压切长谷部是一位十分极端的主控，他的第一位审神者性格很好，对于每一位付丧神都给予了平等的关怀，压切长谷部明白，人类的寿命终究是有限的，这位性格很好的审神者终有一天会离开，而他，将会迎来新任审神者，侍奉新的主人。
这座本丸的运气很好，第二位审神者也是个很好的家伙，他与第一位审神者有很多不同，但本丸的大家依旧很快就被新任主君所折服，除了压切长谷部。
年轻的主君意识到了付丧神的问题所在，于是，在一个凉风习习的夜晚，清澈的月光下，这位审神者对陷入迷茫的付丧神说：“刀剑易主，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因为刀剑与主人的寿命不同，所以刀剑能够经受得住时间的洗礼，继承前主的意志，不断地辗转于世间，是为了记录，和见证。”
记录世界的变迁，见证人类的成长。
压切长谷部记住了这句话，他兢兢业业地侍奉着主人，为了记录，也为了见证。
可本丸的运气并不是一直都很好，他们的第三位审神者是个披着人皮的野兽，压切长谷部开始质疑自己，这样虐待他同伴的家伙，真的值得他侍奉吗？
不等他做出决定，他就被这位审神者遗弃了，他不是稀有的刀剑，而他的审神者却只爱稀有的刀剑。
他安静地在角落里蒙上尘埃，却再未能迎来一位可以珍惜他的审神者，他看着审神者虐待他的同伴，可他却没有弑主的勇气，他是为了忠于主人而诞生，而他的主人，无视他，虐待他，唾弃他。
压切长谷部透过遥远的记忆中，年轻的审神者对他说的话仍旧历历在目，可那究竟是诱骗，还是真理？他不明白，也没有时间去明白。
暗墮的气息在本丸悄然滋生，微弱如同星火，但却极易燃烧整片森林。心灵的漏洞是暗墮滋生的根源，压切长谷部不希望自己沾染的暗墮气息传染给同伴，于是，他躲了起来。
时之政府将本丸单独分割出去，之后再没有安排过一个审神者，可是，那个疯子的到来，却是只是压切长谷部彻底崩坏的导火索。
“这是什么地方，本丸？呵呵呵……”女人疯狂的笑声在某一天响彻了整座本丸，对比她，先前的那些审神者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小打小闹。
女人用最温柔的语气，轻声地否定了压切长谷部，她说：“刀剑本应只有一个主人，刀剑不应该背叛他们的主人，你既然已经犯下过错，那么，侍奉我，来赎罪吧。”
女人的话语如同种下了魅惑人心的蛊，压切长谷部蒙上的尘埃被轻柔地拂去，本体却被毫不留情地丢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侍奉你，就能赎罪吗？我以前，是错误的吗？我只应该，拥有一个主人么？”迷茫的刀剑如同扑火的飞蛾，他向魅惑人心的光芒伸出手，等待他的，却只有被焚烧殆尽的绝望。
眼中再无光芒的压切长谷部无条件地服从着女人的命令，将刀尖对准了昔日的同僚。
“我讨厌他们，所以，我给你的第一个命令是，杀了他。”女人向匍匐在地的付丧神抬了抬下巴，对面是栗田口家族的一把很稀有的短刀，毛利藤四郎。
小小的短刀害怕地蜷缩起身体，双目无神的主控拔出腰间的本体刀，刀尖停在了短刀的头顶，再难寸进。
“怎么了，你要违抗主人的命令吗？”女人轻轻地勾起嘴角，发出恶魔般的低语，“手刃家臣，做不到吗？”
穿着神父装的青年握着刀的手微微颤抖，最后狠狠地咬了咬牙，一刀斩向瑟瑟发抖的男孩。
鲜血溅在脸上，他恍惚间好像看见了栗田口的兄长举着刀冲向他，被女人一一拦下，扔进了刀解池。
刀解池好像有什么魔力，吸引着他，让他一步一步地迈向刀解池，想要跳进去，却被女人拦住了。
“怎么了？我最忠诚的家臣，你这条命，也是我的。”女人的手覆上他的脸庞，随后抓住了他额前的灰色短发，注视着他因暗墮而变成红色的眼眸，粗暴地将他从刀解炉旁边甩开。
昔日对他百般照顾的同伴，如今看他的眼神，总是带着畏惧，愤怒，不解，只是因为，他的手中，沾染了同伴的血。
他成为了一把刀，哪怕拥有人的形体，却依旧是一把握在那个女人手中的只会发疯，将刀刃对准同伴的铁器。
“真听话啊，哈哈哈，像狗一样听话。哦不，是，比狗还听话。”女人一如既往地给予他“夸奖”，肯定他所做的事情的意义，随后，女人毫不留情地将他甩开，玩腻了一样地丢下了本丸，离开了。
压切长谷部仰着头，看着被浓厚的暗墮气息笼罩的天空，女人毫不留恋地离去的身影，红眸被晶莹的液体充盈，他看了一样渐渐将他包围的同伴，拔出了本体刀，却反手插进了自己腹中。
*
云渡睁开眼，看着因为被迫回忆而泪流满面的青年，烛火无法抑制他的暗墮，因为他的暗墮是源自他的内心。
压切长谷部为手刃家臣而痛苦，为自己对于主人的执着而痛苦，为自己被蛊惑，被欺骗，被当做兵刃利用，而后又被毫不留情地抛弃而痛苦。
可是他的同伴要求他活着，他只能小心地收敛着自己的暗墮，放任他的同伴将他关进暗无天日的地下室，活着，是他唯一还在坚持的事情。
可这样的坚持，有什么意义呢？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