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手天下》西月泠

14、收了个徒弟

　　梓青真的有些不知所措了。
　　云墨白失忆了，他要报仇，要毁掉凤家。一切都大大的出乎自己的意料。原来自己是可以影响到他的，原来自己在他心里也不是那么不重要的。可是也因为这个，他把她忘了，这算什么？而如今的自己又该怎么做？是回到栖凤谷度过余生，还是留在这里帮他？
　　不得不说，要帮云墨白毁掉凤家实在是一件难于登天的事。
　　凤家先祖是开国功臣，几代下来日渐昌隆，加上皇后凤华颜与圣上夫妻情深，皇后的亲兄又是当朝丞相，要毁掉凤家，难度等同于改朝换代。自己有这个能力帮他，又真的愿意这么做吗？
　　说实话，当朝皇上是明君，皇后也是一代贤后，当年的事究竟如何还有待考证，毕竟一切都只是天星她母亲的一面之词。然而真相如何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云墨白势必要向凤家报复，这一点无从改变，纵然真相大白，他又怎会相信？
　　罢，此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庄主，您上月约了衍悔方丈明日饮茶，您还去吗？”沉雪端来一杯碧潭飘雪，轻声询问。
　　梓青回过神来，接过茶杯点了点头：“自然是要去的。算了，所性今天就去。沉雪，我先行一步，你和木言带着行李明日再去。”她有太多疑惑需要衍悔大师解答，不能再等了。
　　说着，梓青便离开书房去马厩牵了行云，扬长而去。沉雪被弄得莫名其妙，却也只得依言而行，去找木言去了。
　　衍悔大师是城北护国寺的方丈，佛法修为极高。两年前梓青路经护国寺，与衍悔大师有一面之缘。彼时衍悔大师一眼就看出梓青来历不凡，言语之间似是知道梓青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梓青问他自己以后该何去何从，衍悔大师仅言“随缘”二字。之后梓青便常与衍悔大师往来，谈论佛法，品茶论道，也算是结了个忘年之交。
　　时值春分，城郊荼靡正艳，所谓花红柳绿宴浮桥，正是一番好景色。梓青心里的积郁也舒缓了不少，便放缓了速度，一边前行一边赏景。
　　忽闻不远处的密林中有争执之声，便下马前去一看究竟。
　　却原来是强盗准备劫财劫色这样的狗血戏码。
　　那被劫的女子倒似乎毫无惧色，一把长剑挥舞地漂亮，却一看就知是花架子。梓青淡淡一笑，脚尖一勾踢起一块石子打在为首的强盗腕间，震脱他手中的大刀。
　　那强盗回过头，见是个文弱书生，也不放在心上：“臭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兄弟们，看着这个妞，老大我去解决这个臭书生。”说着便狞笑着冲了过来。
　　梓青冷冷地勾起唇角，也不闪躲，抬起手中的折扇拍在刀面上，看似轻轻一击，却生生将那强盗头子手中的刀震落。那强盗不禁恼怒，所幸握紧拳头打了过去。
　　可笑！
　　梓青侧身一闪，折扇轻轻点上那强盗的穴道。一群小喽啰一见老大遭了难，对视一眼，一起冲了上来。梓青脚踩七星步，将一群强盗通通点倒，然后拍拍手走到那一脸羡慕的女子面前：“姑娘，你没事吧。”
　　那女子愣了半晌，眼里绽放出惊喜的光芒：“你好厉害，可不可以教我？”
　　呃？怎么会冒出这么一句？
　　那女子笑着道：“我叫凤于心，我叫你师父好不好？不行不行，太老了。恩，那我叫你小师父？好不好好不好？”一边说还一边摇着梓青的胳膊。
　　额头三根黑线。
　　凤于心，传说中那位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知书达礼，温婉贤淑的凤家大小姐，丞相的掌上明珠，皇后最疼爱的侄女，怎么……
　　有点头痛啊，自己怎么又招惹了一个大人物。
　　“咳咳，凤姑娘，男女授受不亲。”
　　凤于心闻言，忙放开梓青，颊边一抹云霞。
　　梓青小心肝一颤，恶寒地想到女扮男装很有可能发生的囧事——被美女喜欢上。不行，她得把这个可能扼杀在摇篮里。
　　“凤姑娘，在下一介草莽，怎能给丞相千金当师父，小姐还请另寻高就吧。”说着转身就准备上马。
　　“不行！”凤于心上前两步拦住梓青，“本小姐就认定了你这个师父，你要是敢跑，我找我爹挖地三尺也要把你找出来。”
　　梓青有些恼怒，她生平最讨厌跟刁蛮霸道的千金小姐打交道，语气冷硬了很多：“小姐轻便。”说完使出七星步避开凤于心抓她的手，往行云走去。
　　“啊！”凤于心那小妮子不死心，还想追上去，却踩到石子，脚下一滑眼看就要脸朝下摔个狗啃泥，梓青实在是不忍，便伸手去捞，却又被凤于心扯了一把，情况就变成——梓青提溜着凤于心的领子，凤于心的手按在梓青的胸口。
　　好吧，现在省事了。
　　梓青一把丢开凤于心，转身。
　　“等一下！”
　　梓青欲哭无泪地想，以后再也不多管闲事了。
　　凤于心从后面死死地抱着梓青，嘿嘿一笑：“既然不是男的，那这个小师父你当定了。我刚刚就知道你是谁了，上次太子表哥的寿宴上我见过你，你是栖凤山庄的庄主木辛。嘿嘿，你若是不想别人知道栖凤山庄庄主是女扮男装，那你就必须收我为徒！”
　　丢人啊，居然被个小丫头片子给威胁了。可是自己还真怕她的威胁。
　　哎！
　　“你放手吧，我不会走的。”
　　凤于心迟疑了半晌，终于还是放开手，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答应了？”
　　看着凤于心那副生怕自己不答应的可怜样子，梓青竟就这样心软了，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凤于心一蹦三尺高，那爽朗的笑容触动了梓青心底的那根弦——自己，有多久没真心地笑过了？好像从五年前开始就没有了，每次对着师父笑，心里都是酸酸涩涩的。也许，收个这样的徒弟也不是太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