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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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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昭十二年,帝座独宠一妃,赐名昭儿,与年号同。
十四年秋,岚贵人误冲撞昭妃,帝大怒,命人割其鼻,挖其耳,剁其四肢,浸于酒坛。后卒。
同年,帝座于寝宫中遇刺,亡。震惊全朝,凶徒未捕获。
次年春,皇二子青漠为帝,众皆呼万岁。
七岁为帝,这多年苦苦聚集势力,铲除异己,倒也难为他了。
摇头,挥去当年脑中躲在柱后那双清澈精致的眼眸。
也算照顾我这皇亲国戚,这天牢,除了尿骚味极重,茅草发霉湿烂,光线太暗,却也没什么大问题。我摸了一把铁栅栏,咂嘴。
不愧是天牢,精钢制作,果然大手笔。
哐啷哐啷,有狱卒带饭进来。
我立马收回手,取怀中洁净白绢仔细试过指头,扔到那狱卒脸上,怒喝:“王八羔子,狗眼看人低的贱东西,敢让本王住这般腌臜之地!”
狱卒顿时软了脚,手中饭匣子落地,汤汤水水洒了一地,看得我煞是心疼。见我不语,他更是惊恐万分,直往地上叩头。
纤素一只手收拾起饭匣子,端到栅栏前。
“索王爷,都进了这儿,那爱干净的毛病就改了罢。”
声音之娇媚,怕是个男人都会心神动摇。
窈窕身段,绾了简单的发式,衬着巴掌大楚楚可怜的脸蛋。
缨碧。
我讪笑,伸手取了汤碗,一声不响就要往肚子里灌。
她幽幽的话音在这阴森大牢里,分外诡异。
“五年前冬天,天降大雪,你道是赏梅好时节,驾了马车去城南寺庙。路上风雪大,你又胡乱抽马匹,竟将砍柴路过的一对夫妻,尽数碾杀于马车下。”
缨碧死死抓着铁栅栏,骨节泛白。
“你方是十一岁幼童,怎就练得此般毒辣心思!非但不令人掩埋,还大笑这尸骨染雪,比梅花更加美艳,硬是让我爹娘曝尸一日!”
银装素裹的风景,亮得刺眼。清晨开了王府的门去吃包子,有一女直直跪着,要卖身葬亲,单薄青衫,可怜可爱。
我竟没瞧出那眼中无尽恨意。
我说,如璎珞之艳,如冰雪清冷,你叫缨碧,如何?
握着汤碗的手微微僵硬。我看着汤中倒映的眉眼。冰寒眸子,无任何温度。
缨碧深吸一口气,抚发轻笑。
“你便等着凌迟那日吧。缨碧自当洒酒相迎。”
为着你爱慕青漠,我哪次进宫都带了你去。
女人啊,还真是不讲情面。
我委屈,独自啃起饭匣子里冷硬的饭食。油水冷掉之后全是让人作呕的味道。
弑君之罪,可让我那忠君爱国死脑筋的父亲,如何是好?
虽是隔了血亲,那样一个爱我母亲爱到为他养了十六年儿子的男人,竟也要葬身于此么。
罢,罢。
我拍手大笑,仰头对着黑暗眨眨眼:“美人,你该出来了,那梦眠香烧太久,莫说是外面的守备,我这个药人也魂归西天了。”
无声无息,一袭白衣轻飘落于我面前,他垮了一张极美的脸,对我捏来捏去:“怎么都没用刑,我连上伤药的机会都没••••••”
我嘴角抽搐,只想掐死这只叫百里恭的。
天下轻功,排名第一当属一个叫蝴蝶的男人。
我曾嘲笑他取这名字女气十足的名字。百里恭只淡淡哂笑:“蝴蝶是你师兄,我的大弟子。”
伏在百里恭背上,被两旁急速倒退的景色迷花了眼。索性闭眼,任他如燕穿梭。
“索府上下千余口人命,只救了我爹便好。”
轻声呢喃,带了浓重的鼻音,听起来像撒娇。
“缨碧能出入天牢见我,自是有了青漠允许。想来她在四年前,已经是青漠布的一颗棋,下到我的骨头里,不剜出来都不行。”
百里恭没搭腔,只是将我身子往上提了提。
良久,他开了口。
声音冰凉。
“你快把为师的脖子勒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