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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   16
      架着一只手到底不方便,朝弋洗了四十来分钟,出来的时候不免有些胸闷气短。浴室里的排气扇应该坏了,开了好半□□弋都没听见它响。

      开门的时候水雾从浴室里溢出来,带着低档洗护产品的香味,湿融融地往外弥漫。

      他身上只披着一件从行李箱里随手拽出来的浴袍,腰间系带松松垮垮地半扎着,前襟半敞,几乎什么也没遮住。

      “怎么还没脱?”他看向那个坐在床尾的人,揶揄地笑,“是要等着让我帮你么郁监事?”

      进浴室前他把暖气开到了最大,可那个人却只是褪去了西服外套,露出里面那件浅色衬衣,衬衫外边还叠了一件羊毛马甲。

      郁琰被衣料包裹得严严实实,从侧后方看,朝弋只能看见他那半截白玉似的后颈,凝脂一般的润色。

      这样的质地,实在很不该出现在一个男人身上。

      那点颜色被衣领发尾遮掩着隐现,反倒勾得朝弋愈发心痒、手痒、口干舌燥。

      “打算拖到天亮吗,”朝弋抑住了嗓子口那生理性的干痒反应,然后像是漫不经心地开口道,“郁总?”

      他看见那个人站起身,随后便走进了洗手间,老旧的浴室门“吱呀”一声响,紧接着便是“吧嗒”一下落锁的动静。

      朝弋看着那扇门,忽然很轻地一笑。

      郁琰在手机里输入了一串号码,然后拨通,大约十多秒后,电话就被接通了。

      “晚上好,郁老板。”

      这种旅馆里的隔音通常都不太好,因此郁琰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似乎是早已习惯了这样的交流方式,那人干脆不问自答地开口道:“那边把人看得很紧,我们一直找不到机会下手,可刀把子这人您也知道,虽然办事利索又讲义气,但家里那个女娃子可是他的命……”

      郁琰没说话。

      这人办事要是真利索,朝弋就不会轻易拿住他的把柄,更不会像现在这样毫发无损地站在他面前。

      “他人呢?”好半晌,他才压低了声音问。

      “昨天夜里找到了,人被关在一间仓库里,有好几个人盯着,都很警惕,救人的时候起了点冲突,我们这边被打伤了两个人,那边也差不多,但刀把子被他们趁乱塞进车转移走了。”

      他顿了顿,紧接着又道:“小岚记住了车牌号,但那好像是辆□□,现在正按照车型和颜色逐一排查。”

      漫长的沉默,久到对面以为郁琰已经挂断了电话。

      “郁老板?”

      “继续找,”郁琰轻声道,“联系周边社区的工作人员,就说女孩的哥哥已经很久没回来了,她需要人来照顾。”

      “明白。”

      十几分钟后,郁琰推门走了出去。

      朝弋手里夹着一支烟,没点燃,见他出来,目光微微向他那边一侧,见他还是那一身衣服:“不洗澡吗郁总?”

      “我说怎么没听见水声,”朝弋说,“十来分钟的时间,敢情郁总是在里边参禅呢?”

      顶灯已经被关掉了,房间里只剩下两盏金色的床头壁灯还亮着。

      “什么都没有,”郁琰看向放在两张单人床中间的床头柜,那上边只有一个老式座机和一个套着塑料膜的电视遥控器,“你就想上我?”

      床头柜刚朝弋已经翻过了,没找到酒店里一般都会配备的某个一次性用品。

      可朝弋依然用那种调谑的目光看着他:“楼下不就是便利店吗?哥要是坚持要用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打前台电话叫她送上来。”

      “况且,”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了顿,而后笑吟吟地,“嫂子难道真的会怀孕吗?”

      除了亲近的那些人,几乎没人知道郁琰是个双性,就算谣言里传得再有枝有叶,也没人能确定这是究竟真是假,毕竟他们不可能真的看见。

      郁琰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朝弋很享受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感觉,哪怕这个人现在心里应该很想让他死。

      “过来,”朝弋不紧不慢地支使他,“帮我把烟点上。”

      郁琰在电视柜上找到一个印着旅馆名称的塑料火机,摸起来是那种很廉价的质感。

      然后朝弋就看见那只修长又漂亮的手伸到了自己眼前,衬衣袖口上还别着一颗造型独特的蓝宝石袖扣,很衬他的肤色。

      如果朝弋不知道这枚袖扣是朝冶送给郁琰的成年礼的话,他大概也不会特别留意,可如今看起来,这颗袖扣真是分外刺眼。

      大概是这架打火机的质量太差,他“吧嗒”一声按下去,却并没有成功点燃。

      直到郁琰第二次动作,那出火口中才终于跳出了一团营养不良的火焰。

      朝弋叼着烟凑过去,眼却始终从下往上盯着郁琰那张脸。

      他知道郁琰不喜欢烟味,前世为了讨好他,后来朝弋几乎再没碰过烟,如今他倒是没什么烟瘾了,故意点一只,也不过有意想看见面前这人恼。

      烟草燃烧起来,朝弋干脆勾下他脖颈,含着一口烟和他接吻,睁着眼看着这人蹙着眉忍受,又被呛得猛咳起来。

      可那无处不在的恨意和欲念却并没有被平息,反倒愈烧愈烈。

      “这么不想被我干的话,”朝弋说,“你是不是应该主动一点?”

      *

      次日上午。

      开标时间定在九点,小刘提早买好了早餐,然后在7:50的时候准时敲响了206的房门。

      来开门的人是郁琰,小刘把早餐递过去:“给您买了酸奶和三明治。”

      “我不太清楚朝副的口味,就给他买了份甜豆浆和包子,嗯……还有一份卷饼。”

      说完他往房间里看了眼,窗帘还拉着,不能确定里边那人起没起,于是小刘委婉地说:“定好的招标大厅离这里的车程有半小时,保险起见,我们20分钟后就得过去了。朝副要是还没醒的话,您最好还是提醒一下他。”

      郁琰冷淡道:“已经醒了。”

      朝弋确实醒了,只是侧向窗帘的方向,闭着眼装睡,等着房间里另外那人按捺不住过来催他。

      然而那人自从昨晚结束后就没再和他说过一个字,七点出头的时候朝弋感觉到他进了洗手间,似乎是在洗漱,苦熬了几十分钟,也没等来某人的“唤醒服务”。

      “那就好。”小刘说。

      他正要关上门,目光却在郁琰的嘴角边上瞥见了一点裂口,基于一位生活助理的职业操守,小刘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嘴角,然后很关切地询问道:“郁总,您这儿怎么破了?”

      与此同时,郁琰身后突然靠过来一个人,那人上身半裸着,底下穿着条松松垮垮的棉质睡裤。

      他抬手勾住郁琰的脖颈,又趁机在他后颈上揉了一把,然后才揽过他左肩,低下头凑近一看:“我看看。”

      “唔……火气还挺重的。”

      “可能昨晚暖气调太高了,”朝弋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是吧郁总?”

      郁琰拍开他的手,然后转身走了进去。

      小刘总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古怪,但又说不清究竟古怪在哪里。

      “对了刘助,”朝弋使唤人的话说得很顺口,“我带来的那件西装稍微有点皱了,麻烦你帮我熨一熨。”

      说完他就进了洗手间,大概是去洗漱了。

      小刘只拿一份工资,郁琰的工作生活当然在他的职责范围之内,然而上司这位名义上的“弟弟”,显然就不该在他的服务范围内了。

      但上次在辅助朝弋完成视察任务后,朝弋在微信上给他发了个大红包,诚实如他,小刘立刻就把聊天页面截图发给了郁琰,不过这位上司当时就回了他三字:“收着吧。”

      因此这一回再当着自己老板的面赚外快,小刘已经显得心安理得了许多。

      “朝副,”小刘进屋的时候差点让床尾那个打开的灰色行李箱绊了一跤,“这个敞开的行李箱是您的吧?”

      舆洗室里的人含糊地应了一声。

      看了看那被翻得一团乱的行李箱,再看看靠窗那边他真正的那位上司整理得一丝不苟的行李箱,小刘忽然很庆幸自己跟的是郁琰。

      灰色行李箱里的那套西服岂止是“有点皱”,正常人应该都很难把一套高定西服弄成这样,好在小刘很有经验,回到另一个房间里取来便携式挂烫器,随后就仔仔细细地开始处理那套西装。

      “怎么不开酸奶,”小刘抽空往郁琰那边看了眼,发现那瓶酸奶被他搁在床头柜上,显然还没打开过,“不合您的胃口吗?”

      刚洗漱完出来的朝弋闻言揶揄一笑,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冷不丁就想起昨夜,那人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衣跪在他腿间咬着,他忍不住伸手抓扯着他的发,绸缎一样软滑的触感,给人一种抓不住、又松不开的错觉。

      这人平时总冷着张脸,语气又冷又硬,可其实这张嘴非但不硬,还柔软非常。

      松开人的时候他把烟灰抖在郁琰的肩头,干净的衬衣上顿时落上了几点灰,然后他吐出一口烟,在那薄薄的一层烟雾里逼着那人仰起头。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笼上了一片湿漉漉的雨帘,朝弋情难自抑地用指腹在他眉骨上摩挲,这人眉头处有一点浅痣,很浅,不仔细端详的话很难发现。

      他在他那双含恨的眼里看见了一片湿润的雨潮、水涔涔的倒影。

      “他没教过你吗?”他说的是朝冶,他那个短命的大哥,“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会?”

      郁琰没说话,领口那块的衣料都被濡湿了,脏得要命。

      “还是你故意敷衍我?”朝弋的脸色冷下来,然后他狠狠地把住了郁琰的脖子,再次加重了力道。

      朝弋听不见他喘气了。

      “带着他送你的东西跪在我面前,”朝弋恨恨地喘着气,“真贱啊郁琰。”

      眼前那个隔着一层雾的人忽然消失了,朝弋听见窗边那人冷声回答道:“今天不想喝。”

      他记得自己弄得那人一脸都是,连长睫上都沾上了浓稠的雪,就像把一个冷冰冰的瓷像从供桌神坛上拉了下来,然后弄得糜|艳、湿润又香甜。

      但那个样子的郁琰好像只存在了一瞬。

      朝弋顿时没了看热闹的心思,懒洋洋地倚在床头,尝了口小刘买的豆浆和卷饼,这卷饼烙得干硬,剌得他舌头疼。

      小刘正想观察一下自己买的早餐合不合他胃口,结果一扭头,却看见这位副总吃得面目狰狞,仿佛那不是一张卷饼,而是一把钉子。

      小刘有点害怕,害怕自己快到手的外快没了,因此怯怯地开口问:“朝副,很、很烫吗?”

      这早餐他已经买了有一会儿了,冬天这种热食凉得也快,都过了这么久了,那卷饼顶天了也就是温的,连猫舌头都烫不着,更别提人了。

      朝弋舔了舔嘴里的伤口,目光有意无意地在郁琰身上停了停:“烫倒不至于……”

      “就是舌头让狗给咬了一口,现在吃什么都不痛快。”

      小刘没听出什么言外之意,只以为他是在开玩笑,于是就顺着他的话头幽默了一下:“昨晚好像是听见狗叫声了,大半夜的,叫得老凶了。”

      可能是他大学时看的那本《幽默沟通学》出了一点问题,他的幽默好像表现得不太幽默。

      反正房间里除了他压根没有人笑,只有一种诡异非常的沉默。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3-05-19 19:01:17~2023-05-21 20:19: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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