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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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从那太监手里接过牌子的,倒是凝蕴知道后很是高兴，“阿璃，我们又可以在一块儿了。”是啊，和凝蕴处在一起也算好事，至少在宫里互相有个照应。我笑着握住她的手道：“富察姐姐，以后你可别嫌我烦啊！”凝蕴笑着点了点我的鼻尖，道：“你都叫我一声姐姐了，我能不站在你这边么？宫里不比自家，到处都要小心，你又是粗枝大叶惯了，我定是要护你周全的。“我心头一热，伸手抱住了她，”姐姐，你对我真好。”
再过三日，我们这批秀女就要体元殿进行第二次检阅。这次不仅是看体态外表，更要看的是身体有无疤痕，是否有口臭体臭，牙齿是否整齐等，毕竟皇帝的嫔妃也是从我们之中选出的，说穿了就是选个模样好的，将来才有优秀的龙子凤女．
我坐在屋前的台阶上有些发愁，本以为自己是会被“搁牌子”的，没想到造化弄人，我居然留了下了。这下，起码十年之后才能出宫。十年之后，我该二十四了吧，算个老姑娘了。
“阿璃！”凝蕴走出屋子唤我。我回头，正好瞧见她手上的一块丝帕，上面绣的是一株荷花。
“姐姐你绣的真好看。”我不由赞道，“这花像是从帕子上长出来的一样。”
“你喜欢的花就送给你好了。算是我这个做姐姐的给你的礼物。”凝蕴伸手支着脑袋，脸上映着笑，日光正好在她身后打出一圈毛茸茸的金光。那一刻，我甚至觉得，富察姐姐是会做皇后的人。她是只凤，生来便是母仪天下的。
“又在想什么，这样呆！”
“没，没什么……”我赶紧收回思绪，不再看她的脸，假装害羞道，“我可不会做那么精巧的东西，姐姐别怪我。”
凝蕴又笑，“我不急，等着呢！”
“那，姐姐，你怕是一辈子都等不到了！”我又大笑。
本来只是说笑，但没想到竟这样一语成谶，致死，她都不曾收到我送她的帕子。
我喜欢那块帕子喜欢的很，便时时带在身边。偏偏我又粗枝大叶，外头去晃了一圈回来没发现那帕子居然不在了！我谁也没有告诉，打定主意要把这帕子给寻回来。
一路上我专拣偏僻的宫道走，生怕遇到别人。可是兜兜转转不停地找，就是不见手帕的踪影。难道被人捡走了？我不敢妄言，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帕子是落在了御花园。
未到八月，但月桂上那点点黄白的小花却大片大片地开了，香香甜甜的气味氤氲在空气中，给这座沉闷的皇宫添上了一份俏丽．
我在那几株桂树下来来回回地寻找，但却始终不见手帕的影子．我心里又急又慌，额头上沁出密密的汗珠，我顾不上抹，乎呼气直起背来，不料却看到了一个人．
他看上去还是个少年，但身材颀长．即使我穿着花盆底，也许微微仰头才能与他对视．他长得．．．很好看，像是三月里的灼灼桃花，乱了我的眼．我直愣愣地站在那儿盯着他，连该有的礼节都忘了．
他的眉很挺，斜飞入鬓，带了几分傲气；眼睛深邃又明亮，像是看不见底的深潭；鼻梁很高，抿着的嘴亦像那三月里的桃花．我下意识地舔了舔唇，感到一阵莫名的燥热．恩，是个祸水．我暗想道．
然后我便看到了他的右手上握着富察姐姐送我的帕子．看到那块帕子－－不！应该是那只手，我便移不开眼了．他手指修长，节骨分明，大拇指上带着只翠玉扳指．我悄悄把手放到背后蹭了蹭，不再拿出来．我自小便不大保养双手,别家姑娘的手从不碰琴棋书画以外的东西,而我除了这四样碰的极少外,其他什么都碰过．这双手虽比一般的深闺女子粗糙，但和男子相比也算得上是细腻的了．然而我看到他那双手却是精致得紧．握着女子的香帕，却不显得女气，让人丝毫不觉得讨厌．若是换成一柄剑，一把折扇，甚至是一把扫帚，想必都会被他拿得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吧．我又暗暗叹了口气，果真是个祸水！
等我回过神来，发现他正瞧着我，嘴角弯弯上扬．我有些羞，也有些不知所以然，只好低下头去看着花盆底上的一双绒球．目光向下转时，我扫到了他腰间那根明黄的带子，顿时有些明了．我不傻，自然知道这腰带的含义．
＂我等你很久了．＂我的脑袋轰地一下炸开了！他的声音！他的声音！我不敢置信地对上他的眼，想开口，但喉咙像是被人扼住了一般，连呼吸也感到困难．
你是不是，是不是我一直在找的那个人？
他的声音我又怎么会忘记呢？那样的温柔……我猛地抬起头，却对上他戏谑的双眼，一颗心顿时凉了半截。我的那个他，是不会有这样一双眼睛的。虽然一样的深邃明亮，但却不该有这种眼神。我顿时感到有些累，我还是没能找到他。眼睛扫过他被他握在手上的帕子，顿时感到一阵头疼，这下麻烦了……
他看上去心情很不错，并没有计较我的“越礼”之处，照这样看，应该是个好说话的主。我刚想开口，他却先我一步开了口。
“可是在找这块帕子？”他问道。
我点点头道：“奴婢的确在找这块帕子。“现在的我只想快点拿回这块手帕，和他再多呆一刻对我来说，都是一种煎熬。但他明显是不想那么快就还给我，笑着把帕子刚在鼻下轻嗅，一双桃花眼笑得甚是好看。
他这模样，倒让我想起里《西厢记》里的张生，可惜我不是那怀春的崔莺莺。他的动作无疑是告诉我“小爷我看上这块帕子了，姑娘就把它送给我可好?”简直就是在开玩笑！这手帕是富察姐姐送我的，我怎么能够送给别人呢？更何况，我还是很喜欢这帕子的，
我俩僵持了会，见他还没有要还给我的意思，我只得硬着头皮向他开口道：“敢主子能否把这帕子还给奴婢？奴婢找了它很久了。”管你是谁，快把本姑娘的帕子还回来！我气呼呼地想道，小心本姑娘给你穿小鞋，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但我有些低估他了，他那张桃花般的脸，估计迷倒过不少怀春少女，他并不接我的话，反而重新找了个话茬，“你是哪个宫的，我怎么没见过你？”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以为你是皇帝么，每个宫女都见过？更何况，皇帝也不是每个人都见过的呢。我低下头，并不回答他。不是故意隐瞒，而是从心底里不想告诉他。他看着我的眼神，总让会我想到草原上的狼。狼？我愣了一下，我怎么……会想到草原上的狼？
“喂，”他突然笑了，“你愿不愿意当我的福晋？”
“……啊……”我显然是蒙了。
“当我的嫡福晋吧！”
我猛地抬头，茫茫然望着他。他的眼睛很干净，没有什么虚假的动心。这个时候的他，倒是有那么点像我的那个他。但我心里很清楚，即使再像，他们也不是同一个人。心里，有思安黯然，我又低下头看脚上的那双花盆底。
沉默，便是最好的回答。
“你不愿意？”他的俊眉簇起，有些恼了。
我默不作声，心里却传来钝钝的痛。
“刘璃，你……你不愿意？”记忆中似乎也有一个声音这样问过我，像是从遥远的宇宙之中传来一样，空旷却又心痛。
“不是不愿意，而是不能，我不能答应你……”我是在回答谁的问题？我不知道。但是心里的痛感却不容我忽视，喉头一紧，眼泪已是忍不住流了下来。
“喂——你……”他一下有些慌了。
我慌忙擦掉泪，朝他歉然笑笑，“奴婢失礼了。”他本想把帕子给我拭泪，却在我道歉时收了回去。
“你心里有人？”他眉一挑，语气有些生硬。
我想了想，点点头，“恩……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这算哪门子回答！”他瞪了我一样，显然在生气。
“奴婢还没有找到呢。”我笑得很灿烂。
“你——”他别过头去，猛地一甩袖子，嘴抿得紧紧的。过了一会，才又开口道：“你耍我！”
“不敢，”我仍是笑，“奴婢会找到他的。”我知道，他一定会等我。十年算什么，二十年，三十年我也会等下去。
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暗了几分，但很快又恢复了先前的妖娆，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
“主子能把帕子还给奴婢么？”我始终想把那帕子拿回来。他笑了笑，刚要开口，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少年的叫唤声。我同他一起向那里望去，只见一个同他一般大的少年莽莽撞撞地跑来，一边跑一边招手呼喊：“四哥——四哥——”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