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颗真心》何双成

4、4．高中生

　　叶传莲想了想没有拒绝，她哪还有精神再在路边等车打车：“预衡，阿姨真的谢谢你，真的。”
　　“您还记得我的名字？”

　　方预衡外公家的老房子靠着王清他们家，叶传莲以前在那一片住过：“常听你外婆念叨你，巷子里头一群小孩子都长大了，大学在国内念还是出国念？”
　　“出国，这边的事情安排好了就走。”
　　“你妈妈身体怎么样？”
　　“老样子，时好时坏。”

　　叶传莲和他外公家也不太熟，更没和他母亲说过几句话，实在是没什么话聊，又怕冷场。

　　上了车，小五终于缓过神来：“妈，我饿了。”
　　叶传莲搓着女儿冰凉的手，终于松了口气：“缓过神来了？你再不说话，妈妈晚上要在你床头放针了。”

　　小五轻笑，这个是老一辈的迷信说法，小孩子被吓到，哭闹或者呆愣，碗里放根针，针尖锈了就是被什么东西冲撞惊吓了，要喊魂：“我都多大了，那是不会说话的小孩才用的。”
　　“你也不大啊。想吃什么？在外面吃还是回家吃？”
　　“藕粉圆子。”
　　“你可真是，想不出什么新花样，家里圆子吃完了，咱们去如意楼？”

　　小五点点头，指了指前面开车的方预衡，叶传莲一拍脑袋，给闺女竖了个大拇指。

　　“预衡，我中午带小五在外面吃饭，你一起来吧，阿姨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先请你吃个饭。”叶传莲不清楚他愿不愿意，但问是一定要问的。

　　方预衡很乐意，笑着应下：“好啊，我也挺饿的，早上起晚了，没吃早饭。”
　　“你来这边没怎么在外面吃过吧，阿姨就做主带你们去如意楼了，这家口味好，环境也不错，可以吗？”当然离她们家也不远，吃完饭散散步就到家了。

　　“当然可以，蹭饭嘛，给什么吃什么。”
　　“瞎说，是阿姨感谢你请你吃饭，不是蹭饭。”

　　小五捂住嘴巴咯咯笑：“妈，这叫年轻人的幽默感，开玩笑呢，你别这么严肃。”

　　方预衡从后视镜看到小五脸上恢复了血色，抿唇笑了笑，跟她妈妈在一块儿话挺多的，也爱笑，所以她也不是对谁都不爱搭理。

　　到了如意楼坐下点完菜，方预衡自然要问一问今天的事，好在包厢里不用在意旁人：“阿姨，今天的事我也听到一些，我看那老太太不像会善罢甘休的，你们还是防着一些，她要是上门闹事，肯定影响生活，小五上学都上不安稳，高中挺关键的。”

　　叶传莲叹气：“预衡你非亲非故的，也知道家里有高中生，学习重要，学习环境重要，她奶奶能不知道嘛，不在意罢了。房子是我们的，我不可能让步，她真敢闹，我就和小五出去租房子住，要不是时机不好，我都想干脆卖了，惹不起咱们总躲得起。”
　　小五喝了口茶：“为什么时机不好？”

　　叶传莲从服务员手上接过热的湿毛巾给女儿擦手：“你看这两年房价涨的，不是卖的时候。你奶奶为什么闹？市区的房子她还嫌小嫌破呢，买又没花她的钱，撒泼就有理啊。她不晓得哪里听来的消息，说我们那片要拆迁，正琢磨着把她两个孙子的户口迁咱们家来呢，我跟你爸闹离婚，她美梦成不了，急了呗。”

　　“哼，她想屁吃呢，我先把她拆了。”
　　叶传莲冷脸：“妈妈刚才就要说你，生气归生气，嘴巴里面不要喊打喊杀的，你知道是气话，别人当真了怎么办？你说多了，只会变成自己的戾气，不损人不利己，趁早改掉。”

　　小五不高兴，噘着嘴不说话，叶传莲还要教训她两句，方预衡出声解救她：“真要拆迁吗？哪里传出来的消息？”

　　小五也竖起耳朵听，叶传莲戳了她一下：“我是没听说，那边说要拆迁说了没五年也三年了，要拆早拆了，现在这局面，感觉想拆也拆不动。”

　　方预衡赞同：“成本太高，地方又不大，没有重要的规划，应该拆不了，老城区的巷子还是挺有特色的，虽然路窄一点，但一家一户，门里自在。”
　　“是啊，这么些年住习惯了，邻居处得也不错，但愿……”
　　小五咬牙切齿：“老太婆敢来，我就让她尝尝我的厉害！”

　　叶传莲揪住女儿的耳朵：“又开始了，大人的事情，你小孩子少管，把你自己顾顾好妈妈就谢天谢地了。”叶传莲劝女儿也是劝自己，“你奶奶吧，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多少坏主意都是你爷爷想出来的，让你奶奶在前头冲锋陷阵，他躲着不出声，成功了坐享其成，不成功他就跳出来做和事老，得罪人的全是你奶奶，他还落个好名声。”

　　小五捂住自己耳朵，其实妈妈揪的不疼，但她觉得有点丢人：“反正我看他们老父妻俩都不顺眼，以后正好不用搭理了。”
　　叶传莲觉得这样也好，爷爷奶奶又不是必须有的。

　　上着菜，方预衡尝了一口小五爱吃的藕粉圆子，和他记忆中的有点不一样，藕粉皮更有嚼劲，弹牙也不夹生，芝麻馅调的不太甜，吃完整个也不腻人。

　　叶传莲看他连吃了两个，就知道他也喜欢：“这家藕粉圆子都是现滚的，口感比速冻的好，馅也不甜。”
　　小五脸颊吃得圆滚滚的：“刚才让他尝尝，他还挺为难的呢，好吃吧。”
　　方预衡点头笑回：“好吃，汤也好喝。”

　　叶传莲眼里，这就是俩小孩，小孩子乖乖吃饭的样子最惹人喜欢了，她看着闺女吃东西，有多少不开心都抛到脑后。

　　菜陆陆续续上齐，淮扬菜馆子看着家常，其实讲究都在不经意的地方，干丝、豆腐、青菜，看重食材本身的鲜味，调味不多，讲究火候，鳝丝、鳜鱼、狮子头，又是极考究刀功和炒熘煨功的菜品。很多声名在外的店不想着怎么把菜做对做好，反而挖空心思宰客营销，真希望有关部门能好好管管。

　　方预衡觉得这家每道菜都很不错，吃得认真，半饱了又开始闲聊：“小五，以后去工坊会不会不方便。”
　　她刚吃完一整个狮子头，嘴巴油亮亮的：“公交挺方便的，学校和家里都有直达的线路。”

　　叶传莲给女儿盛豆腐羹：“傻妞，人家是问你在工坊会不会不自在，爸爸妈妈的事情，那边恐怕不少人想打听。”

　　小五垂眼：“都别来惹我，大不了我不学了。”
　　“说什么傻话，学手艺怎么能半途而废，不许和你爸赌气顶嘴，听见没有。”
　　“嗯。”

　　方预衡觉得自己是个外人，不好多说，但又有话如鲠在喉：“小五，如果不喜欢，那无所谓，如果喜欢，就不要放弃，你的条件和天赋，得天独厚，真心喜欢的话，千万不要意气用事。”

　　叶传莲踢了踢女儿：“听见了吗，不要意气用事。”
　　小五看了看方预衡：“哦。”

　　小五：藕粉圆子，好吃，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