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前任当成了嫌疑人怎么破》小丑凡无

7、（七）重返现场

　　岳鸷没有说话，他向前走了两步。
　　夏则筠克制住了想要后退的冲动，站定没动，只是小幅度的侧了侧头。
　　岳鸷伸手郑重地将夏则筠胸前敞开的领口交叠在一起，“我赔你一件新的。”
　　即使隔着布料，那双手带来的热意和压迫感也能被清楚地感知。
　　夏则筠微微皱眉，抬眼望向岳鸷，再次说道：“我要去吴沉舟的家。”
　　吴沉舟的家作为案发现场已经被封锁，没有批准无关人员不得擅自入内。
　　岳鸷收回双手，站直了身体。
　　“理由。”
　　神情语气已经完全看不出几分钟前濒临失控的样子。
　　夏则筠心里清楚，涉及公事，他必须有一个站得住脚的理由来说服岳鸷，可偏偏这个理由，却并不那么容易能被宣之于口。
　　“我发现了一些东西，可能和他死有关。”
　　“直接告诉我，我去查。”
　　“我没有杀吴沉舟。”所以夏则筠想赌一赌，“所以无论站在哪种立场上，我都希望你尽快破案。如果我的猜测是真的，我不会瞒你的。”
　　就赌，哪怕岳鸷折腾了他一天一夜，哪怕两人分别数年，岳鸷对他的那份信任也没有改变。
　　岳鸷没有回应，他看向夏则筠的目光中带上了审视和探究。
　　夏则筠无比坦然地回望过去。
　　两人间没有了信息素的侵掠蚕食，却另有一份暗流涌动。
　　“呵。”
　　岳鸷低头嗤笑一声，抬脚把地上不知道谁丢弃的烟头碾得粉碎。
　　“你最好不要瞒我什么。”
　　大约半个小时后，岳鸷的车开到了吴沉舟所居住的小区。
　　小区保安坐在值班室里略微一抬头就看见了坐在驾驶室里岳鸷的侧脸，赶紧把道闸抬了起来。
　　“一天八百遍地跑。”目送着橙色的SUV开进了小区，保安对着车屁股自言自语道：“还好小区里的房子都卖完了，不然这价，要坏喽。”
　　这是一个新开发的小区，在燕郊。
　　因为地段偏僻，价格也就比靠近市里的天价房便宜不少。
　　小区里有自住户也有租客，但大多都是来燕城打工的外地人。人员流动性大，邻里关系疏隔，甚至直到零处找上门，人们才知道自家小区里死了一个来头不小的alpha。
　　吴沉舟的房子在小区的尽头的单元楼里，再往前走走就是绿化和围墙。这栋单元楼坐北朝南，一层三房，十一层最东边的那户就是他的家。
　　命案发生后，这层另外两户人家在登记好资料后，就不约而同地暂时搬到了别的地方住，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
　　警戒线拉在吴沉舟家门口，岳鸷和夏则筠带上手套和鞋套，拉开警戒线，打开门走了进去。
　　现场的痕检已经全部采样完成，岳鸷小队里的人力也扑在了别的地方，此时的房子里空无一人。
　　夏则筠站在玄关，再一次重新打量整个屋子的结构。
　　玄关的左边是开放式厨房和餐厅，再南边是阳台。客厅在玄关的右侧，穿过客厅再往北走，东边依次是主卧和书房，于此相对的，西边是公用卫生间，储物间和客卧。
　　整个房间格局设计的很是工整，无论是硬装还是软装都看得出来主人家花费了不少心思。
　　可夏则筠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餐厅餐桌上还摆着24号他和吴沉舟聚会时没吃完的饭菜，两天过去，已经开始隐隐散发腐败的气味。
　　腌笃鲜，糯米藕，松鼠鳜鱼。
　　标准的华东菜色。
　　但夏则筠是华中人，无辣不欢。
　　当时还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夏则筠只以为吴沉舟是想请自己尝尝鲜。但现在回想起来，夏则筠也觉察出几丝怪异来。
　　一向心思细腻的吴沉舟怎么会连一道夏则筠喜欢的菜都不准备呢？
　　“看来吴沉舟对你也不怎么上心嘛。”显然岳鸷也想到了这一点，酸溜溜地说了一句。
　　夏则筠根本没听清他说了什么，敷衍地应了一声。他四处打量，很快被客厅的置物架上的一个家用摄像头吸引了注意力。
　　“这玩意儿他家里有十七个，基本覆盖了整个空间。”岳鸷走到夏则筠身边，指了几个放置了摄像头的方位，“但现在所有的摄像头都处于关闭的状态，也没有插储存卡。我们破解了吴沉舟摄像头的云端账号，发现从三个月前开始，这些摄像头就没有再向云端传输视频了。”
　　“三个月前。”夏则筠重复道，“他就是三个月前因为受伤，才从申城回到燕城停职养伤。”
　　“没错。”
　　夏则筠沉吟片刻，问道：“岳鸷，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怪怪的？”
　　“是有点怪。”岳鸷摸了摸下巴，“你说吴沉舟为什么要在燕市买房？虽说他是燕市本地人，但是他现在申城上班，一年之中大多数时间也都呆在申城。就算逢年过节回燕市，那也可以住他爸妈家。”
　　“他倒好，在申城租房住，跑回燕郊买房子。他总不能一年前就算好了自己会受伤休长假吧？还是说他得到了什么小道消息说这里的房子要升值？”
　　“我当初来的时候，也觉得这个地方有些偏，还问了他一句……”夏则筠垂眸，回想了一下当时的场景，“他好像没有正面回答我。”
　　岳鸷点点头，伸手指向走廊尽头的房间，“去书房看看吧，尸体是在那里发现的。”
　　夏则筠虽然是第二次来这个房子，但还是头一次进书房。
　　那天他来的时候，吴沉舟已经准备好了饭菜。于是两人直接上了饭桌，夏则筠还没来得及参观各个房间。
　　吴沉舟所有房间的窗户用的都是遮光性能极好的窗帘。
　　因此，夜晚拉着窗帘没开灯的书房，除了墙壁上集成开关的电子屏闪着蓝光，漆黑一片没有丝毫光亮。
　　岳鸷在电子屏轻轻敲击了一下，书房的顶灯缓慢地由暗变明。
　　这种设计不可不谓之贴心，避免了突如其来的光线对人眼的刺激。
　　夏则筠环视四周，很快就将现场的一切和之前岳鸷给他看的照片一一对应了起来。
　　整个书房面积不大。窗户在房间的北面，此时拉着窗帘。一张实木书桌面向窗口，贴着东边的墙壁放着。紧贴书桌的左侧是一台碎纸机。碎纸机再往左，离书桌约莫两步左右，贴着西边的墙壁是一组书柜。
　　吴沉舟就是坐在书桌前被人从左侧射杀的。
　　“地上的书是怎么回事？”
　　书桌旁散落着好几本书。
　　夏则筠走到书桌旁，蹲下身，没有触碰书籍，只是侧着身去看书籍的名称。
　　待他看清后，脸色微变。
　　“《刑侦技术与科学》，《侦查学》，《犯罪学》……都是国大用的教材，不过全是最新版的，不是我们当年用的。”岳鸷伸出两根手指拂过书架表面，手套上没蹭到什么灰，“从书柜的使用痕迹和他摆放书本的逻辑习惯来看，这几本书不是从书柜上掉下来的。”
　　“市面上买不到的国大的教材……那这些新版的教材是哪里来的？还是说是什么人给他的？”夏则筠站起身，“他在申市的社交网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还在等申市那边的消息。”岳鸷拿起书桌上一个手掌大小的遥控器，按下其中一个键，窗户上的窗帘朝两侧缓缓拉开。
　　窗户上吸附着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
　　夏则筠走近才发现这个东西分为内外两个部分。一部分在窗户内侧，连接着一旁墙壁上的插座，另一部分在吸附在窗户玻璃外。
　　“擦玻璃机器人。”岳鸷走到窗边，拉开窗户，机器仍然牢牢吸附在玻璃上，随着玻璃移动到了一旁。
　　他伸出手朝下指了指，“这面墙上有两个垂直向上摄像头，原本是小区物业用来监视高空抛物的，但已经坏了有一段时间，现在纯属摆设。”
　　夏则筠闻言点了点头，“唰”得一下从窗户中探出半个身子。
　　岳鸷下意识想去揽他的腰，但反应过来后只是默默收回刚伸出的手。
　　夏则筠对此一无所知，他看清楼下布局后就缩了回了身子，“底下是垃圾箱？”
　　岳鸷“嗯”了一声，“因此也没装摄像头，是监控死角。”
　　“影响不大，凶手从这里爬上来杀掉吴沉舟的可能性也不大。”
　　“不大……”岳鸷怪笑了一下，“你还真是严谨。”
　　“彼此彼此。”夏则筠脸上飞快闪过一丝笑意。
　　显然岳鸷也没有漏掉这一种可能。
　　如果想证明夏则筠不是凶手，那么就一定找到第三个人在这间房子里进出的证据。
　　岳鸷他们先是排查了这栋楼里所有的监控，确定在案发时间内并没有可疑人员进出。
　　又联系到了开发商，拿到了大楼设计图纸，排除了暗门等特殊通道的可能性。
　　在这种情况下，岳鸷还是不信这个邪，偏要周兰景去调墙上那两个监控的画面，但最终无功而返。
　　最后种种证据表明，夏则筠就是杀死吴沉舟唯一的嫌疑人。
　　“看来这些年也进步不少。”
　　在国大时候的岳鸷，可不是一个这么细心的人。要不是每次《现场侦查》这门课都死皮赖脸地和夏则筠一组，他也不能以史上最优异的成绩从华北国大毕业。
　　“你不在我身边，我当然自己要多留点心……”
　　哭惨哭到一半，岳鸷突然意识到可能说错了话，他小心地看了夏则筠一眼。
　　但夏则筠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好像对那个擦玻璃机器人又起了兴趣。
　　“其实这五年……”
　　岳鸷刚张口，突然间房间外传来了奇怪的响动。
　　像是门被推开撞上墙壁的声音。
　　“谁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