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前任当成了嫌疑人怎么破》小丑凡无

5、（五）如果岳鸷是omega

　　白色的木质餐桌上，四道菜肴摆盘精致。
　　但比起眼前的菜色，夏则筠更感兴趣的是盛菜的餐具。
　　马卡龙色系的餐具。
　　夏则筠拿起自己手边粉蓝色的马克杯，里面装的是鲜榨的果汁。
　　“则筠，你还记得我们在国大的时候，我问过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夏则筠将目光移向对面。
　　对面的人喝得明明也是果汁，但是却眼角发红，眼中一片水色，好像喝了酒一般。
　　“你想成为alpha吗？”那人笑着说道：“你还记得你的答案吗？”
　　夏则筠略微回想了一下，记忆中似乎的确有这么一件事。
　　是他们在国大的第二年，训练场边。
　　夏则筠刚结束加练，身上的训练服已经完全汗湿，他自己也瘫在地上，连动一下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这时候有人走到他身边坐下。
　　那个人也刚结束训练，气还没喘匀，但却远没有夏则筠狼狈。
　　“则筠，你想成为alpha吗？”
　　那个人突然问道。
　　“不想。”
　　“为什么？成为alpha不好吗？”那人又道：“难道是因为岳鸷？”
　　关岳鸷什么事啊？
　　夏则筠被他问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觉得莫名其妙。
　　“我只是觉得没必要，alpha能做到的事我都能做到。”
　　但提起岳鸷，夏则筠不禁多想了一些。
　　要是他变成alpha了，岳鸷说不定就会变成omega了。
　　光是想一想这个假设，夏则筠就觉得有些暗爽。
　　“你说不想。”
　　餐桌对面的人的话打断了夏则筠的回忆。
　　“那我现在再认真地问你一次。”那人道：“你想成为alpha吗？”
　　这一次，我是怎么回答他的？
　　餐桌前的夏则筠沉默不语。
　　“夏则筠。”
　　倏忽间，餐桌，菜肴，马克杯，一切像是被杂糅在一起无限放大而后消失不见。
　　对面的人一步一步向夏则筠走来，鲜血从他的太阳穴流到了他的下巴。
　　“夏则筠。”
　　“你想成为alpha吗？
　　“夏则筠。”
　　“有些事，beta就是做不到。”
　　“不。”夏则筠看着那张苍白而又扭曲破碎的脸，伸手抹掉溅到自己眼角，对方的血液，“我都能做到。”
　　“只是有些事，是你们alpha做不到。”
　　****
　　“咔哒”一声轻响，夏则筠睁开了眼睛。
　　“又吵到你了？”葛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拿着装着夏则筠手机的证物袋走进了审讯室，“休息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
　　夏则筠从行军床上坐起，没有说话。
　　因为岳鸷的味道，夏则筠根本没能睡着。
　　虽然没有睡着，但是他却好像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
　　有关于他自己的，有关于岳鸷的，也有关于死去的吴沉舟的。
　　这些略显陈旧斑驳的记忆，让夏则筠本就烦闷的心情更添一层郁郁。
　　葛乐像是察觉到了夏则筠的情绪，余光撇了一眼被扔到一旁陆鸷的衣服，赶紧将手机递给了夏则筠，“十二个小时到了，您可以回家了。”
　　夏则筠接过证物袋，从里面取出手机。
　　在进审讯室之前，他给林林发了信息。现在手机里信息和短信都是林林来问情况的。
　　他粗略查看了一遍，见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便只回了条语音，将手机装进了口袋里。
　　岳鸷一直没有露面。
　　葛乐将夏则筠送到了零处门口，还给他叫了一辆专车。
　　夏则筠在临上车前，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岳鸷没有动过我手机吧？”
　　“啊？不至于吧？”葛乐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不好说。”
　　好在专车及时到了，这场关于“岳鸷有没有底线”的探讨才没有继续开展下去。
　　专车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显然对从零处办事处出来的人有些好奇，从后视镜里多看了夏则筠几眼。
　　夏则筠一抬眼，便和司机在后视镜里对视上了。
　　司机略带尴尬的笑了笑，报出夏则筠家的地址，问道：“是去这里吗？”
　　夏则筠应了声。
　　司机精神头不错，还想着和夏则筠聊聊天，“我看您也不是零处的人，这一大早的，您到零处干什么来了？”
　　夏则筠头晕脑胀的，没多大聊天的兴致，便道：“杀人案，来零处接受调查。”
　　“哈哈。”司机干笑两声，“这个笑话好。”
　　夏则筠没搭腔。
　　“……”
　　司机沉默片刻，仍是不死心，“您是目击证人？”
　　“不，嫌疑犯。”夏则筠道，“唯一的那种……看路，前面路口要变灯了。”
　　“您拿我寻开心呢吧？”司机一脚刹车将车稳稳停在信号灯前，快速回头认认真真地打量了夏则筠一番。
　　随后他提高了嗓门，像是要给自己壮胆，“我做这行，别的不行就是见的人多。什么人干什么事，我瞅一眼就能估摸出个七七八八。您这样的，别说杀人了，估计连红灯都没闯过吧？”
　　夏则筠轻轻笑了一声，刚想问一句“我哪样啊”，就听司机继续说着。
　　“虽说人不可貌相，相貌嘛……不就靠穿衣打扮化妆，想装成什么样就什么样。但人的这个精气神是骗不了人的。打扮得再好就是一身皮，皮里藏着得才是骨。“
　　“这皮骨不相称的人，看着再光鲜，但相处起来，就能感觉到一种怪异。”司机说得起劲，最后也没忘夸夏则筠一句，“您一看就一身正气。”
　　“哎呀，我这话真应该被记下来。”他说完自己都有几分惊讶，略带得意地问道：“客人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你上一句说的什么？”
　　司机微微一愣，回想了一下，“我说您一看就一身正气！”
　　心道这小伙子看着秀秀气气的，脸皮还挺厚。
　　“不是，再上一句。”夏则筠追问道，“你说什么怪异。”
　　“哦哦，我说和皮骨不相称的人相处起来，总感觉怪怪的。”
　　夏则筠轻轻地“嗯”了一声。
　　怪异。
　　夏则筠感觉太阳穴处的血管在夸张的跳动，带着他整个人的思绪有些混乱。
　　自从他再次和吴沉舟相遇，一种怪异，或者说是违和感，就一直挥之不去。
　　夏则筠原先以为这种异样是源于时间。
　　时隔五年，可能是吴沉舟有所改变，可能是他自己有所改变。
　　自然而然的，两个有所改变的人相处起来不会和原先一模一样。
　　但是现在回想起来，也许从他们再次相遇的地点就说明了，所有的异样，不是改变这么简单。
　　司机为了佐证自己的观点，一时间又讲了不少“清纯omega不为人知的另一面”，“霸气alpha深夜买醉边哭边找妈妈”的事。
　　“你说得对，师傅。”
　　“啊？”司机还沉静在自己“beta为变成alpha加入传销组织”的故事中，“怎么了？”
　　“我是没闯过红灯。”夏则筠从自己口袋里找拿出一副乳胶手套，“麻烦您调个头，去G街。”
　　****
　　这是夏则筠第一次在太阳还没下山前来G街。
　　虽然G街在他的辖区，还是事故高发点，但是他从来没有认真了解过这个地方。
　　哪怕是在倡导行为自由的今天，夏则筠还是对这种地方，对出现在这种地方的人有着固有的偏见。
　　他深知这种偏见既不正确，也不能宣之于口，所以对于G街的一切，除了工作需要，他都是不管不问，发生了什么都当没看见。
　　所以现下夏则筠犯了个不大不小的错误。
　　这个时间点，G街的酒吧都还在为营业做准备。要么是大门紧闭，要么是工作人员忙得顾不上搭理穿着便服的夏则筠。
　　夏则筠看了一眼手机，离天黑还有三个小时左右。一时间有些进退两难，漫无目的地走了几步，看见了写着“Serpent”的巨大招牌。
　　从落地的玻璃窗能看见店里亮着几盏灯，但酒吧大门紧闭。
　　昨晚刚出了事，这家酒吧少不了要关门整改两三天。
　　夏则筠决定最后再去碰碰运气。
　　走进一看，店里果然有人在打扫卫生。
　　酒保站在吧台前擦着玻璃杯，听见有人进来，眼皮也不抬一下便道：“今天不营业。”
　　“我不是来玩的。”夏则筠走近吧台，拿出手机，“这个人你认识吗？”
　　酒保看了一眼夏则筠，又看了一眼夏则筠带着手套的手，嗤笑了一声没搭理他。
　　夏则筠又掏出一百块钱推了过去，“麻烦你看一眼。”
　　酒保还是挎着个脸，收钱的时候故意摸了夏则筠一把然后等着看他的反应。
　　但夏则筠好似没有察觉，只是对着酒保笑了笑。
　　酒保脸色好了些，“给我看看。”
　　他接过手机捧到面前，双指把手机上的照片放大。
　　上面是一张夏则筠从吴沉舟朋友圈下下来的照片。因为镜头没有聚焦好，背景模糊不清，只能看清楚吴沉舟大致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被人急匆匆偷拍的一样。
　　就在那瞬间，夏则筠看见酒保微不可见地眯了眯眼。
　　“不认识。”
　　酒保把手机还给了夏则筠，又拿起放在一旁的玻璃杯擦了起来。
　　显而易见，他在撒谎。
　　夏则筠当然不会放过近在眼前的线索，他以为自己出的钱还不够多，就又掏出一百块递了过去。
　　“这不是钱的问题。”谁知道酒保这次没接，伸出一根手指把钱又推了回来，“我们是有职业操守的，客人隐私不能泄露。”
　　夏则筠略微颌首，“也就是说他是你们的客人喽？”
　　“我可没这么说！”酒保一脸见了鬼的表情，对着夏则筠身后喊道：“老板！这有个找人的！”
　　夏则筠转身就看见了一个三四十岁左右的beta。
　　这个beta虽然不高，一米七五左右，带着一副金丝框眼镜，气质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位酒吧老板。
　　但夏则筠注意到他身材干劲，显然也不是外表那样无害。
　　“夏队长。”他向夏则筠伸出了一只手。
　　“你认识我？”夏则筠举起自己带着的手套示意了一下，“不知道先生怎么称呼？”
　　“鄙姓戴，是这家酒吧的老板。”戴老板没有强求，露出了一个理解的笑容，将手在吧台桌面敲了敲，酒保很有眼色地端来了两杯饮品。
　　“做酒吧生意的，自然是要认识九处的几位队长的。”戴老板端起其中一杯喝了一口，“果汁，不含酒精。今天没办法开门就没有买鲜果，没有鲜榨的，您将就一下。请问夏队长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我听jimmy说，你要找人。”
　　夏则筠接过另外一杯果汁放在手边，把手机递给了戴老板，“就是他，戴老板有印象吗？”
　　戴老板仔细看了看照片，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夏队长找他要做什么？”
　　夏则筠半真半假地说道：“出任务的时候在G街见过一次，但只来得及照了照片，没交换联系方式。”
　　“这是一见钟情？”Jimmy突然插嘴道。
　　夏则筠但笑不语。
　　“听起来很浪漫，但是现在可不兴拿着照片找人这套了。”Jimmy撇撇嘴，“夏队你这行为曝光到网上，可是会被骂变态的。”
　　“胡说八道。”戴老板一巴掌扇到jimmy后脑勺上，“知道就快说。”
　　“不是我不说，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谁。”Jimmy揉着后脑勺，“他也是最近一两个月才出现在G街的，也不是我们店里的常客。”
　　最近一两个月，时间对上了。
　　夏则筠心想。
　　“不过夏队啊……”Jimmy话锋一转，“我觉得你还是别找了，这人风评不太好，就算找到了，估计跟您也是没什么结果。”
　　“不是说不熟吗？”戴老板给Jimmy使了一个眼色，“传言也不可信，这种事还得两个人自己相处了才知道。”
　　Jimmy一副“拿你们没办法的样子”，当着自家老板的面，把桌上那张一百块钱收到了口袋里。
　　“虽然我和他不熟，但是架不住他奇葩啊！他的事迹早就传遍整个G街了，这瓜我都吃透了。”
　　“什么事？”
　　聊起八卦Jimmy眼里都在放光，“来G街玩的a和o都喜欢找beta，这您知道吧？”
　　“知道。”
　　事实上，不光是来G街玩的，只要是追求刺激的a和o都更倾向于找一个beta。这样就会避免信息素失控或者意外标记的麻烦，更加的“安全”。
　　“害。”说到这里，Jimmy叹了口气，“但说白了，beta就是个替代品。一般来说，alpha会找身材娇小像omega的beta，而omega则相反，会找像alpha的beta。”
　　“但你找的这个beta，人高马大的……”
　　“等等，你说什么？”夏则筠出言打断Jimmy，“这个beta？
　　“对呀！”Jimmy看夏则筠神情有异，“您不知道啊！他就是个beta，长得像a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