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前任当成了嫌疑人怎么破》小丑凡无

3、（三）祝前任好运

　　“姓名。”
　　“夏则筠。”
　　“年龄。”
　　“27。”
　　“表性征为男性的beta，目前就职于华北区第九处！”
　　夏则筠回答得客客气气，倒是审讯室外，带着耳机隔着单面玻璃监听的岳鸷烦躁地像犯了病，他一把扯过放在桌子上的小麦克风，“你能不能别浪费时间，直接问点有用的东西？他的基本信息一会我给他填！”
　　见坐在对面的两个人突然表情扭曲了一瞬，夏则筠若有所思地往外看了一眼。
　　当然，他什么都看不见。
　　所以只是一眼，夏则筠很快又把视线收回到了桌子上的那杯茶上。
　　一次性纸杯，看不出品牌的茶包。
　　夏则筠伸出一根手指，轻轻顶了顶纸杯杯身，将整杯茶都推得离自己远了一些。
　　“娇气。”
　　审讯室外，观察着夏则筠一举一动的岳鸷见状轻声嘀咕了一句，他拿起自己的那杯茶仰头灌了一口。
　　紧接着他皱着眉头拿起了挂着茶包的细线，细线另一端是一个三角形的粉色标签。
　　上面写着谁也认不出来的花体英文。
　　“什么玩意儿！”
　　这是岳鸷刚刚在茶水间角落里摸出的两个茶包。
　　好像是哪个同事买来泡健康减肥版奶茶的，没什么茶味，光占了茶的名字。
　　“认识吴沉舟吗？”
　　审讯室里，帽子男省略了那些基本流程，直奔主题。
　　意料之中的问题。
　　夏则筠答得不急不缓，“认识，大学同学。”
　　帽子男突然身体前倾，提高了音量，几乎是厉声地质问道：“只是大学同学吗？”
　　话音未落，整个审讯室里的氛围为之一变，他身边的搭档都略微侧身离他远了一些。
　　如果这里有一台信息素成像仪，便可以清楚地看见整个审讯室里，属于alpha的信息素浓度突然增加，但更高浓度的信息素却汇聚成了一条极细的线，直接袭向夏则筠。
　　夏则筠终于将视线从纸杯移到了对面。
　　帽子男，一个典型的属于零处的alpha。
　　在夏则筠眼里，帽子男的审讯手段和他的上司如出一辙的拙劣，不值一提。
　　让他在意的帽子男身边的姑娘。
　　那是一个beta。
　　小姑娘注意到夏则筠的目光，条件反射地礼貌性地笑了笑。
　　“回话！”帽子男瞪了在他眼皮子底下“眉目传情”的两个beta一眼，继续向夏则筠施压，“你和吴沉舟只是大学同学吗？”
　　在这种压力下，一直坐得板正的夏则筠却向后靠在了椅背上，整个人呈现出了一种闲适的状态。
　　这种姿态对于一个正在释放信息素的alpha无疑是一种冒犯，但在帽子男发怒前，夏则筠开口道：“大学里关系不错，算得上朋友。后来我们毕业了，他工作去了外地，便没了联系。”
　　帽子男只得收敛住情绪，“你知道他就职于零处？”
　　“自然。”
　　“那你们是怎么又联系上的？”帽子男伸出两根指头敲了敲桌面，“自己说，别让我像挤牙膏一样地问。”
　　“别急呀，我这不是正准备说嘛。”夏则筠略微低下来了头， “大概三个月以前，我在执行任务的时候……”
　　他微不可查地顿了顿，“和他偶遇了。”
　　审讯室外，岳鸷猛地凑到玻璃前，“让他抬头。”
　　“抬头！”帽子男对夏则筠比了个手势，“继续说。”
　　夏则筠十分配合地抬起了头，整张脸都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里，“然后就又联系上了，一起吃过几次饭。”
　　岳鸷眼睛一眨不眨地隔着那层玻璃盯着夏则筠。这张脸他再熟悉不过，便是夏则筠的睫毛颤一颤，他都知道夏则筠是什么情绪。
　　夏则筠言语间微妙的停顿让岳鸷明显感受到了某种怪异的违和。
　　“问他吴沉舟为什么给他送花。”
　　送花？
　　什么送花？
　　帽子男掩饰住自己的疑惑，大脑飞速转动，终于想起他老大说的送花是什么意思了。
　　当初他们排查人际关系的时候，排查到夏则筠和吴沉舟在九处对面的咖啡馆喝过几次咖啡。
　　“那个alpha肯定是在追求小夏队长！”谈起自己的熟客夏则筠，咖啡馆的老板娘眼睛都在发光，“有一次那个alpha还送了小夏队长好大一束玫瑰！”
　　“哈？谁？吴沉舟？送花？”听到队员转述这一段的岳鸷露出了一个不可置信的表情，随即脸黑得发绿，“我就说在国大的时候，吴沉舟没事干就往我们面前凑肯定别有目的！也就是美好的爱情让我丧失了敏锐的洞察力！”
　　帽子男想起了前因后果，不由得再次在心里吐槽自家队长的恋爱脑，但还是如实地重复了这个问题。
　　但夏则筠的反应，却出乎意料。
　　夏则筠笑了。
　　帽子男心道，这个beta笑起来还挺好看的，怪不得能把老大迷了这么多年。
　　夏则筠端起那杯已经放得有些冷了的茶，终于喝了一口。
　　放下纸杯时，他脸上已经没有了笑过的痕迹。
　　那个笑容就好像是三月春风轻拂过的湖面，涟漪转瞬即逝。
　　“24号，我早上八点到下午五点一直在九处轮值，九处所有的人都可以给我作证。”
　　避开了那个看似无理取闹的问题，夏则筠转头交待起了自己的时间线，“下班后我直接去了吴沉舟家，他先前约了我去他家吃饭，我和他的手机上应该都还留有聊天记录。”
　　“我大概是6点40左右到的他家，路上因为堵车耽误了些时候。”夏则筠不疾不徐地继续说道：“我离开他家的时候应该是七点半。”
　　“一个小时。”帽子男道：“作为朋友聚会，这个时间是不是短了点。”
　　“我第二天要上班。”
　　对于这个回答帽子男不置可否，另问道：“吴沉舟做饭好吃吗？”
　　夏则筠歪着头，露出了一个认真回想的表情，“还行吧，我觉得挺好吃的。”
　　“夏则筠！你少在这给我打马虎眼！”帽子男一拍桌子，“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们去吴沉舟家的时候，饭菜还摆在餐桌上，你们根本就没吃多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你们根本食不下咽？”
　　夏则筠身形未动，只是屈指弹了一下挂在茶杯外的细线吊着的粉色标签。
　　标签在空中划出了一个弧度，落回原位的时候，夏则筠道：“看来死的是吴沉舟了，我是嫌疑人之一。”
　　他侧目看到帽子男神色微变，“……嗯？不是之一，难道还是唯一？”
　　夏则筠略微一抬眉，“ 24号的案子，到现在28号凌晨五点，你们居然只列出了我这么一个嫌疑人。你们零处的办事效率，还真是让人不敢恭维啊。”
　　“那是因为你极有可能就是凶手！”帽子男被这段夹枪杂棒的话拱出了些火，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夏则筠和自家老大的关系了，“废话少说，要么老老实实交待自己的罪行，要么就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说清楚！”
　　夏则筠身体后倒，躲开帽子男飞溅出来的口水，“他是怎么死的？”
　　“什么？”帽子男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
　　“具体时间，地点，死因。”夏则筠语气极其冷静，“你们不会连这个都没查清楚吧？”
　　“这是你该问的事吗？”帽子男气笑了。
　　“不是我不该问，而是你不能说。”夏则筠再次看向玻璃的方向，他知道岳鸷现在就在外面，“你们零处要是没有前任回避原则，就让岳鸷来跟我说。”
　　“嘿！”帽子男摘下帽子烦躁地捋了捋头发，“你别仗着你是我们老大的前任就无法无天有持无恐。”
　　“木森。”岳鸷推门而入，“你出去吧，我来。”
　　夏则筠闻言多看了几眼帽子男木森。
　　“怎么？”岳鸷走到桌前拖开椅子，把手里的文件袋丢在了桌子上，大马金刀地坐下，“他的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夏则筠收回了视线，“就是觉得命里缺木的人还挺多的。”
　　木森：“……”
　　木森迈出门框的脚又收了回来，“我不是命里缺木，我爸妈给我起这个名字是希望我以后多给家里添丁！”
　　“原来还有这种解释啊。”夏则筠不禁莞尔，“对不起，是我妄断了。”
　　“美好的愿望总是难以实现。”岳鸷两指一并指向门口，“现在没时间给你做梦，出去记得带上门。”
　　木森摸了摸鼻子，重新带上棒球帽走出了审讯间。
　　“那你叫什么名字呢？”
　　一直低头记录的beta没听到答案，狐疑地抬起头，看见对面的人正注视着自己。她这才反应过来，嫌疑人正在和自己说话。
　　这种突如其来的状况像是超出了她的应对能力，她立马望向身边的岳鸷。
　　在岳鸷颌首后，她才回答道：“我叫葛乐。”
　　“好了，中场休息结束。”岳鸷打了个响指，让夏则筠的注意力回到了自己身上，“不过你这爱撒娇的习惯还是没变呀。”
　　“你活在梦里的习惯也没变。”夏则筠回以礼貌的微笑，“你们零处有空气置换仪吗？”
　　他虽然不会畏惧木森遗留下来的信息素，但这种被威胁的感觉却让人不那么愉快。
　　“叫声好听的就给你。”岳鸷虽然这么说着，却完全没有要去找的意思，动作粗鲁地打开了文件袋。
　　夏则筠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先给我看看现场照片。”
　　几乎是同时，岳鸷拿出了一叠照片。
　　“这个血迹喷溅的状态……”夏则筠接过照片，扫了一眼，“射杀？哪来的枪？”他紧接着找出尸体近距离的照片，尸体头部上的弹孔清晰可见，“你们零处的配枪？”
　　“全中，我就不夸你了。”岳鸷拿起被夏则筠冷落许久的纸杯，握在手里捏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这把枪现在还没有找到。”
　　夏则筠看完了所有照片，又自顾自地从文件袋里拿出了其他资料。他看资料的速度极快，几乎是目光扫过就能抓住重点，“家中的监控是关闭状态，小区和楼道里的监控除了我，送快递和送外卖的就没有拍到别的生人……”
　　“快递员外卖员的身份核查了吗？同楼的住户，小区的保安保洁工作人都排查了吗？确定这栋大楼没有别的出口了吗？”
　　听到夏则筠的提问，站在审讯室外的木森轻轻一咋舌。
　　倒不是说夏则筠提出来的思路有多么独特，只是在进审讯室前，岳鸷刚好也把这些问题和其他队员重新强调了一遍。
　　这就是传说中前任的默契吗？
　　“还在深挖。”岳鸷把夏则筠看完的资料重新装进了文件袋。
　　“他家里只有我的指纹？”
　　“严谨地来说，只有你，吴沉舟，和报案的那位保洁的指纹。”
　　“对，忘了报案人。”
　　“吴沉舟有请固定的保洁阿姨，25号中午，这位保洁阿姨去打扫卫生的时候发现了吴沉舟的尸体并报了案。”
　　“25号中午……”夏则筠说，“死亡24小时之内发现尸体，推测出他准确的死亡时间了？”
　　刚刚那堆资料里没有尸检报告。
　　岳鸷没有吝言，“根据他尸体的状况和胃里消化物的情况，大约在七点到九点。”
　　“那我还真是中大奖了。”夏则筠叹了一口气，但脸上神色还算轻松，“可你们没有找到凶器，也应该没有找到其他直接的证据，甚至没有我杀他的动机。”
　　“当然，不然我们的重逢还会更加刺激一些。”岳鸷扭头看向身旁，拿着笔一抖一抖的葛乐，“其实我不介意你把这句话也记下来。”
　　说完没有给任何人发表意见的机会，岳鸷继续道：“说说吧，你和吴沉舟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天又为什么发生了争执。”
　　夏则筠对着岳鸷勾了勾手指。
　　岳鸷乖乖地凑上前去。
　　夏则筠郑重其事地说道：“人不是我杀的。”
　　岳鸷没吭声，等着夏则筠继续。
　　直到夏则筠即将收回那只手，岳鸷才一把抓住夏则筠的手腕往自己这边一带。
　　夏则筠被拽得不得不身体前倾。
　　“没了？”
　　两人几乎鼻尖相触。
　　夏则筠不得不偏开了头，“没了。”
　　岳鸷舌头抵了抵腮帮子，另一只手指着他身后用途不明的两个大探照灯，“你是不是觉得我舍不得给你上些手段啊？”
　　“是。”夏则筠一转手腕从岳鸷的钳制挣脱出来，身体靠回椅背，“我要说的就是这些，调查真相是你们的工作。”
　　“你要是真的觉得人是我杀的，就在接下来的12小时里，哦不对……”夏则筠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10个小时里找到证据，直接把我送去审判厅。”
　　夏则筠：“祝你好运。”
　　说完就闭上了眼，一副铁了心闭目养神，就算天塌下来也不要叫他的样子。
　　岳鸷看了一眼夏则筠眼下的青黑，无言片刻，拿起资料袋，笑着道：“祝我好运。”
　　无视了耳机里木森的叫嚷，示意葛乐跟着自己出了审讯室。
　　木森站在审讯室门口，一副“死谏”的模样，“老大，咱们真的不能……”
　　岳鸷一抬手，木森就闭了嘴。
　　“那谁。”岳鸷扭头对葛乐道：“去打报告，把夏则筠的传唤时间从12小时延长到24小时。”
　　“啊？”
　　等一下！
　　岳队长不是几个小时前还嚷着要和前任复合的吗？
　　葛乐想顿时觉得，这些天她吃的都是毒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