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前任当成了嫌疑人怎么破》小丑凡无

16、（十六）接二连三

　　岳鸷和木森借着参观的名义去了一趟华东国大。
　　国大全称是国家建设与发展大学，按照华北，华东，东北，华中，华南，西南与西北分为七个校区。
　　与其他高等院校不同，想要进入国大就要参与特别的全国选拔考试，考试内容包含文体，特殊技能等多个项目。
　　无论在哪个考去，选拔考试都是统一试题统一标准统一排名，超过录取线的学生便可以进入国大。国大每年的毕业率只有百分之六十左右，顺利毕业后的学生可以直接进入国家十个职能部门，也就是零到九处。
　　但进入哪个校区，分配到哪个地方工作都是随机的。
　　像岳鸷这样，华北人读华北国大，毕业后就职在华北零处十分少见，更多的是像木森这样，他本来是西北人，读了西北国大最后在华北零处就职。
　　另外无论是读书还是工作，都不得随意转区。
　　这样的规定是为了防止因为学缘地缘而产生派系。
　　七个校区的国大都是全军事化管理，任何人无特殊理由不能随意进出。
　　于是岳鸷和木森就向华东零处这边打了个招呼，由他们派人带着岳鸷和木森在校园里参观。
　　“怎么样？”来的临时向导也是从华东国大毕业的，对自己母校的感情深厚，“我还没去过其他国大，但是听说在七校里，我们华东校区是最精致典雅的。”
　　华东自古以来一向富庶又多出风流才子，“精”和“雅”二字早就融入到了他们日常的衣食住行中。
　　“是很华东。”
　　岳鸷皮笑肉不笑的拍了拍向导的肩，到底在别人地盘，他把临出口的“花里胡哨”换了个说法。
　　向导只当岳鸷在夸他们学校，笑呵呵地继续向岳鸷介绍着他们学校的独到之处。
　　直到来到室内体育馆，岳鸷指了指正在场边休息抱着篮球的学生，然后提议道：“比划比划？”
　　向导微微一愣，多少从岳鸷的提议里听出了些挑衅的意味。
　　几乎没有alpha能抗拒这种挑衅。
　　向导立马应了下来。
　　“1v1，30分，5局3胜？”岳鸷一边说着，一边朝木森使了个眼色。
　　木森微微点头，表示收到指示。
　　向导朝一旁的学生解释了一下原由，顺便找他们把篮球借了过来。
　　学生们正是热血好斗的年纪，一听来了个其他校区的前辈，还要和自己的学长单挑篮球，立马生龙活虎地呐喊助威起来。
　　“谢谢鼓励，谢谢助威。”岳鸷脱下外套扔到场边，肩臂流畅而遒劲的肌肉线条随着他的热身动作微微鼓起。
　　他伸出两根手指对着向导勾了勾，“球权让你。”
　　那天向导回了零处后，后悔得差点主动写一份检讨交给自己的上级。
　　篮球比赛，他输了。
　　2比3，最后一局只输了一分。
　　虽然只输了一分，但他在心态上完败。
　　他从来没有打过这么恶心的一场篮球。
　　节奏磨叽不说，他无论是得分还是丢分好像都在对手掌握之中。
　　比赛打得憋屈至极，但偏偏一旁观赛的学弟们还都没看出来里面的蹊跷，还一个劲儿得说着“惜败惜败”“两位不愧都是进入零处的顶尖alpha”这种鬼话。
　　只有他和岳鸷知道，这哪里是“惜败”，简直是“完败”。
　　可他还不好在学弟们前表现出任何异样，只能装作开朗地对他们嘱咐道：“篮球赛就算了，是学长不争气，你们几个月后的七校比武一定要打个大胜仗啊！”
　　学弟们信誓旦旦地说着一定。
　　岳鸷单手转着球，笑看着眼前团结友爱的是兄弟们。
　　直到两人走出篮球馆，向导才反应过来，“另一位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木森就从观众席上消失了。
　　“他向来懒驴上磨。”岳鸷道，“上厕所去了吧。”
　　向导的脸色难看了几分。
　　就在这时，木森抱着两瓶矿泉水回来了，“不好意思哈，水土不服。回来的路上看见有自动贩卖机，顺道给你们带了水。”
　　向导粗略地回忆了一下学校的地貌，想起篮球馆附近的卫生间旁的确是有一个自动贩卖机，便没多说什么，继续按照原先的计划，带着两人参观完了华东国大。
　　最后还亲自把两人送回了酒店。
　　岳鸷和木森回房后先叫了客房服务点了午餐，等餐的间隙，岳鸷重新检查了一下房间里的反监听设备。
　　确认没有异样后，岳鸷问道：“打听到了么？”
　　“虽然时间很紧，但我还是用我的魅力打听到了不少消息。”木森拿出手机，调出一张大合照递给了岳鸷，“第三排最左边的那个omega。”
　　“在刺伤吴沉舟后就办理了退学，听说已经被家里人送出了国。据他同学说，这个omega的信息素一直不是很稳定，在进入学校的两年内，一共发生了三次信息素失控，最后一次就是刺伤吴沉舟那次。”
　　“不应该啊？”岳鸷飞快把合照里的人像放大裁剪然后发给了还在燕市的周兰景，“能进入国大的omega，信息素不应该这么不稳定啊？”
　　“还有一点很奇怪，他同学还说，这个omega一直对吴沉舟这个技术指导很……倾慕，每逢吴沉舟开讲座他都必到。按理来说就算是信息素失控，那也应该是发生点别的什么而不是这种动刀的流血事故。”
　　“有道理。”岳鸷胡乱薅了一把头发，这种人物关系复杂的心理动机推理他一向不怎么擅长，“还是先看看周兰景那边能不能查到更多信息吧。”
　　而就在这时，岳鸷的手机突然短促地响了一下。
　　说是响也不太准确。
　　那不是任何一种提示音，而是超出正常人耳能捕捉到某一段频率。
　　在木森略显疑惑的眼神下，岳鸷皱眉拿起了手机。
　　可就一眼，岳鸷脸色大变。
　　“嫌疑人23生命垂危，正在抢救。”

　　时间倒回几个小时前。
　　天空一片深紫。
　　夏则筠站在高架桥的紧急车道上，仰着头望着拉索上的人影。
　　他们夜班值班时接到报案说滨海大桥上疑似有人想要自杀。
　　结果到了之后，他们发现那个疑似想要自杀的人，居然是之前在写字楼上信息素失控的omega。
　　夏则筠还记得他叫鹿以。
　　鹿以看见他们来了，挥了挥手，像见到老朋友一般和他们打个招呼。
　　“好巧啊，又是你们。”
　　“是挺巧的，你在上面干什么呢？”
　　考虑到要安抚当事人的情绪，这次和当事人接触的是林林和夏则筠。
　　而严争煜和老李等人则在联系附近的救生船只和想办法强行解救。
　　鹿以好像是笑了笑，“想看看日出。”
　　“那下来看呀，上面怪危险的。”
　　“我还记得你。”鹿以伸出一只手指指了指夏则筠，“你是他们的队长，上次就是你和一个大个子把我扶出去的。那个大个子呢？他怎么没来？”
　　“今天他轮休。”
　　“你恐高吗？不恐高的话能上来陪我坐坐吗？”
　　“好。”
　　林林赶紧拉住夏则筠，“夏队，我觉得她现在状态有点诡异。”
　　夏则筠拍了拍林林抓住他的手背，示意她松手，“没事。”
　　三下两下，几个借力他就爬到了和鹿以一样的高度。
　　就在夏则筠想要向鹿以更靠近一些的时候，鹿以说道：“就在那儿。”
　　“好。”
　　这个距离他们刚好能看清楚彼此的表情。
　　夏则筠朝桥下看了一眼，下面一片漆黑，水面反射着的河岸边的灯火被毫无规律的江风吹得有些破碎。
　　“我本以为这个时间点跳下去是不会有人发现的，没想到还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夏则筠收回目光，看向身边omega，她看起来很平静，不像是一般准备要自杀的人有很大的情绪起伏。
　　“可是跳下去就再也看不到日出了，多可惜。”
　　“其实也没有那么喜欢日出啦，只是觉得我就要死了，还是要做点有仪式感的事情吧。”鹿以的头发被吹到了眼角，她眯了眯眼睛，“你们回去吧，我是真的不想活了，你们就算救了我这一次，我以后还是会想办法死掉的。”
　　“我知道最近你遇到了许多不好的事情，”夏则筠的蓝牙耳机里传来了后勤查到的鹿以的资料，就像当初鹿以神智不清，躺在行动车上做出的预测一样，她以一种最狼狈的姿态，离开了她梦寐以求的岗位。
　　“但解决的问题的办法有很多，你有能力，完全可以换个地方重新来过。你现在只是被情绪所控制，冷静下来后你就会发现……”
　　“嗯哼～”鹿以打断了夏则筠的话，“好像在你们眼里，omega永远都是情绪化的，冲动而不理智。”
　　“夏队长，你知道吗？原来有人告诉我，我们的人生其实就是一场不会重来的rpg游戏。一路上会遇到无数关卡，参与游戏的人在面临关卡的时候，必须做出选择。每次的选择绘成了玩家的行动路线，最后导向故事的结局。就像有的人活得不开心，他会选择换个让自己开心的活法，而有的人活得不开心，他会选择不活了。自己选择自己的结局，听起来很公平是不是？”
　　“我原来觉得这是至理名言，所以我总是选择我最想要的，总是努力让自己不去后悔过往的选择……可是我现在发现，我错了。”
　　“我们根本就没得选。我没办法选择自己出生的性别，我没办法选择我的天赋，我办法选择这个世界的规则。”
　　“我是个资质平凡的omega，所以注定我的那些对这个世界无关痛痒的梦想只能被世界的规则所碾碎……夏队长，你似乎很优秀，但你要是一个alpha，会不会今天就不用在这里熬着夜吹着江风听一个毫无价值的omega在这里喋喋不休的抱怨了？”
　　天色突然亮了一些，水天交际之处升起了一抹橙红。
　　在鹿以说话过程中，夏则筠不动声色地在向她靠拢，也不知道鹿以是没有察觉还是默许了这种接近，夏则筠移动到了离她一臂之遥的地方。
　　“之前有个人曾经问我，想不想成一个alpha。”夏则筠没有回答鹿以的问题，转而说道：“我告诉他，我不想。”
　　“因为我想成为的人和alpha，beta，omega都没有关系，我只是想成为那样的人而已。”
　　“你呢，鹿以？”
　　鹿以无言地看着夏则筠。
　　随即转头看向远处越发耀眼的朝阳。
　　就在鹿以转头的瞬间，夏则筠模糊地看见她耳朵上的耳坠似乎有些特殊。
　　“可是来不及了。”
　　江风太大，夏则筠一时没有听清鹿以近乎喃喃的自语，“什么？”
　　鹿以笑着摇摇头，看向夏则筠。
　　“对不起。”
　　话音未落，她猛的扑向夏则筠死死抱住了他的腰身。
　　冲击力让两人失去平衡跌下拉索。
　　夏则筠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桥边凸起的地方。
　　一直监控着这边状况林林见状惊的大叫一声，立马拔腿冲了过来。
　　两个人身体的重量仅靠着夏则筠的臂力支撑着，他似乎听见自己肌肉撕裂的声音，但他仍然一只手抱紧了鹿以，一只手死死地抓着桥边。
　　林林抓住了夏则筠的手腕，焦急道：“把她递给我。”
　　可夏则筠怀里的鹿以在他们跌落的瞬间就泄了全身的力道，两只手耷拉在身体两侧，低着头没有任何反应。
　　夏则筠凑近鹿以想要查看她的状态。
　　可没想到就在此刻，夏则筠心跳却漏了一拍。
　　眼前的事物开始飞快旋转，林林呼喊他的声音逐渐模糊，他又陷入了一种浑沌的状态，只能感觉到似乎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颈后。
　　我怎么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巨大的冲击力和无孔不入的江水唤回了夏则筠部分的意识。
　　我为什么在水里？
　　我在做训练吗？
　　岳鸷在哪里？
　　他怎么还没来拉我起来？
　　夏则筠几乎是凭借着本能在水里沉浮着，直至彻底失去意识。
　　再次醒来，夏则筠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边坐着仰头打瞌睡的林林。
　　他花了几分钟试图从自己乱成一片的大脑里找到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但任凭他再怎么回忆，也只记得他出了任务，然后在滨海大桥上见到了想要自杀的鹿以。
　　“夏队你醒了！”林林赶紧去按床头的呼叫铃。
　　夏则筠无声地说出几个字后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剧痛，他艰难地咳嗽了几声，用没被打石膏的手比划着手语问林林发生了什么。
　　“你不记得了吗？我看你和鹿以聊得好好的，突然鹿以就冲向你，你们俩就掉下去了。掉下去的时候你抓到桥沿，我去拉你们的时候，你又突然松手，你和鹿以就落水了。好在严争煜他们的搜救船就在附近，把你捞了上来……鹿以？鹿以还没找到。”
　　林林说着说着也没了夏则筠苏醒的惊喜，表情越发凝重了起来。
　　就在这时，夏则筠的主治医生过来了。
　　他对夏则筠进行了一番检查后，诊断道：“全身大面积软组织挫伤，溺水窒息对肺部有一定损伤，至于你提到的失忆，可能是因为落水巨大的冲击力造成的，这种失忆多数是短期的，过段时间就能想起来。现在病人需要的足够休息和静养……”
　　夏则筠在药物的作用下渐渐睡去。
　　等他第二次苏醒后，他的床头除了林林，还多了一个不认识的beta。
　　“你好，我是六处的，我们这里有个凶杀案还请麻烦你协助调查一下。”
　　凶杀案？
　　夏则筠比划了一个手势让他继续。
　　“你认识陶钥吧？”
　　一股不祥的预感爬上了夏则筠心头。
　　“就在几个小时前……”beta似乎顾及着夏则筠的身体状态，说得有些艰难，“他被杀了。”
　　一旁检测夏则筠身体状态的仪器上的曲线图骤升。
　　Beta拿出了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一个手机，浅色奶油胶粘贴着公仔的手机壳被血液染成了深褐色。
　　夏则筠认识那个浮夸的手机壳。
　　是陶钥的。
　　Beta隔着屏幕解锁了手机，界面停留在讯息界面。
　　收件人一栏写着：大英雄
　　编辑框里遗留着两个没有发送成功字。
　　“救我”。

　　第一卷·沉舟完结
　　第二卷·则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