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Ⅲ、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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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桑戈吉奇瞪大了双眼。
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间怎样的房间啊！除了地板，墙壁上、天花板上都是钟和表，密密麻麻的钟表！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一件家具，只有钟表，大小不一的钟表，各式各样的钟表，到处都是！
古老的大钟发出正点时“当当”的响声；精细的鸟儿报时钟上的小鸟此时正从一开一关的小巧门扉中一进一出，发出“布谷布谷”的清脆的声音；其余所有的、不会发声的钟表都在“咯嚓咯嚓”的走着，本应轻微的响声汇集到一起，仿佛有一个喇叭把它们的声响扩大了几十几百倍。浩大的声势，仿佛是一场迎接德桑戈吉奇的恢宏隆重的音乐会。声音犹如巨浪一般粗暴地刺激德桑戈吉奇的耳膜，拍打着、撞击着他的心脏。
仿佛是被这阵声浪所震慑住，他觉得浑身上下一动也不能动。
“欢迎光临，德桑戈吉奇先生。”一个很轻很柔的，如微风吹过银铃时所发出的柔弱声音像在丝毫不被钟声影响的情况下飘进了德桑戈吉奇的耳中，周围的钟表声戛然而止。
德桑戈吉奇如遭电击般向前一跳，紧张而惶恐地一转身，少女正站在门前。随着少女的出现，整个空间立刻充满了一阵淡淡的芳香。现在德桑戈吉奇知道了，这是少女身上发出的香气，一种能够迷惑别人的，淡雅的幽香气息。
“我吓着你了吗？” 少女微微一笑，用他们昨天见面时的清脆柔弱的声音说道：“我已经把声音放轻了，结果还是吓着你了，真抱歉。”说完，少女笑着向德桑戈吉奇行了个礼。心脏的激烈跳动令他的胸脯急促的起伏着。德桑戈吉奇没有听到门铃的声音——自从他进店以来——而在他进店时，店里是一个人也没有的，绝对没有。
少女没有出声，只是微笑的看着德桑戈吉奇，似乎是在等待他接受这一切。
德桑戈吉奇总算开始平静了下来。他想：为什么我要这么的恐慌？自从见到她后，就一直心神不宁的，这是为什么？其实根本就没发生过什么事情，一直都只是我自己在吓唬自己，这根本就没什么可怕的呀！一切都是巧合，就像刚才，那一定是我一时没听到她推门进来时门铃的声音罢了。一切都是巧合，一切都是巧合……他定了定神，摘下头上的破帽子放在胸前，向前倾了倾驼背的身子，对少女说：
“美丽的小姐，请允许我为我刚才的失态道歉，早上的迷雾总是会让人神经紧张的。”
“呵呵，那倒无所谓。”少女笑了笑。“欢迎光临‘Pandora’s House’。我就是店主——” 眼帘半合，透出一丝漠然与清冷；嘴角微勾，透露着一缕诡异和妖媚：“Pandora（潘朵拉）。”
德桑戈吉奇倒吸了一口凉气。
潘多拉恢复了平常的笑容：“请你放心好了，我与古老神话中的潘多拉是不相同的。年纪不同，种族不同，”她看了看他，“做的事情也不同。”
德桑戈吉奇额头上沁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潘多拉依然脸带微笑：“埃米·瓦·德桑戈吉奇先生。昨天我已经说过了，我知道你心底那最深层、最黑暗的愿望。现在我要告诉你：我不只知道，我还可以帮你实现它。”
德桑戈吉奇抽搐似地冷笑了一下，沉沉的说：“噢，是吗？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自己有什么被你说得好像见不得光似的愿望呢！”如同一个被迫在众人面前脱光了衣物，却仍然要用尖刻话语来死守住自己尊严的可怜人。“那么……我的愿望……到底是……什么呢？”
潘多拉看着他，表情霎那间变得十分怪异，她用那似乎能看穿一切的双眼对上德桑戈吉奇那由于惊恐而缩小的瞳孔。事实上，她的确看穿了一切。
她将目光移向墙壁上琳琅满目的挂钟，缓慢地抚摸着其中一个，然后幽幽地说：“德桑戈吉奇先生，你是个可悲的人。你希望重新获得你失去的一切对吧？你希望能回到过去，回到你没有这丑陋的疤痕的时候！而且……”潘多拉重又将视线移向德桑戈吉奇：“为了获得回到过去的力量，你甚至可以将灵魂卖给恶魔！”
德桑戈吉奇突然发疯似的狂笑起来，歇斯底里的狂吼道：“哈哈，哈哈……没错！你说对了，小姐。即使我不知道你到底是用什么方法得知的，但你的确说对了！啊哈哈哈……那么，你会怎样帮我呢，潘多拉小姐？”
潘多拉微微地笑道：“很简单，我会给你「时间」。”
“什么意思？”
“这里的钟、表，你挑一个喜欢的吧。”
德桑戈吉奇四下望了一下，此时那些钟表早已不再走动，仿佛在静静地等候着命运对自身审判到来的时刻那样。忽然，德桑戈吉奇的眼光落到了一个角落上。
娇艳的樱唇弯成了一个完美的弧度。
德桑戈吉奇伸出手去，拿起了那静静地躺在墙角的银色怀表，怀表上面镌刻着精细华美的图案，在从浅蓝的方格玻璃透进来的清晨曙光中折射着耀眼的光华，黑色的指针停在了罗马数字“Ⅲ”上。
“真漂亮……”德桑戈吉奇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
“看来你很喜欢这只怀表。你选定它了吗？”
“这有什么用？”德桑戈吉奇觉得，少女的眼瞳的颜色似乎变暗了些许……一抹深邃的
幽蓝。
“这便是我给你的「时间」。”
德桑戈吉奇冷笑了一下：“荒谬！一个普通的怀表就代表时间？哦……不，应该说：‘一支普通的怀表就能使时间倒流？’太荒谬了！”
潘多拉笑了笑，说：“很久以前，宙斯因为嫉妒普罗米修斯创造的美好人间，创造了一个集众神祝福与诅咒的绝世美女——潘多拉。潘多拉带着众神的诅咒——‘潘多拉之盒’来到了人间，将疾病、贫穷、痛苦等等的灾难散播于人间，唯独将「希望」收在了盒底。”
潘多拉看了看德桑戈吉奇：“我想你应该是知道的，德桑戈吉奇先生。”
“是的，我当然知道。” 德桑戈吉奇答道。“那又怎样？”
“而我……呵，我刚才也说过了吧？‘我与神话里的潘多拉是不同的’。神话中的潘多拉将「希望」锁在了盒底，而我，则是把那藏在盒底的「希望」拿来「贩卖」的人。这样说，你明白了吧？”潘多拉一边诉说一边微笑地看着眼前这六神无主的可怜人。
“骗……骗人的吧？无聊的闹剧！今……今天可不是愚人节！”德桑戈吉奇忽然用一种乞求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位神秘的少女那深邃的双眸，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反而会被那愈发浓郁的暗蓝色瞳孔中妖媚的深邃给吞噬，他不敢再看她的眼睛了。
潘多拉报以他一个淡淡的微笑：“如果你认为我是在上演九流闹剧的话，那么，请你离开吧！”
阳光透过门上的毛玻璃照射出淡蓝的颜色，看起来十分悦目。但是德桑戈吉奇却没有移动他的脚步走向这扇门。
不，应该说，他没法走向那扇门。潘多拉刚才的微笑如同妖术一般将他蛊惑，令他动弹不得；他想大叫，即使是发泄般的也好，却无法张开他的嘴巴；他的手脚不听他的使唤，只有他体内的血液在拼命地往头上涌；他的脸涨得通红，面目扭曲得犹如一个恶鬼；他的头脑无法思考，一片空白；耳朵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脏因惊吓过度而剧烈跳动的声音。
或许那并非什么妖术吧！那只是一个眼神。但那一个眼神，潘多拉在刚才微笑时的那一双深邃的眼睛所散发出来的诡异，是多么的可怕呀！它摄人心魂，仿佛已经看透了你的一切。你无所适从，只能在它的蛊惑下成为她最忠实的傀儡！多么可怕的眼神啊！那不是在世的人所能拥有的，仿佛透过它，德桑戈吉奇仿佛看见了在那……在那生者所不敢提及、无法想象的世界里那死者充满对世界的憎恨的空洞、悲愤、痛苦的眼神。
德桑戈吉奇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他已经站在了生与死的边缘。现在他觉得那一双蓝色并非是越发的深邃，而是混沌。它黑的就有如是很多种颜色混和在一起，只有蓝色比较突出，像一个要把人扯进去的无底深渊，却美得令人发颤。
“噢，抱歉。我的玩笑似乎有点过火了。”潘多拉的话音刚落，德桑戈吉奇的活动立即恢复了正常。“现在你可以走了。”一如既往如阳光般温柔的微笑。
德桑戈吉奇不断得喘着气，右手放在胸前想抚平急速起伏的胸口。他那驼背也有节奏的随着他背脊的晃动而晃动着。他十分激动，脸涨得通红，头上的青筋若隐若现。他在深呼吸
，两唇抽筋似地翕动着，两眼的毛细血管膨胀，使他的眼球布满了血丝。他抓着潘多拉的手臂，如同一个被责罚的忠仆向主人乞求原谅一般对潘多拉说：“不……不……我不走……我不走了！我信了……我相信了！你的话都是真的，帮帮我……帮帮我！只要能让我回到「过去」……回到三年前，重新拥有我的一切，要我……要我付出任何代价，任何的……甚至是……甚至是我的灵魂，我也在所不惜！”
潘多拉把白皙细腻的手放在德桑戈吉奇抓着她的手臂的那只粗糙、干裂的手上，如一个慈母安抚他受惊的孩子一样，对他说：“别紧张，德桑戈吉奇先生。我不是那些只是为了人类的灵魂就可以不择手段的卑鄙恶魔，我对你的灵魂是没有任何兴趣的……”
“可我已经没有钱了！” 德桑戈吉奇打断了她的话。
“我并不在乎金钱。我从不缺少它，更不需要它。”
“难道……难道你要免费的帮助我？”
“噢，可爱的，而又可怜的德桑戈吉奇先生啊，你的单纯或许可以得到我的赞美，你的健忘让我该给你颁个奖了！你必须记住：我，是一个商人！我贩卖「希望」！请记住，是‘贩卖’！”
“非常抱歉，小姐。我以后会记住的。”
“好吧，你能否记住，其实并无多大意义。重要的是我必须告诉你：我将从你现有的一切东西中挑选一样作为你从我这里获得回到三年前，也就是你那场意外前的代价。而你又必须清楚地知道：你用来与我交换「时间」的那样东西，你将永远的失去它。”潘多拉静静地说。
一阵沉默。
德桑戈吉奇眉头紧锁，他知道潘多拉话中的分量。他思考着，掂量着。
“我……明白了。”在最后，他说。
潘多拉笑了笑，说：“很好，其实你也是个聪明的人。那么我现在就告诉你，”深深的蓝幽幽的流转着。“你用来换取「时间」的代价，就是你那颗「善良的心」。”
“你有一颗善良的心，我知道。你待人亲切，温厚纯朴，这是与你母亲的教导所分不开的。对于我来说，现在的你就只剩下全身的内脏以及那一颗善良的心了，所以，我只能要你的‘心’啦！”潘多拉轻松的笑着说。
德桑戈吉奇瞬间赫然。
“你这个恶魔！你果然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就如神话中所写的一样，你是一个由神创造的恶魔！” 德桑戈吉奇对着潘多拉大声吼叫，他的身体在不住地簌簌发抖。
“是又怎样？”反应一如料想。一个沉沉的声音由感到没有半点出乎意料之外的感觉的潘多拉的嘴里发出。那是一种极有压迫力的声音，从德桑戈吉奇马上就紧闭上嘴就可轻易知晓。
“为了获得回到「过去」的力量，你甚至以自己的灵魂作为代价向恶魔祈愿，难道不是吗？既然这样，那么帮助你的，是神还是恶魔，又有什么所谓呢？”
“为什么……你会……知道？你……你到底……到底是什么人？”
潘多拉又重新露出平常的笑容：“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商人——潘多拉。”但随即又敛起笑脸，沉沉地说：“别的你就没必要知道了。”
德桑戈吉奇再次闭上嘴。
“怎么样？还需要考虑吗？”
“……”犹豫的神色轻易可见。
“那好吧，你可以在这里好好的想一下，掂量一下这件事情的轻重吧。”
不知何时，店里多了一张椅子和一张桌子。雪白的桌椅上，铺有宝蓝色的蕾丝桌布和垫布；桌面上摆着一支插着一种蓝色叶子、白色花的藤蔓系植物的淡蓝色雕花花瓶；一个有着水晶雕花的玻璃茶壶和一个暖热奶茶的茶杯与旁边一个装着一些圆形甜饼的托盘很明显的是出自同一套茶具。墙壁上还多了一个烧得正旺的火炉，被燃着的木柴如被烧疼般地发出“劈啪”的声响。
再看看，四周的摆设也随之改变了：黑檀木的装饰柜，上面摆着各种各样的摆设。整个房间洋溢着浓浓的家庭的感觉，让人觉得温暖、安心。更不可思议的是，刚才那些几乎布满整个店铺的钟表全部都消失了！
唯一剩下的，就只有德桑戈吉奇手中的那一只银色的怀表。
潘多拉将德桑戈吉奇按到了座位上。“要知道，恶魔是不会给你考虑的余地的。我现在要出去了，你就留在这里吧。”然后边说边走向门口，“记住，当这门上的铃铛再次响起——也就是我回来了的时候，就是你该作决定的时候了。”留下一个淡然妩媚的微笑，潘多拉出了门。
风在店外吹着，能听得见，却进不来，能进来的只有温暖的阳光，透过门和窗户上的雕花玻璃在地上投映出精美的图案。德桑戈吉奇却无心欣赏这温暖柔和的景象。他像块木头似地端坐在桌前，盯着眼前冒着热气的奶茶，眉头紧锁，表情十分严肃认真。
他不是一个傻子，懂得「逆转时间」是多么荒谬无稽的事情。但是潘多拉所展现出来的神秘魔力才真正让他对自己的愚昧感到可笑。现在，他知道他的抉择会对他的人生产生根本的改变，他的命运将因此遭到改写。所以，他不得不正视这次抉择对他的重要性。店里十分安静，这儿仿佛是一个时间凝固的空间。
“潘多拉是个奇特的少女。” 德桑戈吉奇自言自语。或许她就是人们所说的「女巫」！和她说话时，我简直喘不过气！她每一句话都仿佛在我心底捣弄一样；她的眼睛仿佛具有魔力，摄人心魂……盯着眼前冒着袅袅白烟的奶茶，德桑戈吉奇拼命的理清自己目前遇到的事情的状况，目光渐渐落到了放在桌边的怀表上。
德桑戈吉奇拿起怀表来，银色的圆形边框上的精美图案不规则的反射着从门口和窗户进来的淡淡的晨曦，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他把它翻来覆去，发现它和普通的怀表没什么两样，除了它不会走——没有上发条的地方。即便再精美，但他仍然无法相信凭这么一个寻常的怀表，竟然能够实现他的愿望。
“或许这只是一个玩笑？”话刚出口，德桑戈吉奇就觉得自己像个白痴。他甩了甩头，因为潘多拉展现出来的一切神秘都已经告诉他这是事实，即使眼睛、耳朵、鼻子、身体触感被骗，那种直达心脏的恐怖感却不会骗他。
“为了挽回失去的一切……从前的那一切……”他握着那只怀表，轻轻地摩娑。
微微地舒了一口气，德桑戈吉奇端起面前仍微微冒着热气的茶就唇，又随手捻起一块托盘上的小甜饼送进嘴里，和那清幽的茶香配合在一起细细地品尝。
“好吃。”他有些讶然。感觉原本沉重的心情现在似乎变得轻快了。
门上的铃铛不早不晚、仿佛是算好时间地响了起来，伴着一阵微凉的初春晨风，潘多拉轻盈的脚步踏进了门。
“哎呀，看样子，你已经做出决定了吧？”潘多拉关上店门，看着神情严肃的德桑戈吉奇说着，淡然柔媚的嗓音马上在不大的空间内淡淡的氤氲般散开。
“是的。”德桑戈吉奇放下茶杯，简短地回答。
“很好。”潘多拉说：“那么……”
“等一下，”德桑戈吉奇忽而打断她了的话：“在那之前，能先让我问几个问题吗？”
潘多拉轻笑：“你请问。”
“在交换以后，这会对我的身体造成什么影响吗？”
“嘿嘿，”潘多拉禁不住掩唇笑起来，“你真是有趣啊，先生。”
止住笑，潘多拉用一种诡异的神情看向他：“我想，即使再怎么糟，也不会比你现在的模样更糟糕了吧？”似乎满意看到德桑戈吉奇的脸孔僵硬地抽搐了一下，她又说：“况且，它不仅可以令你重拾健康以及原本的容貌，在这之后，还能够为你带来名誉跟财富呢。”
“那，这到底要怎么用？”德桑戈吉奇放松紧握的手，迈前数步将那只怀表递到潘多拉跟前，急切地说道：“我根本找不到可以上发条的地方！”
“噢，别担心。当你迈出店门的那一瞬间，他便会开始……”潘多拉忽而停顿了一下，然后又一字一顿的说道：“工·作·了。”
还是有点难以置信。
潘多拉似乎想起了些什么：“抱歉，我刚才差一点忘了提醒你，在你购买了本店的商品以后，若是出了什么后果，本店是不会负任何责任的，这一点你必须明确。”
“这里并没有提供保修啊？”德桑戈吉奇有些发愣，为这种无异于奸商的行径。
“是的。本店的商品从未因容易损会儿需要保修的。如果以后坏了的话，那肯定是由于它已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潘多拉看着德桑戈吉奇那呆愣的样子，禁不住又想发笑，她又说：“所以呢，你无需过分担忧，毕竟之前都不曾试过有客人来投诉。因为——”潘多拉伸手轻抚德桑戈吉奇那张干皱丑陋的脸：“「得到的总比失去的多」啊。”
得到的总比失去的多……
“好了，现在，让我知道你的答案吧。是换？还是不换？”
“我……”德桑戈吉奇低下头，看了看那紧握在手中的怀表，然后很快又抬起，郑重地凝视着面前这双深蓝的眼瞳:“要换。”
娇艳的樱唇瞬间勾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
“很好！那么……”潘多拉用深沉的音调说。黑暗的混沌如波涛汹涌的大海般在她幽蓝的瞳孔内翻滚。“交易成立！”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Ⅲ、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