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003 ...
-
这算是板上钉钉了,没有任何回寰的余地。
望着怒甩衣袖头也不回大步跨出门去的父亲,姜簌一下子傻了眼。
委屈巴巴的站在屋中,任由眼泪肆意流。
小鱼简直心疼坏了。
一个劲儿的拿着软帕去拭泪,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哄着,“姑娘别哭,再哭眼睛肿了便不好看了。老爷也是一时生气,明日说不定便好了。”
她实在是后悔,就不该在这个节骨眼上听姑娘的话去寻老爷。
明明知道老爷是什么脾气,生气的时候根本不听人分说,会一律视为狡辩。
若是没去寻,就不会闹成这样了。
说到底,还是怪那薛大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昨日夜里来。
那时候姑娘都睡了,今日一早又从后门溜出去逛街市赏花,哪里有机会知道他入府的消息啊。
害人还不浅呢。
是了,方才去寻老爷之时,她也被狠狠骂了一顿。
也是那个时候从老爷的话里得知薛大人入住姜府的时间。
想想这一连串的事情,简直让人哭笑不得,都可以用无巧不成书来形容了。
哎......
好在她家姑娘好哄,也没多久便止了哭声。
但是姜簌心中的委屈与火气还未消完,整个人都闷闷的,丝毫没了平日里那种灵动欢快。
......
用过午饭后,主仆二人一道在屋里看了话本解闷,又吃了些冷饮子。
再晚些时候,姜簌乏了,又在榻上睡了个午觉。
醒来之时,已经到了傍晚。
小鱼一边伺候着她更衣,一边说着她下午探听到的消息。
老爷与薛大人谈完事以后,便去了饭厅,为薛大人办了接风宴。
酒足饭饱后,他迎着薛大人回到雨阁,自己独自再去了县衙。
听闻薛大人回到雨阁,姜簌便开始紧张起来。
心中又烦闷又抗拒。
可即便是这样也改变不了什么,只得在屋里等着姜伯来提点。
父亲向来严厉,说一不二,她又如何能不听,也不敢不听。
没多久,就有下人来禀管事姜伯来了。
交代了老爷的话,姜伯便将沏好的上好云华茶双手奉上。
姜簌虽不情愿,却也拗不过,只好接了茶。
小姑娘一脸不情愿的往雨阁走去。
暮春时节,天色逐渐拉长,去到雨阁的时候天还大亮着,晚霞红了半边天,照的人光彩熠熠的。
可饶是这般浓厚的霞光映在人的脸上,都遮掩不住少女面上的忧愁。
行到门外,望着自己被拉的老长的影子姜簌还踌躇了好半晌,做足了心理准备才出声,
“大人,姜簌在外求见。”
很意外,无人应答。
四处一片静谧,只有渐起的晚风幽幽的拂过发出微微的声响。
姜簌有些愣住,一心想着是不是薛大人还在生气,根本不想见她。
全然不知自己方才的声音有多小,有多微弱,根本没有穿透门扉传入屋内落入旁人耳中。
她独独站在门外,双手紧紧的握着桃木托盘两侧,听着耳边细微吹过的晚风,心里复杂的要命。
见他,她不想。不见吧,又不合适。
现下她来了,但这位薛大人不想理她,情况又不一样了。
那是不是说明她可以借此机会逃走呀?
到时候就和父亲说是薛大人不肯见她好了,这理由多充分呀。
可是......转念又一想,这好像也不是很好。
是可以就这么回去逃避一次,以薛大人不见她为由糊弄父亲,勉强度过今日。
可是今日过后,明日呢。
又该拿什么去搪塞?
就爹爹那说一不二的倔脾气定不会就此罢休的,一定还会让她继续来。
罢了罢了,来都来了,还是厚着脸皮再求见吧。
这一回,她没有说话,抬手便开始敲门。
想着只要里头的人出声她就立刻进去,不管他同不同意,反正都得罪两回了,也不差这一回。
硬着头皮将茶送去,歉道了,就没她的事了。
对,就得这样。
她给自己鼓了鼓勇气,伸手使劲儿叩了三下门。
想不到里头立刻就传来了一道男声,“进来。”
语气倒是比白日见到时温和不少。
这态度转变的速度倒是让人有些惊讶,姜簌顿了顿,觉着哪里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原因。
说不出就说不出吧,正事要紧。
她深深吸了口气,端紧托盘推门而入。
屋中陈设已改,入眼而来的不再是一方铺着牡丹绣流苏垫的圆桌,而是换成了青色云纹桌垫,上头置着一套白瓷茶盏。
此处无人,再转弯往右侧走去。
打眼便看见了一扇从未见过的云纹屏风竖在里间门外,叫人无法看清里头的情形。
话说,这薛大人这个时辰怎得不在外面坐着,藏在里间不出来做什么?
真奇怪。
要知道再往里头去便只剩只有一帘之隔的寝房与偏房了,她好像不太适合进去。
毕竟寝房是私密处,偏房也私密,一个睡觉,一个沐浴。
对于男女之事,姜簌宛如一张白纸,但是最基本的礼节她还是知道的。
怕自己误入里头,又惹到大人就不好了。
但又一想,是他让她进去的,万一又纠结着不去怕是更不好?
思来想去,还是别再扭捏,赶紧进去了事才好。
她赶紧端紧托盘抛开恼人的顾虑,绕过屏风朝里间走去,寻找薛大人的身影。
没曾想,便是这一寻,叫她直接愣在了当场。
只见那位高贵不已,连衣裳都一丝不苟的薛大人此刻竟用湿帕遮住眼,光着上身慵懒的靠在热气袅袅的浴桶里。
肌肤白皙,胸肌紧实挺括,上头还覆着细细的水珠。
修长的双手搭在两侧桶沿上,骨节分明的手指间还在往下滴着水。
这画面她从未见过,都不知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吓得慌忙收回视线不敢再看。
心中胡乱想着,这真的是在叫她进来,而不是叫旁人吗?
哪有人在沐浴之时见人,还是见个女子啊?
可是,若不是叫她,那又是叫何人,那个小侍吗?
但,方才进门的时候门口并没有人啊。
......
难猜,真难猜,这种大官是不是脾气都挺奇怪的?
姜簌眉头都快皱成了一条线。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来一声催促,“怎么,还要我亲自来倒吗?”
听得出来,说话那人语气似乎染了不悦。
姜簌一下心中更慌。
可还是不敢抬头,也不敢提步往前。
好似前头那人是狼一般,只要稍稍靠近便会吃人。
空气中也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威压笼罩着,叫人大气都不敢出。
心中因为慌乱陡然又萌生出退却的念头。
要不,还是赶紧逃走吧。
话本子里不是经常说,若是在做一件事的时候频频不顺,那就说明这个人根本不适合再继续做那件事。
这是不是也变相说明,她也不适合再继续在这里与薛大人周旋呢?
但是,爹爹那里怎么交差?
一想到爹爹,她就又开始纠结了。
殊不知,便是在这片刻的犹豫之间,又似乎惹了那位薛大人不悦。
他伸手叩了叩桶沿,语气已然不耐到了极点,“还杵在那里磨蹭什么?!”
突然的呵斥叫少女又被吓了个结实。
心口猛地一颤,瞬间回过神来。
再也不敢胡思乱想,端着茶壶快速往前走去。
脑子里那些个乱七八糟的想法也都在这一瞬间消失殆尽,只剩一句催促:赶紧倒茶。
那步子快的就好似薛大人的话带了什么魔力一般,直推着她往前走。
彼时,天色还大亮着,晚霞依旧似火。
从支摘窗缝隙里斜斜的照进来,形成一道金灿灿的光柱打在雕花木墙上。
姜簌穿过那光走到一边的小几上,放下托盘,端起茶壶轻轻倒了一杯。
转身又看到那坐在浴桶里也身姿挺拔的男人的时候,忽然感觉那道无形的压力又重了些。
再加上这屋子被晒了一日的太阳暖烘烘的,还有热水的加持更加闷热,让她觉着胸口发闷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才站了一会儿,额头上就出了细汗,后背隐约觉着有些黏糊。
姜簌向来不喜这种感觉,忍不住用手扯了扯衣襟,想让自己舒坦些。
好在现下衣裳穿的不厚,系的也不紧,轻轻一拉衣襟便松了些,顿时感觉呼吸都顺畅不少。
她吸了口气,往前几步,将茶恭恭敬敬的递了出去。
这一递,免不了要近距离看人。
姜簌惊奇的发现这薛大人生的极为好看,将养的也好。
朗目疏眉,鼻挺唇红,轮廓流畅,肌肤细腻白净一丝杂质也无,比那书里写的还要好看百倍。
偌大的云溪县恐怕都寻不出第二人与之媲美,唯一一个堪堪能比上一比的人便只有她那朋友李景。
想起李景,姜簌便皱了眉,好像自己已经多日不见他,不知这人又到哪里野了。
少女的思维总是跳跃的,从感叹薛大人貌美到不见李景不过须臾,按说时间不长也不影响什么。
可是,薛崇便是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察觉出了不对。
竹影是他的贴身护卫,从不会在身上放置香囊,可他竟然嗅到了淡淡的兰香。
外加护卫行事不速,当即便断定有人趁机混进来了。
他一把扯过遮目湿帕,赫然便看见了一张熟脸,竟是那位他以为被姜淮斥责管束过便不敢再接近自己的姜簌。
少女靠他极近,衣襟微乱,雪色的肌肤若隐若现,就差将引诱二字直接写在脸上。
薛崇往后一仰,迅速扯过一旁木施上的外袍罩住自己,与她拉开距离,喝道,“姜簌,你好大的胆,竟敢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