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风筝》折雅

54、53.

　　他半蹲在沙发前给她上药，动作说不上多轻柔，下颏线崩得紧紧的，她强忍着不出声。
　　只有一次她疼得忍不住缩手，他才终于抬头瞟了她一眼，力道随之轻了。

　　这样近的距离，宁一看不到他全部的脸，只感觉到他的呼吸声。
　　依稀还有一股很有辨识度的薄荷味。
　　她忐忑地在心里措辞，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开口，“你……”
　　季野瞬间松开她，站起来转身就走。
　　宁一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她不由自主地起身跟着他走，似乎只要这样就能等到他愿意听她说话。

　　他把药箱归位，她跟着；
　　他去饮水机倒水，她跟着；
　　他重新把空调打开，她跟着；
　　一直到他走到一扇半敞的门前，她还埋着头往前走……
　　这次他终于回头了，漂亮的眉毛微掀，“你确定？”
　　宁一定睛一看，才发现这里是洗手间。
　　她瞬间咳出声，老老实实停住脚步。

　　他双手插在兜里，站着不动，宁一困惑仰头，接收了对方一脸不耐烦的示意。
　　哦，是要她走开。
　　宁一下意识要走，转了转眼珠，又回头问，“你……要多久？”
　　他的表情有一瞬间完全静止了。
　　宁一凭直觉分析出他的额角有根青筋跳了跳，慌忙摆摆手，“马上走马上走。”
　　只不过等他进了门，宁一又杀了个回马枪。

　　“季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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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面瞬间安静下来。
　　宁一咳了声，“季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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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一愈发大了胆子，“季野，你上得出来吗？”

　　…………
　　死一样的安静。

　　宁一索性喊，“季野，老师问你什么时候回去上课？”
　　“你不回答我就不走了啊。”
　　“我说真的啊，你可别把自己憋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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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野你说句话啊！”宁一泄气了，闭着眼睛喊，“季野季野季野季野。”
　　一声巨响，好像是什么东西被摔到了地上。
　　宁一吓了一跳，睁眼看到少年沉着脸推门而出。
　　她倏然闭紧了嘴，紧紧垂下头，大气也不敢出，不知道自己刚刚哪来的勇气在太岁头上动土。
　　静默中，她感觉到额头微微的发痒。
　　他清冽的呼吸洒落在她头顶。
　　她不敢动，心惊肉跳地站在那里，半晌，听见少年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可以，宁一，会耍无赖了。”
　　·
　　宁一劝季野回学校，季野自然是不肯。
　　宁一问怎么才可以，季野盯了她一个瞬息，“让我高兴就可以。”
　　宁一顺着他的思路问，怎么才能让他高兴。
　　季野说，“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什、什么表现？”

　　季野看了宁一会儿，抬手扣住她手腕将她拽上了楼。
　　一进房间季野就开始脱衣服，两手一抬，兜帽卫衣脱离了他的头，宁一瞥见他腰腹上薄薄的肌肉，慌得都忘了跑，抬手就捂眼睛大叫，“不可以不可以，这真的不可以，你这是犯法的你知道吗！”
　　她叫了半天却发现没动静，偷偷从指缝往外看，发现大少爷已经换了件T恤，好整以暇地窝在沙发里，嘴角噙着个似笑非笑看她表演。
　　宁一尴尬的目光和他对了个正着，对方懒懒地举起遥控器摁了一下，“什么犯法？玩益智游戏犯法？”
　　宁一一脸懵地放下手，指着屏幕上的游戏，“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季野把游戏手柄朝她一掷，“破我记录，我跟你回学校。”
　　宁一手疼，笨嘻嘻地用怀抱接住手柄，呆滞地看着屏幕——
　　俄？罗？斯？方？块？
　　这么纯情的游戏，这么抽象的要求，还真的是生平仅见。

　　宁一想，俄罗斯方块这么简单的游戏，花点时间总是有概率破纪录的。
　　她刚开始玩，对分数没有概念。等她试着玩了三局，觉得自己上手了，又玩了几局，对成绩还满意的时候，就调出季野的记录做了个对比。
　　等她看清楚季野的成绩比她多五位数，瞬间有种不妙的感觉。
　　她抬头瞟了季野一眼，对方从手机里抬起头，知道她是回味过来了，挑了挑眉。
　　宁一咬了咬牙，埋头再次发起了攻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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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宁一昏天黑地地抬起头，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
　　宁一看清时间的时候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的，游戏果然杀时间啊。
　　“不玩了不玩了！”
　　她腰酸背痛，把手柄一扔，什么破游戏，根本不可能破纪录嘛。
　　再玩下去她怕自己做噩梦都是俄罗斯方块。

　　她站起来，瞬间感觉到季野的视线。
　　不远处，少年目光幽深地地盯着她的动作。
　　宁一恍惚有种错觉，那个姿势，好像保持了很久的样子。
　　她愣了一下，对方随即垂下眼。
　　也许真的是错觉，他好像还嘲讽地笑了下。
　　宁一刚想说话，季野已经开了口，“放弃了就趁早走，慢走不……”
　　他话没有说完，忽然感觉一只手软软地揪住了他的衣袖。

　　低下头，少女半蹲在他面前，祈求的脸映入眼帘，“我好饿啊季野，请我吃饭吧请我吃饭吧，可以吗？”
　　他没说完的话就那么截断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