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踪一年的竹马回来了》绿竹红瓦

3、选择性失忆症

　　三中下午设置的课是三节正课加一节自习。
　　不过因为学校是走读，部分学生的家比较远，所以自习课是随意的，并没有强制要求。

　　但自习课前会发一张小卷子，提前走的就收好回去写，没有提前走的就可以在学校写完。

　　不用交，也不用检查，全靠学生自觉，第二天会给答案，但学生不特地问的话，老师便不用讲解。
　　“哎，怎么又轮到数学了哦！我怎么记得上次也是数学?”于涛看着卷子，重重叹气，目光哀怨。
　　江新正在将卷子收在书包里，语气轻松，“数学有什么不好，而且上次不是数学，是英语。”

　　前面一个人突然转过身来，“不是，就昨天的事儿，你们也能忘?明明就是语文啊。”

　　闻言，江新和于涛同时笑起来。

　　江新:“语文嘛，我一般看心情，不影响我，所以不算进去。”
　　于涛:“嘿嘿，我也是。”

　　前桌:“……语文也是需要练习的，你们别不当回事儿。”

　　于涛:“英语才是最需要的，一不练词儿就容易忘。”
　　江新背好书包，理了下校服，不经意间看见最后一排的位置是空的，若无其事道:“好了，你们两慢慢争吧，我先走了啊。”

　　“你要去接你妹吗？”
　　“废话，我不接她，我忙着走干嘛。”
　　“行，代我向小越儿问好哈。”

　　江新眉头一挑，“小越儿也是你叫的?”
　　于涛妥协，“行行行，带我向你妹问好，成了不?”
　　“这还差不多。”
　　……
　　一路走到校外，江新眼观八方，也没看到自己想找的那个身影。

　　有些郁闷地找到自己的电瓶车，挪了个方向，戴上安全帽，插上钥匙扭动便骑了出去。

　　秋天叶子掉得很快，早上环卫工人才扫干净的，现在又积了一层。
　　道路两边的树落下的叶子铺在地上，一阵风吹过，无数叶子又唰唰地从树上落下，与江新擦肩而过。
　　叶子满天飞舞，路边人来人往，对江新来说，这是很寻常的画面。
　　只是今天稍稍有点不一样的是，在来往的人群中，有一个人走着走着却是停了下来，缓缓伸手接住了飘到他面前的一片枯叶，看了许久。

　　江新放缓速度，在那人身边停下，“张舒宁?”
　　张舒宁指尖轻颤。
　　片刻后他侧头微微一笑，“是你啊。江同学。”

　　江新看见他的假笑就觉得不爽，但也没表现出来，“是我，你家在哪?要不要我顺路送你?”

　　“不用了，我家就在前面，不远。”
　　“真不用?”
　　“真不用，谢谢。”
　　江新也不能多停，“好吧，那我先走了，明天见。”
　　“明天……见。”
　　张舒宁话未落，江新已经扬长而去。

　　嘴角的笑容僵在那里，接住落叶的手贸然用力，伴随着细细碎碎的声音，那片枯叶被捏成了碎屑，缓缓从指缝进掉落。

　　张舒宁望向江新的身影，直到对方完全消失在视野中时，他站在原地，敛下了眸子，不知在想什么。
　　这时又一阵风吹过来，柔软的发丝随着风肆意地摇动，风过后，凌乱不堪。

　　一片绿色的叶子摇摇晃晃地飘下来，从他的头部慢慢掉到颈部，直到到了胸口的时候，他犹豫了一瞬，伸手再次接住叶子，沉默地看着。

　　良久，他呼出一口气，从书包里拿出数学书，翻到今天老师讲的那一页，小心翼翼地将叶子夹到里面。

　　轻轻抚摸了下那片绿叶，嘴角扬起淡淡的笑，镜片下的眸子里是星星点点的柔软。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把书合上，却没有装进书包里，只是默默地抱在怀里，继续走了起来。

　　江新骑车到二十三中公交站时，江越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见着了人，欢喜地同还在等车的小伙伴打了招呼后，小跑着过来，轻车熟路地跨坐上来。坐稳之后，催道:“好了好了，走吧，回家做饭去！”

　　江新不放心提醒道:“抓稳没?”
　　“稳了稳了，你好啰嗦啊，快点，我还要做饭呢！”

　　江新:“……”行，他快点。

　　十五分钟后，车驶到了家前。

　　江越率先下来，掏出钥匙直奔大门，“你自己慢慢停车了，我就先去做饭去了啊。”
　　“知道了。”

　　等江新停好车，走到家里面时，江越正在厨房淘米，一只黑白交错的猫在她脚边喵喵喵地叫着。

　　江越轻轻碰了它一脚，“过去点，喵喵，我在淘米呢。”

　　江新把东西放好，坐在沙发上，拍了拍手，“过来，喵喵。”

　　猫咪听到有人叫它，高冷地瞥了对方一眼，继续在江越脚边围着，不厌其烦叫着。

　　江越附和道:“喵喵，别理那条懒虫。”
　　喵喵应和着又叫了一声。
　　江新:“……”

　　他探在沙发上，无聊地打开电视，拿着桌上的薯片开始吃。
　　江越淘好米，趁着煮米的空闲随便炒了两个菜，等饭熟了，菜也炒好了。

　　把菜端出来后，对江新道:“你去给喵喵倒点猫粮。”
　　“好。”
　　江新起身在阳台的碗里倒了一整碗猫粮。喵喵听见声音，终于从江越的身旁跑了过来。

　　江新趁机撸了几把，随后又去洗了手，这才开始端起碗吃饭。
　　江越把电视成自己喜欢看的，愉悦地干饭。

　　江新兴致索然，“小越。”
　　江越盯着电视目不转睛，兴致勃勃，“干嘛?”

　　“我今天遇到张舒宁了。”
　　“什么?”
　　“我说，我今天遇见张舒宁了。”

　　江越呆住，杏眼不可置信地瞪大，震惊又兴奋道:“你是说舒宁哥?”
　　江新点头。

　　见状，江越连忙扒了一口饭，抛弃了电视，口齿不清道:“在哪遇见的?”

　　“他转来我们班了。”
　　“我去，这什么情况！”话语间，几粒饭喷了出来。
　　江新眉心一抽，嫌弃道:“什么什么情况，你先把饭吃了。”
　　江越把饭吞了下去，惊讶又好奇，“不是，他为啥会转到你们班?”

　　“不知道，他没告诉我。”
　　“没告诉你，你不会问?”

　　江新咀嚼着白米饭，平静道:“忘了问，他说他不认识我。”
　　“哈?”
　　经历了一天，江新现在提起也不会觉得多愤怒，只是有点纳闷，“就是不认识我，啥都记得，就是不承认认识我，我也搞不明白他在搞什么?”

　　江越眨了眨眼，“那他还记得我吗?”
　　“不知道，没问。”

　　“……你确定是舒宁哥?而不是你思念成疾，认错人了?说不定只是长得像呢？”

　　江新眯了眯眼，肯定道:“不，绝对是张舒宁，我还特地提了郑阿姨，名字是一样的，而且好些事也对上了。”

　　“那这还挺怪，”江越吃掉最后一口饭，又添了一碗，继续问道:“你说他什么都记得，就是不记得你?”
　　“嗯。”
　　“他不会是像电视里那样，头部受过伤之类的吧?”
　　“没有，我问了，什么伤也没有，他也说他没有失忆。”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什么都记得，就是记不得你，也没有受过伤……”江越突然用力拍桌，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向她哥，“江新，你是不是对舒宁哥做过什么?”

　　江新皱眉，“我能对他做过什么，他对我做过什么还差不多。”

　　“那就怪了，”江越想不通，推理道:“什么都记得，却唯独不不记得你了，生理又没问题，那我只能想到心理了。”

　　江新一愣，“什么意思?”

　　江越正色道:“就是电视上那种嘛，既然不是外部刺激，那就是可能经历了什么重大精神刺激之类的，然后对于自己不想记忆的人物、情景或者事件啊，会进行选择性遗忘。”

　　说到这里，江越狐疑地看了她哥一眼，继续道:“舒宁哥不记得你，是不是因为你对他做了什么，然后造成了什么刺激之类的吧，然后选择性忘记你了?”

　　江新夹菜的手一顿，好看的眉头紧蹙，把自己所记得的和张舒宁相处时发生的事从头到尾回忆了一遍。

　　直到江越吃好了饭，打了个饱嗝，才不确定道:“我想了想，应该没有吧。”

　　他抿了抿唇，“明天我再去问问他。”

　　江越连忙补说道:“选择性失忆是心理上的创伤，也是一种防御性反应，万一真的是这个原因，你让他想起来，不就等于把人家伤疤给揭开嘛。”
　　江新烦闷地扒了一大口饭，“那我该咋办，难道就这样什么都不管?”

　　他憋屈道:“我还没找他算账呢，他倒好，直接忘得一干二净。”

　　江越吃着水果，出谋划策，“这样，你明天带他来我们家一趟，我来试试。”

　　“你试什么?”
　　江越狡黠一笑，“当然是试他是装的还是真的咯?”
　　“你怎么试?”
　　“这个你先别管，把他叫过来就行。”

　　江新不信，“你确定?”
　　江越自信道:“你放心，包在我身上。”

　　“行，那你明天自己做公交车回来。”
　　“公交车两块，你报销哈！”
　　“公交车不是一块吗？”
　　“涨价了呀，现在是两块了！”

　　江新一哽，“妈给你的钱不是包括了车费全部吗？”
　　江越说:“我不管，你要是不报销，我就不帮你了。”
　　江新气笑，“合着我载你不要钱是吧。”

　　江越嘻嘻一笑，“你是我哥嘛，咱们亲兄妹的，别算这么细。”

　　“还亲兄妹别算那么细，那你两块钱都要给我要?”
　　“那可不一样，公私分明，你载我是私，坐公交车是公，知道吧。”
　　江新被她胡说八道的的话给说服了，他从包里拿了五块钱出来，丢了过去，“退我三块。”

　　江越把钱收起来，“没零钱，改天给你。”
　　江新:“……”
　　江越踢了他一脚，“吃完了吗？吃完了赶紧把桌子收了碗洗了，我还要看着电视写作业呢。”

　　江新:“……”
　　江越嘿嘿笑道:“不想洗吗?给我两块钱，我帮你洗啊。”
　　江新:“……不劳烦你了，我会洗。”

　　“别啊，嫌贵的话给你打五折，一块钱也可以，成不?”
　　“……”江新面色复杂，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他妹会这么财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