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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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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不死身，可也会疼。
刚刚识海中一闪而过的东西，黎褚不知道是什么，只是在那之后，他便醒了过来，身上依旧疼痛难忍，不过力量却增长不少。
刚刚那老道人说的话，他一字不落地听了去。
他只是嗤笑了声，未发一言，神色阴翳地扫视了在场众人，用最后恢复的那点灵力逃离了。
老道人除妖三十余年，虽学艺不精，但那些剑上的仙家咒术都是真的，是他偶遇仙人求来的，就算不是人，真的是妖魔，为何还能相安无事？
他意识到事情远比他想象的棘手，原本当这少年是个替死鬼，结界什么的都没准备，轻易就让他给逃了。
刚刚黎褚问他的时候，他吓得说不出话来，离开时的眼神，分明是在记住今日在场的所有人，邪物最是歹毒记仇，今日这般伤他，日后定会回来报复！
都城雷鸣不止，狂风大作，城外却月明星朗。
白柒柒在茶摊坐下，点了盏茶。
要去渡君山，首先要穿过人间与仙界交界的化水渊，化水渊没有确定的位置，可能你下一条路过的河流就是，也可能是走到世界边境的大海。
修为尚低的仙家子弟外出都会记一条回去的通行咒，可白柒柒那通行咒几百年前的，她如今早忘到九霄云外了。
修为也还没到可以各界随意穿梭的地步，师父是说十年后来接她，如今离十年还差两年，可她等不了了。
回去的方法要么找到化水渊，要么等仙界每十年一次，在人间太沧山举行的招生。
化水渊太难找，可十年一次的招生，算算时间，就在下个月中旬。
茶摊的老板娘见她喝着茶发呆，又给她添了盘花生，道：“小姑娘，真的要去睡破庙啊？”
白柒柒道了声谢谢，说：“不打紧。”
见白柒柒心大不当回事，老板娘坐下好心劝她道：“是不是跟家里闹矛盾了？小姑娘家家整天睡在破庙太不安全了，最近宫里丢了两位公主，听说是被妖给吃了！那妖还逃走了，万一碰到了怎么办！有什么事回家说清楚，跟父母认个错，父母都会原谅你的。”
老板娘苦口婆心道：“面子哪有命重要哦！”
她今晚也不想住那，她掏了掏兜里的钱，道：“可是我没地方去了，我不是跟家里闹矛盾出来的。不知可否......”
老板娘把她拿钱的手推了回去，道：“不要你的钱，我家就在前面过桥的村子上，实在没地方去在我那先住上一晚也没事。”
她还是将钱塞了回去，不过她出来喝茶的时候把剑放在了庙里，她得回去一趟。
庙离这里也不远，她吩咐老板娘在这等她，马上就回来。
左右不过百里路程，因是城郊，很少有人来供奉祭拜，周围杂草丛生，庙里的灰尘也是积了厚厚一层。
推开门时，空中灰尘的气味中还夹杂着浓厚的血的气味。
意识到不对，可不等她关了门退出去，一把剑便架在她脖子上，她垂眸，剑身倒影她脸庞，而正中的桌子下却不见她那把剑的踪影。
这人拿的是她的剑。
“进来。关门。”
声音略带沙哑，气息紊乱，想必伤得不轻。
白柒柒小心翼翼地进来，关好门。
那人站在她身后，举着剑抵住她脖颈，她在他开口之前，先说道：“我有钱，有药，都可以给你。你把剑还我，就当从未见过。”
“是吗？”那少年比她高半个脑袋，闻言，放下剑，却反手捏住她的脸，白柒柒后脑勺被抵在他胸口，脸被迫向上，那人手上有血，在那张白净如瓷的脸上留下痕迹。
她感觉到手上力道加重了几分，便听他嘲讽地笑了声，那男子说道：“你好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白柒柒呼吸凝住，可她这个角度根本看不到他，心中闪过千百种可能，只希望不是最坏的那个。
她问：“像谁啊？”
“宿婴公主。”
心里咯噔一下，她头冒细汗：“你是不是认错了？你是...宫里的来找她的？”
黎褚低眉看她，再次嗅到那抹熟悉的冷兰香，他笑：“是啊。”
黎褚看着这个与景熙毫不相似的女人，她比那个女人要更好看，可他能确定，她就是她。
他告诉她：“我是来找她的。”
不加掩饰的恨意，令白柒柒脊背发凉。除了黎褚，又能有谁？她瞳孔放大，连呼吸都滞住。
黎褚却在这时放开了她，抄手倚在门上，盯着她打量，不屑道：“这么紧张做什么？”
白柒柒回头看他，果真是冤家路窄。
那少年眉眼深邃，唇红齿白，任谁看见了他如今落魄模样，都不免生怜，只当是个穷途末路的好看少年罢了。
为避免在路上被人认出来，她特意还换回了自己原本的样子，黎褚不可能认出自己。
不过看他这幅模样，身上几个血窟窿，着实被伤得不轻。
不过她可没工夫在这陪他，茶摊的老板娘还等着她回去，这破庙黎褚自己睡去吧。
她面上装作惊怯：“我哪能是什么公主啊？公子伤成这样还得罪了公主，还是赶快找地方医治吧。”
黎褚却道：“不是说好，给我药吗？”
白柒柒只想赶快离开，不愿再跟他起争执，便从腰间袋子里掏出来给他。
可手伸了出去，突然又将那瓶子握住，她顿在那，心跳如擂。
他盯着她，皮笑肉不笑道：“怎么了，这药有什么问题吗？”
那药瓶与之前在宫中给黎褚的一模一样，她要是给他看，岂不露馅儿了？
白柒柒喉咙动了下：“我忘记了，这药被我用完了。”
她抬目，对上他探索的眼神，镇定自若道：“我给你换一瓶。”
手心却是一层薄汗。
白柒柒在他的目光下将药重新放了回去，可她掏不出别的药给黎褚。
她也不想这个身份再被他盯上。
见她迟迟没有动作，黎褚走近她一步，无情地戏谑道：“怎么了？你再不给我，我伤口都要好了。”
此话不假，那伤口的确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愈合。
白柒柒假意翻找：“我找找，藏的太深了，你别急..….”
没想到下一次见面那么快就到了，她想，要不她再把黎褚打晕一次算了。
她抬头看他，正欲动作，庙的大门却再次被推开。
两人看过去，老板娘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她是见白柒柒迟迟未归，来寻人的。
没成想庙里不止有娇弱女娘，还有一个拿着剑满身血窟窿的俊美少年。
空气安静了几秒，老板娘还是心理强大，看着白柒柒道：“那个……柒柒啊，你好了就快出来，再不回家就太晚了……”
说完，她重新拉上了门。
黎褚对此置若罔闻，他依旧在那等着。
看来不把他打晕是走不成了，她使出上次那招，却被少年轻松接住。
黎褚抓着她的手，笑容阴狠：“下次，可别在让我抓到了。”
手上的力道消失，眼前之人化成一团黑雾散去。
他早就认出了她，他现在才拆穿，只是想看她难堪罢了。
白柒柒自认倒霉，捡起了地上的剑，装回剑鞘中，在背上背好后方才推门出去，环顾四周，哪还能看见老板娘的影子。
不过她也不意外，任哪个普通人见了那副场景都会避得远远的。
觉她是睡不下了，这去太沧山沿途的风景她也没心情欣赏了，干脆一挥手，再睁眼时，已身处三千石阶之上。
以她修为，在人间范围内穿梭还是可以的。
山中薄雾迷蒙，空中有清冽竹香，不过稍稍驻足片刻，衣衫便湿润了。
白柒柒抬首，看见星空下那刻着“太沧观”的山门。
“师姐！”
记忆中的声音突兀地在这个地方响起，白柒柒回头向下看去，一惨绿少年出现在视线里，跟在少年身后的还有个文弱的小姑娘。
见她回头，那少年泫然欲泣，快哭出来了。
在这遇到以前的旧人，有种恍如隔世之感。也的确，隔了一世了。
白柒柒见他要哭，连忙给他打住，笑话他道：“越星洲，都开始带小师妹了，怎么还哭啊？”
小师妹礼貌地朝她鞠了鞠躬：“柒柒师姐，我是霍宁长老门下弟子，云柯。”
她声音柔柔的，面庞稚嫩可爱。
霍宁长老对门下弟子素日里严苛，那些个仙家子弟个个一板一眼，规矩大过天，这位应该是刚进去不久。
白柒柒也朝她拱了拱手，亲和道：“无需多礼，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们。”看来她能跟着他们一道回去了。
越星洲疑惑道：“我们在这一带除魔，师姐你来这做什么？”
白柒柒坦诚道：“我原本是来参加下个月招生的，不过现在不用了。”
“招生？”越星洲迟疑了片刻，心中有个猜想，他挠挠头：“师姐，你不会忘记了回去的通行咒吧？”
晚风徐徐，几声鸟啼。
白柒柒咳了咳，不知是不是错觉，小师弟总觉得他这个师姐现在看起来温柔了不少。
只听她浅浅笑道：“越小师弟，我离开渡君山已有八年，忘记了也没什么。”
越星洲大受震惊：“师姐，可是你三个月前才回来过一次啊？”
相对无言。
云柯看了两人一眼，低下头默默扣起了手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