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Chapter5.啊喂！怎么用无所不能的眼光看着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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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
可伦坡餐厅。
将车子停好仿佛是很久之前的事，但其实才过去几分钟，绿川光却因为莫名其妙的愧疚，快速地落座，对侍应生点了一大堆有的没的东西。
折木不想思考原因，默默地看着两人餐桌被各式各样的食物堆满，之后他看了看堪称铺张浪费的桌面，开始慢吞吞地吃掉最近的一份奶油意面。
两人都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但大多数时间都是独自呆习惯了，在用餐时几乎没什么话说。
直到绿川光见折木戳着另一盘的土豆，并将其细致地将其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他顿了顿，将手中的汤匙放下一点。
还是个正常人啊。
他心里失笑，压力一时松懈不少，仿佛闲聊一般地提及:“夏布利先生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是在思考今天中午的任务吗？”
很明显，绿川光想乘机套点话。
折木当然不知道自己有被套路的危机，却也没有中招，只是答道:“差不多吧，在想该怎么完成任务。”
之后再也没了后续。
被冷静的“差不多”打败的绿川光扶额，无可奈何地挖了一勺米饭，却没有慢条斯理地吞下去。
从他颇有纠结的眼神，折木也差不多读出了类似的话。
‘那差不多是差多少。请不要只说一半的话啊！夏布利先生。’
而折木当做毫不知情，心里坚决地对绿川拜托了:‘既然知道是说了一半就不想说的话，麻烦不要提及“为什么是差不多”这种问题。’
可惜折木的节能似乎永远是被用来打破的。在棕发的“下属”的选项里，十分好奇和八分迟疑，让他稍有谨慎地追问:“夏布利先生，差不多吧……是什么意思呢？”
果然。
还是来了。
这神似千反田一样的反应。
在千反田想问“为什么”的时候，折木通常也想问。
为什么人们经常对人提问的一句就是:“这是为什么呢？”
谁知道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这个时候，还在充能状态的折木，其实只要含混地答一句“非要问，我也解释不清”应该就可以了。
不过思及到之后的计划还有可能需要绿川的帮助，他从脑子里翻找了最简单的一种推论，特意用来塞住他。
折木喝一口手边的咖啡。
——这个时候就不要问为什么奶油意面会配咖啡了。
总之，他单纯地喝了一口咖啡，说道:“你知道藤本润二的女儿吗？”
绿川光抬头回忆起来:“藤本润二的女儿，是藤本理子吗？我记得她不是藤本家的……继女？”
“是的。就是她。如果我说明天她将会杀了藤本润二你会怎么想呢？”
“什么？！明天藤本理子会杀死目标！”绿川光一声惊呼，不过职业原因，声音也还算小。庆幸的是他一来就职业病地选择了绝佳位置。
他们现在是在一个四周都被帘子隔住的隔间，不仅脱离了普通大众的视线，周围也都是空出的座位，无论说得多大声都没有人听见。
就是因为观察到这样的环境，折木只需要低声就可以掩饰:“没错。她明天会杀了藤本润二。所以正常来说，我们其实不需要太过担心，无论实不实行暗杀计划，目标在明天都会死掉。”
绿川光瞠目结舌，不知道折木是怎么看出来这个结果的。他摩挲着下巴干笑:“是……是这样吗？夏布利先生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不会组织已经渗透到可以买｜凶｜杀｜人了吧，但是好好的杀手不用，干什么需要一个称得上清白无辜的女子呢？
虽然经历过很多人性黑暗，但诸伏景光的想法天生会往好的那方面想，简而言之，他性格有理想的那一方面。
可现实不都是那么美丽的，如果遇到和理想相反的黑暗事情，他的心情越复杂，难过的东西越会缄之于心，从本质上来说，他是做卧底的好料子。
但胚料和被打磨的利刃不一样。诸伏景光加入组织已经一年，已经成为了自己曾经最厌恶的恶人。
没有人翻起深渊的灰尘还好，假使有人像翻动需要暴晒的被子那样翻动了诸伏景光的内心，估计会使那块安宁的镜子打破吧。
折木一眼就望清了绿川光是一个麻烦的家伙，虽然不太清楚麻烦在哪里，但他不想自己做打破那个平静的人。
不过绿川既然是恐怖组织的杀手，不至于连一个小小的猜测都不能接受。他从来不会小瞧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一个人，对方也比他成熟太多，经历过太多灰色或者血腥的事情。
而另一方面，说的也没错，折木依然把自己搜集到的线索和推理当做猜测。
想通之后，折木奉太郎的心里反倒没有了多余的负担，说道:“你看过那些资料，应该知道藤本理子患有严重低血钾症，需长期服用补钾剂。每个月一号她会前往医院开氯｜化｜钾液，但在七月十四号，也就是四天前，患者藤本理子却于米花综合医院提前开走了下个月份额的口服药剂。”
“数得清的话，藤本理子的手上应该有了大量的口服氯｜化｜钾。那么这些氯｜化｜钾是留来做什么的呢？既然不是自己喝，也不是给别人，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绿川光反驳:“可是这也太牵强了，如果藤本理子只是有事，不想下个月再去开药呢？”
折木喝了一口咖啡，“我也考虑过这种情况。不过你没发现吗？藤本理子还从路边的药店买了另一个东西。”
他面无表情地扯扯嘴角:“组织真是神通广大，连这个也能查得一清二楚。”
看似是夸赞，这句话却怎么听都是嘲讽占了大多数，但怎么可能呢？[夏布利]已经算得上组织代号里媲美贝尔摩德的人物了。
绿川光暗暗打消自己可笑的想法，却也插不上嘴。他确实没有注意到折木口中的事情，先前光是看完那数十张的资料就已经耗费太多心力了，还要从庞大的信息里扒出那么细节的东西，这可不是他擅长的方面，如果是Zero的话……
绿川光苦笑:“请您直接告诉我吧，她是从药店里买了什么？”
折木不再隐瞒:“是注射器。藤本理子根本没有需要使用注射器的需要，即使是低血钾症，也只是口服而已。但是假设是将氯｜化｜钾静脉注射进人体里，不需要很大的量，就会使人心律失常，很快死亡。”
“那您又是怎么知道藤本理子会选择在明天动手的？就算是要杀人的话，也不一定是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养父吧？”
折木低头搅了搅咖啡，眼睛的翠绿被升起的热气挡住少许，他突然提到:“你今早看了报纸吧。早上的日卖新闻报纸，日期是七月十八号，也就是说明天是七月十九号。”
“那又怎么了？”绿川光不解。
“十三年前的七月十九日，是藤本理子七岁那一年随母亲石原信奈进入藤本家的那一天，就在这一天，理子的噩梦开始了。”他说着绿川光没有听懂的话。
“世人恐怕都不知道吧，受人尊敬的学者其实是一位施暴狂，他不仅殴打嫁入家门的第二位妻子，将对方打至重伤，在三年前使人迫不得已因胫骨骨折进了医院，还会殴打妻子带来的七岁的继女，虐待其患上了严重的低血钾病。”
“而低血钾这种病是怎么得的呢？”
“这是一种慢性病，要长期过度饮酒、长期过度节食、甚至要高温环境下过度出汗等等情况下才可以患上的疾病，藤本理子才二十多岁就对□□依赖到如此严重的地步，藤本润二肯定做了不少足以令人作呕的事情。”
“不光如此。你看到了吗？”
折木用绿色的眼瞳直视绿川光，“资料上，三年前藤本信奈入住的医院不是米花市最大的米花中央医院，也不是骨科救治最好的米花东、西综合医院，他反而将人送进了自己研究所所在大学下的附属医院，也就是米花大学医院。其原因也不用我多说，你很快就能想明白了吧？”
绿光川瞳孔放大，咽了口唾沫，喉咙干涩得说不出话来。有一刻，他觉得折木说的话仿佛是自己亲眼见证过一般。
过了几秒绿川才看着折木，喑哑地回答:“我知道了。他是为了掩人耳目，不想让大家知道著名的藤本教授是个虐待狂，才将被家暴的妻子送进自己的眼皮底下。”
“或许藤本润二对理子还不止做了您说的那些事吧，不然您不会确定她想要杀死……”他似乎说不下去了，却在把这些艰难的话说出后，陡然松了气。
折木没有回话，餐桌上的再次回复到他们昨夜见面时的沉静。只要如此就好了，如果再多说些什么，或许两个人都会同一时间撇开头吧。
不知道这算是什么？在说明了真相之后反而被“讨厌”了吗？
折木用一种隐晦的目光打量着如今被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的绿川光。
青年却在微微躲闪后故意迎上来那道意味不明的视线。
‘不管怎么说，现在躲开也太逊了。不就是害怕被“福尔摩斯”看破吗，相信自己，你一定可以撑住的。’诸伏景光在心里半开着玩笑，表面上谨慎地鼓起掌。
“真是精彩的推理。”
折木皱皱眉，轮到他别扭地转过头去:“这没有什么。只要细细思索一系列的线索，再猜测几番，总会猜中那么一点真相的。”
就像折木一直确信的信条。
无论哪种推断都可以合乎道理，也可以非常妥当，与事实是否一致那就纯粹是看运气了。*
而为了提升两者一致的可能性，就必须尽可能获取更多的详细信息才行。*
但是，即使获得了细致入微的信息，说到底最多也只是提高了概率而已。*
即是这样，折木堪称自谦道:“不过是灵光一闪的猜测。对不对上还是另一回事。”
说完，他放下手里喝完咖啡的马克杯，显然是吃完晚饭在等待的态度。
绿川光愣了愣，忽然笑起来，“折木君有时候挺不坦率的。”
让他有一瞬间想起了相似的一个人。
趁着结账打包的时间，得到自己想要讯息的绿川光和折木开始拉扯一些话题。
“嘛，按照夏布利先生您的猜测，既然是猜测，那么就还是有很大概率藤本理子不会动手。如果真的发生这种情况，您要准备些以防万一的措施吗？”
“以防万一？”折木看着来来往往的餐厅侍应，反问道。
绿川光似乎已经相信了推理状态下的折木奉太郎无所不能，像是在抱怨自己无法出力一样，叹口气道:“我知道了，您已经想到办法了是吧。”
‘这是什么语气。好像太高看我了。’折木那么想着，嘴里却说:“……以防万一的办法倒是称不上，我现在确实有点想法。但好奇的和这个不是同一个问题。”
在千反田三年的准备下，他至少也学会“我很好奇”该怎么提问。
但另一头的绿川光明显想岔了，他迟疑地将钱包放进兜里，开玩笑一般说:“等等，夏布利先生，您的说法让我有不好的预感。不会我真的没有用了，到最后只是让我递一下刀子？”
在代号争夺战前，他可是还要靠着这些琐碎的任务来提高业务效绩呢。
坐在对面卡座的折木看了绿川一眼，沉默几秒，然后捏着额发，低头莫名其妙地说了一个不相关的话题。
“我不知道。我疑惑的地方不能推理出这些。”他思绪冗杂，没有解释脑子在运转什么“深奥”的问题。
不过说深奥也算是夸大了。他只是没想通在等待绿川光买咖啡豆那段时间里，和藤本信奈说话的那个人准备要干什么。
绿川似乎也知道折木在思考，现在不是打扰的好时候。顺道，他把盘子递给前来收拾的人，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沉思的“上司”。
直到最后一盘火腿三明治被打包放进特制的盒子里。折木终于抬起头，捉摸不透地问道:“绿川先生，你说世界上有没有能变作另一个人的魔术呢？”
绿川光对他出乎意料的问题愣住了，颇为混乱地打乱了自己的猜测。
虽然不知道折木在问什么，他还是推敲了几分，试探地回答:“你是说变作另一个人？据我所知，厉害的易容术好像都可以做到。”
“嗯？……真是诡异的世界，连易容术都有……”
后面的字词太过含糊，绿川光没有听清，顿时有些着急，他特意注意了一下折木脸上的神情，发现棕发少年此时的脸色异常微妙，瞳孔有些迷茫，似乎是在惊讶。
绿川光皮下，诸伏景光不禁奇怪，夏布利难道真的不知道世界上还有易容术吗？可是组织里和他名声齐名的贝尔摩德就是顶尖的易容大师……据小道消息说，夏布利自身也是易容术的行家。
他实在不解，又问:“您问这个，是想要我潜伏进去？”
他此时提问的又是在说了另一件事了。就是下午六点被折木看出敷衍他的那件事。
——明天下午，藤本一家邀请了藤本润二的好友以及最近因为处于风口浪尖而名声越发显著的推理小说家，工藤优作一家，于湖心岛上举办一场私人聚会。
而潜伏进入……折木很快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
潜伏，就像那些间谍小说里说的那样。比如昏迷一个要参与藤本润二聚会的人，再易容一下（假如易容术真的存在的话），就可以伪装成这个人的身份登上小岛。
这确实是个很好的安全栓，只要登岛，在藤本理子不作为的情况下，也可以偷偷暗杀目标……不，应该不能把所有的期望压制在藤本理子身上，换句话来说，事先杀掉本该死的人渣，阻止一个陷入迷途、想要摧毁自己未来的年轻人，不是更好吗？
那么潜伏也不失是一个一石二鸟的好计划。
但是这个安全栓方法最依靠的是绿川光伪装和做戏的能力，而且几乎是把刺杀的压力全部都压迫在登岛的“组织新人”身上。
这样一来，折木几乎没有事情可干，乍一看这似乎非常符合他的节能主义。不过问题真的那么简单的吗？
如此轻松的方法，折木在绿川说到易容术的那一秒就想到了，可是——这还有个可是。
假如这次的任务是一场考核的话，要如何？
——根据现在观察到的线索来看，暗杀任务是针对于[夏布利]的考核，只有这种说法才可以解释为什么琴酒昨天说的:“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任务会设定如此苛刻的条件，非要在明天“那位大人”离岛后就杀死藤本润二，而且暗杀地点还是在湖心岛上，没有好的狙击点、没有多余的人手、[折木奉太郎]还是一个手无弱鸡之力的头脑派。
唯一的猜想，只能说任务是一个具有特殊意义的考核，非必要情况下必须要夏布利亲手解决。
但现在的情况是必须让[折木奉太郎]亲手杀人吗？
很大概率已经没有必要。如果真的是按照他推论那样进行的话，那么事情不用折木出手解决目标就会身死。回到藤本理子一开始的事，他根本不用去纠结自己是不是要去决定一个人的生死性命。
那么这样等着藤本理子出手？不仅不满足想要挽回理子的思路，也等同于同意了之后让绿川光实行暗杀，折木坐在岛外一事无成的计划。这样的话，考核依然不算完成。
还好，在这场只有折木和幕后黑手的考试里，出现了不止一个的变量。
就算推论出现了巨大偏差，折木奉太郎在刚刚也推测出了另一个Plan B，或者能直接使用Plan C。
回忆起刚刚看完的大部分资料，以及SUV前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对话。折木心累地长叹了一口气。没办法，只好先这样了。尽量做到问心无愧吧。他仅仅是不喜欢惹麻烦而已，却不是什么都漠不关心的石头。
于是，对于绿川光是否需要潜伏的疑问，他直接回道:“不是要你潜伏。”
“我刚才只是出于好心而问你这个问题。”
“好心？”
绿川光更加不理解，“这句话是不是省略了什么？”
‘省略。’
这个词真是太动听了。
折木发现现在的状态的确不太对劲。按照在同伴千反田面前的做法，他直接把话说清楚不就好了？可若有若无的对藤本理子的怜悯感，让他不想要将更复杂的推论宣之于口。
他只是说:“之后你就知道了。”
“至于易容术……”棕发准大学生看了一眼身高181的绿川光。
“麻烦你了，你可以在明天之内成为一个167的女人吗？”折木转过头，平淡地对绿川光说道。
“……”
“？”
一瞬间，奉太郎的脑子里同时听到。
[诸伏景光好感度-0.1]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Chapter5.啊喂！怎么用无所不能的眼光看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