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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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不值得拯救。”
“沉浮……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
漠沉浮眨了一下眼，视野中的画面却布满了老旧电视中的雪花噪点。
“什么游戏？”他听见自己问。
“……”却无法听见那边的回答。
或许是他努力想要看清对方的样子，视野中的雪花噪点便真的开始慢慢消退，露出一张温柔面孔。
“乙……”他刚一张口，画面又倏地定格、破碎。
这次，漠沉浮又看到了曾在临县高速见到的奇异画面。黑白世界中，诡异丝线越发的密集，却通通指向了一个地方——基地。
他顺着丝线的方向望去，想要看得更清楚些，但只片刻的功夫，双眼便剧痛无比。
漠沉浮抬手一抓，世界合二为一。他的眼中再次有了焦距，而手中乌黑短箭直指他面门，箭尖离眼睛不过咫尺。
刚才那一瞬，好像有什么施加在他身上的无形桎梏出现了松动。等他脱离那种玄而又玄的状态重新掌控躯体时，脑海里忽然多了一些记忆，以及随之而来的轻微拘束和不适。
他心念一动，手中黑箭便化作齑粉。
长|枪在他的周身巡回交织，挡下从浓雾中射出的冷箭。
但明枪易挡，暗箭难防。漆黑冷箭在又一轮试探过后，骤然发难。
先是无色无形——若非那光影被扭曲了折射路径，连异能者都难以察觉。临到近前，才似被他气场洗去了伪装那般，慢慢现出森冷模样。
周遭的浓烟此时就像是一层天然屏障，蒙昧了他的一切感知，于是冷箭越发密集，射出的角度也越发刁钻，力道之大，第一下便几乎要将他用于抵挡的长|枪摧折。
君王级的异种，确实可怕。
不过……
漠沉浮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思索片刻，忽地一伸。长|枪回护，被他一手握住在周身一抡，刹那间，什么飒踏流星，铺天箭雨，统统被扫荡一空。
暗箭攻势一断，便又让他掌握了主动。
他眯起眼，手上动作不断，运起异能往长|枪倾注，末了，将长|枪一抛，掌心虚贴着银白枪身，再一抡。
无形利刃顺着枪尖发出，又以排山倒海之势向四周翻卷而去，霎时将弥漫充斥在这一方天地间的浓稠烟气拦腰斩断，涤荡了个干净。
冷冽气浪不仅荡平了诡谲烟气，连焦土上四处肆虐的烈火也一道被浇灭。
日光倾泻，终于照亮了这片只余留断壁残垣的安全区。
漠沉浮独立高塔之上，周身枪舞缭乱，他松开长|枪，神色冷淡：“还不出来吗？”
“藏头露尾的，有什么意思。”他的声音不大，还是那样的又轻又冷，但他知道对方听见了。
果然，数十秒后，在他耳边响起一声哼笑。
这笑声虚幻缥缈，又像是直接响在他脑海当中。
【别急——游戏才刚开始——】
“铛——”
话音刚落，就听远方传来一个巨大声响。
很快便是接二连三的“铛——”、“铛——”
悠远绵长，如同暮霭晚钟，一声连着一声在安全区内回响。
八个街区、被剥去外壳只余留钢铁骨架的电子塔，此时竟像是被巨大无形的手攥住。
“铛——”被他注视着的铁塔，塔身一折，随着逐渐被扭曲的形状再次发出巨大声响。
如墨一般的颜色自下升起，逐渐将锃亮骨架染得漆黑。就似他凝练长|枪一样，已然通体漆黑的骨架开始融化垮塌。
漠沉浮心念一动，便有长|枪直去，赶在乌黑钢液倾盆砸下前，将电子塔下被吓呆的幸存者推离。
骨架继续崩塌，至原本的一半高度时，便不再溶解。
他试探性地将长|枪掷出，怎料长|枪一接触那固液混合物，就像泥牛入海没入其中，甚至还断了和他之间的联系。
这一试探性的举动似乎刺激到了对方，黑塔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气流疯狂旋转涌动，几乎是转瞬之间就形成了八道龙卷风，将天地相接，其间融化的漆黑钢液，在旋转风柱的作用下迅速拔高。
几息之间风液交融。
暴虐气流搅得安全区内飞沙走石，离得近的建筑渐渐土崩瓦解，那些环绕在电子塔周围的塔台和防御工事更是首当其冲。而当被气流绞得稀碎的砖瓦汇入风柱后，漆黑液柱竟像是有了生命一般见风就长。
八道通天漩涡在安全区肆虐一空后，顶端竟成合围之势，四面八方朝中汇聚，将漠沉浮和中心电子塔围困其中。
博弈至此，地面之上早已成了双方的主场。
【唔——不妙啊——】
耳边又传来了对方的调笑。
随着漩涡飞速的吞并扩张，漠沉浮便慢慢陷了下风。
早在八方塔动的时候，他就隐约意识到了对方的意图。于是长|枪出击，率先并入黑塔周围的建筑，解构重组，为士兵和平民撑起逃生通道，待所有人都撤入地下，它们自然也被漩涡一道吞并了。
【这个时候还不忘拯救人类——】君王级这才像是注意到他的小动作那般，不甚愉悦道【也好，没了蝼蚁，才能尽兴——】
回应对方的自然也是漠沉浮的长|枪。
他提起长|枪朝天一指，再一抡。
仅剩的数千柄长|枪化作八道金风。黑风暴虐，他的长|枪便更强劲，抡出的罡风如白练盈星子。
只一刹那就将这围困他的“黑色牢笼”打散。
但对方显然没那么好对付，液柱一断，即刻间又在黑风的作用下迅速汇集成型。
如此数次之后，饶是漠沉浮，此刻也有些厌烦了。
他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在思考：就目前形势来看，敌我双方的实力只在伯仲之间，但这只君王级始终没有现身，除了不想暴露身份外，或许是有什么弱点在身？
如是想着，他嘴上便也试探道：“你就这点本事？”
【呵——】
【花样么，有啊——】
【那倒要看你能不能承受得了了——】
语毕，只见八道液柱再次朝中靠拢。漆黑钢液也迅速朝气流中心汇聚，风液分离，从中倏地窜出八条长虫。
长虫腾空，背肌膨起一张，化作钢铁黑翅。
漠沉浮定睛一看。
好家伙，这长虫虽是羽蛇之像，但鳞爪之间——连残缺鳞片和折断的牙齿，均是中转站那只巨蚺的完美复刻！
叫他浑身好一阵幻疼。
【如何——】
“……”
“就这。”不如何，他拳头硬了。
他长|枪一挽，反手一拄，揳进脚下铁塔。
随即铁塔跟着变幻，长|枪回环，化作鳞甲，铁架探出，化作四肢，最后凌空腾起，化作银白巨龙。
一白八黑顿时缠斗一团。上一秒还是一龙御八蛇，转瞬又成腹背受敌应接不暇。
羽蛇滑不溜手迅捷翩翩，但银龙力能千钧气盖山河，以一敌八也不落下风。
一时半会双方竟是战了个平分秋色。
漠沉浮眉心微蹙，双方僵持，皆因对方躲躲藏藏不敢露面，但他人就在这里，对方却舍本逐末，看着更像是在拖延时间。
他居高临下纵观全景，心中若有所思。
视线触及基地，顿时心中明了。
对战之初，不，或许在异种围城的时候，这只君王级就已布下层层幻术，这幻术委实高明，竟直至此时才被他觉出破绽。
“原来在这里。”
话音刚落，视野中的基地废墟便化作泡影，现出本来的模样。
双方斗法，只有中心街区因他的镇守而没被损毁得太厉害，基地却不然。基地地处第三、第六街区交界处，正是异种肆虐之处，但直至现在，基地除了外墙被熏得焦黑外，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毫发无损，这让人很难不注意其中的猫腻。
堪破了迷障，感知便如拨云见日，再难被迷惑。
“你在基地。”漠沉浮呢喃一叹，语气轻却笃定。
对方被一语道破真身所在，不仅没有惊慌，反而戏谑一笑。
【不错——】
【可你知道我在哪里，又能怎么办——】
漠沉浮拔出长|枪凭空一扫，便有一羽蛇应声而断，失去控制砸向地面，他动作蓦地一顿。
基地里面并不平静。
【怎样，想明白了——】
【那就别白费力气，坐下好好欣赏——】
他依言放下长|枪盘膝而坐，眼底一点一点染上寒霜。
他和这只君王级势均力敌不假，表面上看是他在此处牵制住了对方，令其在基地无法施为，可事实上却是他被对方束住了手脚，因为即便以他现在的实力，也无法保证自己能够抢在对方撤回异能前，先一步赶到基地。
余下七条羽蛇停止了攻击，首尾相衔，将银龙环在其中，而他……他却束手无策，只能“看着”对方入基地禁区如入空门，任由对方在他的感知之下径直带走了还在昏迷的乙聆神。
【真乖——】
【不过，下次再来找你玩吧——】
……
漠沉浮垂眸不语，这好像是他醒来之后第一次感受到挫败。所有的防御手段均已失效，现在偌大的安全区，只有他放出的数十万柄长|枪在边缘巡回，阻挡异种。
“都怪我没用，守着基地却还让……”
“不是你的错。”他摇了摇头，止住了乐苍生的自责，“如果它收回异能，你们必死无疑，眼下它只是劫走了乙聆神，这个结果……也不算太糟。”
可是当真不糟吗？未必。
假如那只君王级一开始就隐藏在基地里，杀死乙聆神简直不要太简单，可它却偏要发动异种围城，不惜暴露自己身份也要大费周章地将人劫走。
更让他在意的是其临走前的话。
【我给过你选择，是你选择了他们——】
显然，乙聆神一个人的分量不足以被用来和安全区内的数万幸存者相提并论，除非对方具有什么潜在价值还没被发现……
他还在沉吟，便见那头有一小队士兵，押着一个身影推搡走来。
“长官，我们在打扫战场的时候，捉到了一个人。”
“哎呀呀——”
单听这刻意拖长的欠揍音色，他不回头便知晓了来人身份。
天诛一身衣物沾满了血迹，被他捅伤的地方尚未完全愈合，撕扯间又渗出小股的血流。这人一贯是放浪不羁的形象，此时却被反铐住双手跪压在他面前。但哪怕已经如此狼狈，那张嘴里还要吐出一些恼人的话来。
“长官，失败的滋味怎么样？”
他话音未落，就被乐苍生那把黄金小伞抽得偏过头去，痛哼一声，旋即又慢慢笑出声来。乐苍生下手毫不留情，攻击一道不落全落在他身上。
漠沉浮移开眼：“好了停手，他不能死。”
瞧他模样分明是痛得狠了，攻击被漠沉浮制止后，身体还在微微抖动，喉咙里仍断断续续发着不知是痛苦还是愉悦的哼笑。他脸被伞柄抵在地面，明明是俯首屈膝的样子，目光却漏过上挑的眼尾和凌乱碎发，紧咬着他面前的这位长官。
“你后悔吗，沉浮？”
“什么？”漠沉浮眼皮一跳。
“他研究出了逆向转化疫苗——”
“你后悔吗？我的好沉浮。”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 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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