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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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
雪落萧萧，入目处尽是无比的洁白。
干净让他不忍落脚。如他这般满身血腥的人还是不要污了这样的洁白了。
旋身一跃，临风落下。却引来城楼上一片惊呼。
“将军大人！”
“白大人小心！”
肃风扑面，冷的令人胆颤。护城河面上集了厚厚的一层冰雪，衣袖一拂，身体直直平移数丈，在漫天细雪中，稳稳落在对岸。
“大人！”蒙副将平淡的声音里却有着不可掩饰的怒意。
“哈，我出城去走走，不用再跟着了。”淡然的摆摆手，他整整一身黑衣缓步踏进漫天飞雪中。
看着那抹黑影越行越远，蒙骜副将无奈至极。
白起将军，行事果然是不同一般。
淡淡的香气随着寒冷的风伴着冰凉的雪珠一点一点的散进他的身边。
疏梅点点，暗香隐隐，似是雪香，又是梅引。
望着眼前熟悉的景致，冷傲的唇角牵出一丝笑意，青梅煮酒，共议政事，逍遥悠然。只可惜昔年的情谊早已在暗涛汹涌的朝政里迷迷荡荡，消失殆尽，不负存在了。
白茅草亭，依然如故，变的确是人，确是心。
当年的范先生，如今的应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范丞相。
哈，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啊。。。。。。
打开随身带着的酒瓶盖子，淡淡酒香飘散在冰凉的空气中。这青梅酒也是依然如故的香醇呢。白起倚着白茅亭的柱子，若有所思的目光幽深清宁，浑然不似传说中那一步屠十人的战场上的死神。
繁复的衣裾细细擦过厚厚的雪面，细碎的声音缱绻流丽，熟悉的脚步声慢慢靠近。
是他么？
是他……
是他来了！
白起依旧靠着亭柱，似是根本没注意到有人来此。但平静的表面下掩盖着的却是万般风云，千般浪涛，百般滋味混搅。
“……白起,白将军，好久不见呐。”清朗的声音一如当年那般，似是未变，却是隔阂早生。
“范睢……”叹息一般的唤起来人的姓名，白起淡淡转首，看着来人，“……再见你恍若隔世……”
“哈哈，白将军真会开玩笑。吾每日早朝都能见到将军，却原来将军眼中并未有吾啊。”俊雅风流的范丞相随意拍拍了衣上的积雪，缓步走进亭内。
“哼！丞相大人多心了。”白起依旧未动，闲散的倚靠着亭柱，望着远处的被白雪覆盖的层峦迭起的白色山脉，他安静的出神。似梦非梦里，听到那人声音响起。
“青梅酒……这么多年了，你的喜好倒是一点都没变。”
白起只觉得手上一轻，那瓶酒便落入了那人手里。范睢仰头灌了一大口的梅酒，微涩的味道却也辛辣，暖融融的流进心里，一如眼前人一般。
“酒是好酒，可惜却是不适合再饮了。”范睢微微一笑，“逝者如斯，今非昔可比啊。”
“……哼。范丞相大可不必饮之，这青梅酒，不是范大人这般斯文俊雅的人物该触碰的。尤其还是未得主人允许，便私自动用。”依旧面无表情，依旧淡然凝视远方的神情，似是不将身边之人放在眼中，口中却是丝毫不让的争锋相对。
“呵呵，”范睢苦笑，这人一点都没变，却也一点都不似当年，“白将军，还是这般的喜欢斤斤计较啊。”
“我本就不是个大方的人。同朝多年，范大人岂有不知之理？”白起突然转身，看着站在一旁的人。
范睢一愣，就这么回望着他。
突然，白起伸出左手抓住他的手臂，往自己怀里猛的一拉，一个旋身紧紧将人搂在怀里。
事发突然，范睢不及闪避，就这么靠在那人怀里，“白起……你……”
松开手，白起退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右手衣袖一翻，一截铁箭铮然落地，微冷的语调看似关心实则满是嘲讽，“以范大人之身份怎可独自一人出城。”
“有白将军在，吾又该怕什么？”似敬却贬的还击道，他范睢何时怕过什么。
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很快便将这城外的荒凉小亭围了起来。冷然的杀意夹杂着风雪肆虐在白茅亭的四周，却是丁点吹不进肃静的亭内。
看着来人一色的白衣孝服，白起冷然退开两步，一副我只是个路人的神色。
“范睢狗贼，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说完一群白衣人便一齐冲进白茅亭。
看着人那人在一片刀光剑影中，左躲右闪甚是狼狈的身影，白起心情甚好。浅笑着指点道，“右手三寸，下劈，夺他的刀。”
“白起！”范睢怒了，武功这种东西本就只是跟着他白大将军学了个皮毛而已，再加上好些年不用，早已生疏至极。眼角瞥到那人微微勾起的唇角，范睢心底一凉，这一局他赌错了么……
世事难料，不想这一句白起却为他范睢带来了生机。
“白起？”白衣杀手中有人冷哼一声，随即一道迫人寒光直奔白起而去。
挥袖推开逼人的剑光，白起很是惋惜的叹道，“可惜我历来没有带剑出门的习惯，不然……”不然也好与你们好好的玩玩。
话音未绝，却引来更多的杀招。衣袖翻卷之间，却也无人能伤的了白起丝毫。
“没有剑，不代表我杀不了你们。”低沉的话语宣示着这些人将是有来无回了。并指成剑，招招点在白衣者的额间。数个旋身之后，白茅草亭内一片死寂。
范睢望着满地的尸体，默然。没有血肉飞溅的画面，有的只是一地不敢置信的惊愕表情，以及那些尸首眉间的一点红印。
“范睢，有时候我真想杀了你。”平淡的语气甚至可说是温和的，但白起的眼神里却是丝毫不掩饰的杀意。
“呵，你是怪我让这里染血了？”范睢眼里是毫不容情的嘲讽，“这里又有什么值得白将军如此挂怀？不要告诉我你那所谓的净土理论。这世上根本没有你白起能立足的净土！”
“……你……”杀意陡升却在顷刻间化为浓浓哀伤，转瞬之后还被平静取代，“范睢，你何必如此？”如此处处算计，我白起何德何能被你如此惦念。
“这话正是我想问你的。”范睢负手而立，任衣袍在寒风中簌簌翻飞。
“你我怎会走到今日这般田地……”似是感慨一般，白起低声叹道，“难道你忘了当初的约定了么？”
“约定？”范睢冷笑，“我没有忘，我一直都在按着当年约定在做，安邦定国，忠于吾王。我有哪一点没做到吗？”
许久，两人相对无言。不知从何时起，原本的亲密无间却成了现今这般的形同陌路。从他登上当朝丞相之位时？抑或是他决定娶魏公主之时？隔在他们之间东西太多太多，多到他们无力去排解，只能这般互相肆意伤害着，才能让不平静的心稍稍得到安抚。
天色渐沉，范睢迈步往来时路行去。白起望着那人渐行渐远，风中模糊的传来范睢怒极的声音，“白起，我恨你。终有一日我要你死在我手上。”
闻言，白起无声大笑，“好！我等你来取我性命。”
奕奕而行，烁烁而动，泠泠风雪，淡淡卿愁，最终得来的却是一柄赐死的寒锋。也终是一语成谶，断了这最后的牵绊。
自此世间再无白起此人，只有你，范睢一人翻云覆雨，为卿哀愁，为卿累……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