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反派boss带回家》翾飞晨

14、桑萨特

　　“金条还给你，我有积蓄。你多保重。”

　　这是与墨丞分别时，两人说得最后一句话。向空把墨丞送上原路返回的飞艇，转身独自离开，他知道自己要去哪。

　　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是江湖就有输赢斗争。地下城就有这么个地方，官方名称是：桑萨特。因聚集了整个地下城的不安定分子，成为犯罪率最高的区域，让当局束手无策，又被戏称为“蚁巢”。

　　桑萨特治安管理混乱，租金低廉，违法建筑物遍地都是。一层层靠预制板搭建的不稳定建筑物，以违反力学的奇怪角度，构建出混乱之美，远观真如蚂蚁洞穴错综复杂。

　　在蚁巢，没有行不通的生意。

　　向空不止一次来过桑萨特，虽未久居，但不是不懂规矩。从生锈的钢铁拱门走过，世界瞬间换了颜色。

　　蚁巢没有白天，只有永夜。地下城的照明系统仿照太阳设计，但它并不如阳光公平。

　　他们从不会打开桑萨特上方的日光，永远也不会。

　　沿街都是污水，油光漂浮在表面，折射出发酵过后的七色彩光，用光辉掩埋陈旧的恶心。

　　男男女女当街搂抱在一起，沿街看不到孩童，桑萨特地区的居民没有领养小孩的资格，只要申请提交上去半天就会毙掉。

　　空气中弥漫着老朽的霉味，光膀子满背纹身的男人握着卡酷汀歪斜走出麻花形轨迹。

　　不知在幻觉中他看到什么东西，迷醉的红晕换成铁青，提起地上钢棍就朝路人脑袋上劈。

　　金属撞击脑壳的脆裂声听得向空脖后发紧。卡酷汀又名魔鬼甜蜜饯，纯化学物质，是人类至今萃取出最容易上瘾的D物，服用后有强烈致幻性，已被官方列入一级管控名单。

　　血就顺着无辜受害者太阳穴往下聚涌，向空实在看不过眼，见那疯子还要动手，连忙上前给这货胸口一脚，踹翻在地，抢走铁棍。

　　“奶奶的个腿，是哪个兔崽子敢踹老子！”疼痛能唤醒人短暂的理智，他踉跄起身，模糊不清的视线锁定住向空，张开狗熊般的臂膀猛扑上来。

　　向空一个侧身，拉着受伤的人蹿进旁边狭窄胡同。

　　桑萨特各势力错综复杂，别给自己找麻烦就是第一原则。向空此举已算是惹祸上身，但欺负弱小的事就在眼前上演，怎么可能置若罔闻。

　　“谢谢，谢谢哥。”受伤的人捂着脑袋，痛苦得蹲在地上。

　　向空用胳膊架着他：“你这轻则也是脑震荡。”

　　“我知道，感觉很晕，头晕。”

　　“走，去诊所。我带你去。”

　　“哥，你咋称呼？我叫瓦卡。”这是位身材如板的瘦弱男子，红色头发，脸上长满雀斑，深邃的眼睛被血糊着睁不开。

　　“空，叫我空就行。”向空用肩膀扛起男人的一只胳膊，朝前走去。

　　他知道诊所在哪，那里也是此行目的地。

　　诊所里有位早年专门研究脑神经学的大夫，姓孙名羿，因为一场医疗事故被患者砍断左手，从此断送职业生涯。

　　手术都有风险，事故本身是场意外，医院有责任为孙先生发一辈子工资，并给他生活提供必要辅助。
　　。
　　但经此一事，医者仁心被昏暗现实叫醒。孙先生从此一蹶不振，沾染上卡酷汀，花光多年攒下的积蓄，最后流落桑萨特。

　　他的左手看上去和平常人没区别，肉感真实，隐隐可见血管跳动，但其实是义肢，生物机械学产物，骨骼钛合金，表皮是培养出来的细胞组织。

　　敏捷度和精准度不能和真实的人手比较，但外表大差不差。

　　孙羿还是中年人模样，但他来到这桑萨特已经67年，他坐在门口，叼着一只烟，翘着二郎腿，看街上人来人往。

　　听到诊所的门禁发出洪亮一声：“欢迎光临。”，他转头，看向楼梯，和刚走上楼的向空碰了个正眼。

　　“孙先生，麻烦帮他包扎下。”向空声音平和。

　　“这是给人开了瓢。”孙羿在锃亮的金属地板上捻灭烟把，用棉球蘸取双氧水清理伤口：“伤得不轻，能不能活看你小子造化，这估计是头骨骨折了，说不定活不过今晚。”

　　“啊？”那人顿时脸色惨白：“我这还不想死呢大夫。”

　　“别说我大夫救不了你，天王老子来喽也没辙。你看我这小诊所也没CT机，有没有挫伤颅内也不好说，你就先这么坐着，别躺，后续观察下。”

　　向空立在旁边没事做，非亲非故，自己只是路见不平，倒也不用上赶着给别人掏医疗费，图什么呢？

　　“你是他什么人？可以操办后事了。”孙羿背着患者提点正在发呆的向空。

　　“嗯？”忽然被点醒，眼神灌满茫然：“我两不认识，他被人打了，我就好心给他送过来。”

　　孙羿面部沧桑，杂乱的胡须半长不短扎在下巴，看上去就知道很长时间没打理过。他哼了声：“你胆子大。遇上个碰瓷的，别想走了。我看你长得白白净净，也是个聪明人，跑来蚁巢是犯了多大事？”

　　“我杀了位生物学家，无路可逃，听说这里房子便宜，还能赚点黑钱，就过来看看。”向空不敢盲目对人说出自己是仿生人。

　　仿生人就是不受人类待见，谁见了都把他们当商品想踩两脚。从前和孙羿先生在暗网交流过仿生人芯片改造技术，也预约过项目，但真到了现场，还是得提防。

　　“你不向会做这种事的人。”孙羿显然不信：“除非事出有因。”

　　正当向空想和孙教授近一步交流，楼下街道传来不和谐的叫嚣。

　　“给我搜，别让那两兔崽子跑了！他们就是朝这方向来的，挨家挨户搜。”

　　孙羿半个身体探出窗外看了眼：“兄弟会。”

　　转过身看着向空：“你们该不会惹了兄弟会？”

　　兄弟会，向空听说过这个组织。

　　他们本是个不入流的小帮会，八九个无业叛逆青年不学好，凑在一块整出场歃血为盟的结拜仪式。

　　后来靠着小偷小摸过日子。但当下人类头顶压得是灭顶之灾，谁有空管孩子玩过家家，每次犯事被抓，不到半天时间就给人放出来，还带管两顿饭。

　　也就是这一年多。兄弟会不知是攀上哪位贵主，规模迅速扩大，从最开始的小偷小摸，开始做黑市生意。卖军火、倒D、贩卖仿生人……所有赚钱的非法生意都有他们。

　　楼下又传来一声洪亮的“欢迎光临”。

　　孙羿立刻猜出他们就是兄弟会在找的人，拉开衣柜推他们躲进去。

　　向空扶着半昏厥状态的瓦卡蹲下。立柜很宽，足够两人并肩。潮湿霉味散不出去，在狭小空间中和血腥味混杂，令人作呕。

　　柜门外传来混小子闹腾的声音。

　　“呦，孙老头啊。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不见我说明你身体健康，好事。今天来是哪不舒服？”

　　“老头，你刚有没有见过两个人，一个头破血流，一个长挺漂亮？”尾音上扬。

　　“嗯？”

　　“没见过？受伤了不来你这还能去哪？”

　　“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这半天都在阳台上美美地抽烟，低头就看见你们兄弟几个沿街跑来跑去。”

　　向空在柜子里听到拔刀的声音，想来是动武威胁了。

　　“这样——”刺耳的声音被故意拉长：“我到处转转，老头你不介意吧。”

　　匕首再入鞘的咔哒声。这次轮到向空紧张。

　　“我这也不是交易场，但你想转悠就转，随意转。”

　　蓝毛小子穿着双厚底马丁靴，布料单薄的工装裤松松垮垮挂在突出的胯骨上，金属链子叮咣，时刻都让旁人担心他裤子掉下来。

　　床下，空空。

　　屋子里，没有。

　　蓝毛目光忽然落在大立柜上。这柜子不错啊，足够塞进两个人，嘴角露出邪笑，手搭在把手，回头看向孙大夫，挑衅地抖眉。

　　猛地拉开柜门。

　　蓝毛表情定格在脸上，让他失望了，柜子里什么都没有。

　　向空站在柜板后，听到柜门被再次重重击打闭合。

　　谁能想到这后面还有片空间，柜子不过是入口。他刚刚听到缝隙中传出微弱滴答声，随手往左一推，柜板滑动了。

　　这是个很合理的结构，内外都有扣锁。扣住里面，外面人进不来。外侧暗扣也能锁死滑轨，但很显然孙医生没有戒备心，他根本没上锁，才被向空轻易推开。

　　纯白色手术舱边立着两台精密仪器，像两只心脏，无休无眠弹动数字。

　　舱内躺着个人，腹部虚空一块血洞，不见血液，但他显然没死。向空还试图看出点什么，柜门再次被侧移开。

　　孙羿被胡渣遮住半张脸：“别乱动。”声音如铁扎实沉重，给向空蠢蠢欲动的手治住了。

　　“他要做器官移植，如果这时候感染就死定了。”

　　器官移植？向空听到这个词头皮都发麻：“可是器官买卖不是被严格禁止的吗？”

　　孙羿拨开向空，示意他带着病号出去，不愿多做解释。

　　向空着急追问：“器官来自哪？”

　　“你别往外面乱说。”

　　“真心发问，我有朋友搞野外勘测，每天刀剑舔血，我想给他留条后路。”

　　孙羿盯着向空：“你付得起？”

　　“心脏90w，肾脏45w，眼角膜56w一只，全部明码标价。器官都是从仿生人身上现摘下来，新鲜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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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桑萨特=sunset